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川看著她:「怎麽說話的呢?我可是你前輩,前輩懂不懂…」


    鍾情懶得理他,從背包裏拿出一張紙給宋知歡。


    「這是什麽?」宋知歡愣著接過。


    垂眼瀏覽,信簽紙上娟秀的字跡寫著一連串中藥名。


    鍾情出聲解釋:「治腿疼的藥方,我奶奶以前用過,很有用。」


    這幾天鹿城陰雨連連,宋知歡偶爾會犯腿疼的老毛病。


    宋知歡瞧著這個相處不過幾天的小姑娘,伸手給了她一個擁抱:「謝謝情情…」


    鍾情身子僵硬了一下,沒有躲開。半晌,啞著聲,像有點不好意思:「沒、沒事。」


    宋知歡鬆開鍾情,將信紙摺疊好,放進挎包裏,戴上墨鏡和鍾情兩人道別:「我先走了,下周滬城見。」


    第二期的《田園一家親》拍攝是在下周三,地點恰好就在滬城周邊的一個小鎮上。


    鍾情嗯一聲,看著宋知歡上車遠去。


    淮川走到鍾情身邊,問她:「我和你認識這麽多年,也沒見你對我這麽好。」


    淮川認識鍾情三年多的時間,就沒見過鍾情對一個相處沒多久的人這麽好的。


    鍾情拎著小皮箱上了節目組安排的車,留給淮川一句:「她對我很好。」


    -


    飛機降落在滬城北區機場,宋知歡推著行李箱走vip通道出來。


    她的行程這次是公開的,才到機場外,就看見來接機的粉絲。


    有人塞了一隻玩偶,或者給她懷裏塞了一堆零食,嘴裏嚷嚷:「女鵝,多吃點,你看你都瘦成什麽樣了。」


    宋知歡一路滿載而歸上了保姆車,陳時幫她把行李箱放在車後備箱,隨後,跟著上了車。


    陳時坐上車,瞧見宋知歡正準備對懷裏一堆零食中的薯片下手,立馬搶過來,義正言辭道:「蘇簡姐說了,在派《將軍令》期間,嚴格控製你的飲食和體重。」


    女星上鏡本就比現實顯胖,宋知歡又是個吃貨性子,要不控製她的卡路裏攝入,不說會胖,但一定會水腫,影響她在鏡頭裏的美感。


    宋知歡哼了一聲,在一堆零食裏找了熱量不算高的海苔,吃了一片,問陳時:「我讓你幫我掛的號,掛了嗎?」


    陳時:「明天下午兩點,江氏私人醫院。」


    宋知歡嗯一聲,把吃了一片的零食袋塞進陳時手裏,「我睡一會,到酒店叫我。」


    她因為拍攝《田園一家親》已經耽誤了在《將軍令》的戲份,一下飛機就要直奔劇組所在的古裝影視基地,上妝拍戲。


    陳時無語看一眼手中的零食袋,應聲而答:「好。」


    -


    到了古裝影視基地後,陳時幫她把行李箱放進劇組下榻的酒店裏。


    宋知歡就直接坐車往《將軍令》劇組而去。


    先把買來的下午茶分給劇組工作人員,宋知歡走進化妝間化妝換衣服,一邊溫習今天要拍戲份的台詞。


    宋知歡離組三天,倒沒有影響多少戲份進度。


    因為遊川今天有個通告,這場拍的是《將軍令》中多年後周懿安攜胞弟的孩子,登上城牆,遙望萬裏外的薑國,亦是懷念多年不見的燕綏。


    宮廷妝繁瑣,從下午兩點畫到快到五點時。


    恰好這場鏡頭的時間也是傍晚時分。


    隨著場記的打板,宋知歡領著小演員踩著夕陽的餘暉,一步步走上城牆。


    身後宮娥太監跟隨,長公主出行的陣仗擺的十足。


    驕陽西沉,橘紅色的晚霞,染紅了整個天際。


    宋知歡扮演的三十有餘的周懿安一身絳色宮裝,梳著繁瑣髮髻,金釵翠玉,鬢邊流蘇相撞,額間一抹紅色花鈿,渾然天成的貴氣。


    宋知歡遙看著天邊的橘霞,目光懷念,呢喃道:「大漠的夕陽更好看…」


    身邊不過五歲的稚童拽了拽她衣袖,抬起頭,望著宋知歡:「姑姑,父皇曾說您女扮男裝,為國殺敵,是真的嗎?」


    「是。」宋知歡迴答。


    孩童又問她:「姑姑,你能不能和我講講你上陣殺敵的故事?」


    「好…」宋知歡看著遠處的夕陽,將往事娓娓道來。


    十多年前,男扮女裝替父上陣的周懿安遇上薑國將軍燕綏,大約是早就惺惺相惜,又或是命運捉弄。


    周懿安化名「阿姝」與失明的燕綏在崖底日漸相處下,最後愛上對方。


    可一個一國長公主,一個一國將軍。


    又是兩軍兵戈相見之時,絕不可能在一起。


    後來,周懿安迴到薑國,褪去鎧甲,換上紅妝嫁給了從小定有婚約的世家公子。


    燕綏解甲歸田。


    一個困於紅牆高樓,一個瀟灑於田野間。


    終身不得相見。


    往事講完,宋知歡杏眼浮上一圈紅,眼底有淚光閃爍,被鏡頭捕捉,卻又沒落下。


    稚童看見姑姑哭了,拽了拽她衣袖,問:「姑姑,你為什麽哭了?」


    宋知歡紅眼望著遙遠天際,眼中有懷念,有悵然,徐徐出聲:「姑姑啊…後悔了……」


    有情人難成眷屬,多年後,周懿安再度迴憶往事,更多便是懷念。


    雖,亦有後悔。


    悔不能答燕綏一句:「是,曾心動過。」


    卻不悔為了大周,付出這一生。


    夕陽終是落下,將她身影拉長,映在了紅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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