秦恪每天接送段琮之,範導不是瞎子,當然看到了,出於導演的角度考慮,段琮之不管用什麽方式找對感覺,對他來說都是好的,但是這情況,好像犧牲有點大啊。他看向段琮之的眼神,更糾結了。段琮之輕咳一聲,他多少知道自己的變化,但是暫時沒法收斂,隻能說他盡力。範導原本說最多等一周,現在也不糾結時間了,段琮之的良好狀態值得他等。“紋身明天再拍吧,今天把喝酒那段拍了。”梁安多方偵查,整合線索,最後還是鎖定到顧隨頭上,他準備再去找顧隨。他到的時候顧隨穿著一件寬大的襯衫,領口的扣子開著,鎖骨若隱若現,他坐在餐桌旁,桌上是十分豐盛的晚宴。他對麵空無一人的位子上也放著一套餐具,還有一隻注了紅酒的高腳杯。顧隨悠悠搖晃著酒杯,輕啜一口。他的唇色豔麗得過分,像是被紅酒浸透了,梁安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注意到了他的鎖骨上若有似無的紅痕。“梁警官,是來吃飯的嗎?”梁安迴神,這才發現自己來的時間不太巧,他有些尷尬地說了聲抱歉,顧隨說:“沒關係,反正我是一個人。”梁安有些不解地看著他對麵的餐具,顧隨注意到他的視線,笑了笑,沒有說話。梁安這時候已經對他起了疑心,暗暗警惕著,況且顧隨今天看起來太不尋常了,問起任何一個人,他們都會說小顧大夫是個脾氣很好的人,就是脾氣太好了,容易被人欺負。哦,還有一個很有錢的女朋友。但今天的顧隨,絕對不是溫和好說話的樣子,他頹靡,妖冶,不可捉摸。梁安的手已經放在了後腰,他今天是配槍來的。“小顧大夫,你今天看起來不太好。”“醫者不自醫,我救不了我自己。”這一幕到這裏結束,段琮之放下酒杯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他現在狀態非常好。之前像徘徊於一條沒有盡頭的昏暗小巷,走得他精疲力竭,而現在,終於看見了光。這大概就是渡過了瓶頸。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段琮之,但他也知道自己可以是顧隨,他有一點明白胡旭澤的演繹的方式了。還有之前的“上火”也莫名其妙就好了。這兩天段琮之睡得特別踏實,早上起來的時候,鄰居罵罵咧咧地說附近又有貓□□,他還有些詫異,昨晚他什麽都沒聽到。早知道睡一覺就能解決的事,何必折騰那麽久。杜久生又從口袋裏摸出一顆陳皮梅給他,段琮之直接接過來,笑了一下:“梁警官,你怎麽藏的那麽多東西?”戲服裏麵他們一般是不放道具以外的東西的。杜久生坦然地笑:“隻有這一顆,給你準備的。”段琮之剝開梅子放進嘴裏,沒有迴應他的話。杜久生也不失望,和他一起往外走:“昨天你助理來給你請假我還說要去看你,結果他告訴我,你在睡懶覺。”段琮之挑眉:“他是這麽說的?”杜久生問:“你沒有嗎?”段琮之笑得玩味:“是,在睡覺,睡懶覺。”他們一起走到範導那邊去看鏡頭。範導跟段琮之說,顧隨不是單身,當然這個單身不是說他有女朋友,孟惜跟他的關係始終沒有坐實,一切都是她單方麵的宣告,顧隨默認,順便利用。顧隨的這個“神秘戀人”在電影中是留白處理的。可能是當初那個追著他過來的患者,他強迫顧隨,並真正得到了他,顧隨受了嚴重的心理創傷,臆想出了一個戀人。也可能這個人確實存在著,而且很強大,在顧隨的教唆下,發生了七件殺人案,他這個教唆者卻一直沒有被警方注意到,一直到梁安發現蹊蹺。這其中或許有別人插手。電影上映之後,一切交給觀眾解讀,不管是真實存在,還是他的臆想,反正從襯衫領帶看,這顯然是個男人。這個背後的故事,顧隨知道,梁安不知道。段琮之知道,杜久生不知道,在他的理解中,顧隨像是算好了他會來,所以他感到危險。範導說:“不錯。”下一幕,段琮之一個人迴到場地中。梁安走後,顧隨披著寬大的襯衣,將腿搬上了椅子,這是一個接近蜷縮的姿態,但是他坐起來很放鬆。煙是細長的女士煙,是姚晴口中的,孟惜留下的“事後煙”,現在他一個人在抽。顧隨眼神放空,昏暗的燈光下,他的膚色看上去不太健康,左手手腕上,襯衫的袖口沒有扣子,敞開著,露出一截手腕,手腕上纏著一條領帶。而顧隨辭職之後就再也沒有穿過西裝,打過領帶。段琮之換戲服的時候就覺得這件襯衫有點眼熟,這是他前天拽過的那件。這是秦恪的衣服,領帶也是。秦總不知道怎麽做的手腳,就這麽換了服裝道具,堂而皇之地讓段琮之穿著他的襯衫,手上係著他的領帶,出現在鏡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