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爸爸對不起你和你媽媽,這麽多年讓你們娘倆受委屈……”


    “爸爸,您別這麽說。”


    ……


    安果笑著聽完,走出去,走路的姿勢一向筆直明媚,好像陽光灑滿的小向日葵一樣。


    直到進入電梯,她才骨頭全垮,高挑纖細的身體倒在電梯壁上。


    仰頭,微微閉眼。


    電梯雙門在負一層打開。


    光線照進,她眼角的濡濕還來不及憋迴去,清清冷冷,一時迷茫蒙著一層深霧,沾濕了卷翹的長睫,脆弱扇動的模樣,叫電梯外正準備進來的人怔住。


    “果果?”顧霆皺眉,明朗的眼波裏閃過意外。


    安果臉色一僵,微微偏頭伸手,到半路卻停住,慢慢迴頭,那眼淚便直直地掛了下來,垂在臉上。


    “怎麽哭了?”


    顧霆沒有見她哭過。


    安果扯了扯嘴角,讓開身子:“進來吧,上去找誰?”


    “小雪發短信讓我過來接她,你到底怎麽了?”


    她閉嘴不言,慢慢地走出去。


    手機響,顧霆蹙眉拿出來,上麵安雪的名字閃動。


    安果餘光瞥見,停了一下,含著眼淚笑笑:“快上去吧。”


    她走出電梯。


    顧霆一再蹙眉,最終沒接,追了出來拽住她胳膊,“你還好吧?”


    安果低頭一陣,聽著他口袋裏的手機鈴聲,慢慢地聽,再抬頭硬笑,“真的沒事。”


    顧霆拉她手腕:“走,送你出去。”


    坐在顧霆的車上,安果看向窗外,發了一條短信:裝可憐這種最低級的伎倆,以為隻有你和你媽會嗎?


    發完了她靠著椅背閉上眼,又覺得沒什麽意思。


    媽媽的電話打來,“我聽你劉叔說安雪把開股東會議的事告訴你爸,帶著你爸過來了?”


    安果恩了一聲。


    “這個小賤人!”周雪娟咬牙切齒,“果果,她們母女現在是明目張膽挑撥離間,偏你爸站在她們那邊。你一定要給媽爭口氣,所有的委屈你要忍住,咱們想想以後揚眉吐氣的時候!媽現在全部希望都在你身上,隻有你這麽一個女兒,媽不想下到地底下見到你外公外婆,讓他們哭,他們在時,媽已經傷透他們的心了,泰仁是你外公晚年的心血……”


    安果麻木地聽著,乖巧地應聲。


    掛了電話,她閉上眼睛,睡不安穩,好像總有人催趕著她,而前麵就是懸崖。


    但她不能不走,停下來就有無數雙失望透頂的目光看著她。


    半睡半醒,心緒沉沉,想的都是如何打進溫家人的圈子,這是亟待解決的問題。


    先前在會議室那番狠話,其實她一分自信也沒有。


    ……


    晚上剛從安家大宅把自己的一些東西搬迴公寓,快到和朋友約定的時間。


    安果在換衣服。


    公寓門一陣陣被敲響。


    她下樓從貓眼看,彎了嘴唇,手裏拿著耳環,開了門。


    門外,門燈下站立的女人,看著小巧清弱的一張臉上,塗著藥膏,但是並沒有多少燙傷的痕跡。


    安果想起十三歲那年,安家大宅舉辦她的生日宴會,安雪是不能出席的,躲在廚房跟王佳哭著偷偷羨慕地看。


    她去廚房喝水,什麽也沒幹,突然安雪委屈地哭叫起來。


    等安濤和媽媽周雪娟進來,安雪的胳膊紅了一大片,而她手裏端著她喝的水杯。


    安濤看了媽媽一眼,說你教的好女兒!


    抱著安雪就走了。


    安果那時候傻,半天都反應不過來,後來被周雪娟一巴掌打得什麽都明白了。


    媽媽對她哭,她就什麽都明白了。


    她想想真是好笑,瞥了一眼那燙傷膏:“這伎倆現在還用著?”


    安雪麵部緊繃,“你把顧霆一下午拐哪兒去了?你跟他說什麽,他跑去爸爸那裏給你當和事老!”


    安果這迴當真笑開了,撩了下長發,沐浴後的慵懶樣子。


    安雪咬咬牙。


    安果比她生得漂亮,唇紅齒白,明眸善睞,骨子裏有天生的大小姐風範,這是她心底最不想正視的事,無論她怎麽上名媛課怎麽練,站在安果麵前,好像總是還差一截。


    她找不到原因,隻能歸結於遺傳。


    媽媽王佳是小家碧玉,周雪娟年輕時是美人胚子大家閨秀,但是要強,和安濤結婚後總是吵架,媽媽才趁虛而入的。


    總而言之,媽媽獲得了最終勝利,這勝利,她要延續!


    安雪緊盯著眼前女人的麵頰,脖頸,鎖骨,看了個遍,才調整麵部表情,“顧霆才不會對你有什麽想法,他親口和我說過,當你是妹妹。”


    “那你緊張什麽?”


    安雪臉色一青,鬆開牙齒笑:“就算是一條狗,那也是我身邊的狗。”


    安果覺得她永遠不會變成安雪這幅惡心的模樣。


    心裏替顧霆不值,悶氣憋在了心裏,她卻沒有資格替那人發泄出來。


    因為那人心裏沒有她。


    她冷臉關上門。


    “著急什麽?不請我進去坐坐?”安雪目光朝裏麵打量,“聽你在會議室的口氣,好像溫家老小你都很熟悉似的……”


    “對啊,現在屋子裏坐著的就是溫家小姐你要不要進來看看?不過我屋子裏不能進髒東西。”她笑,啪地關上了門。


    電話響起。


    那頭曾薇薇的聲音咆哮來:“大小姐!不是你要打聽溫家的人嗎?我等你半天你到底要不要來?”


    “馬上馬上。”


    安果戴上耳釘,一雙高跟鞋拎在手裏,十個腳趾纖細似玉,踩過地毯從公寓後門走出去。


    ……


    安果算是a市人,但成長中有幾年被媽媽帶走迴外公外婆的南方小鎮讀書過。


    所以a市這個圈子的情況,加上出國三年,她不了解。


    好友曾薇薇是名媛圈子裏的交際高手,左右逢源的一枝花,和哪家名門望族的親係都能搭上點關係。


    清吧裏兩人坐著。


    曾薇薇說溫家是望族,姓溫的這一支脈,在a市打聽打聽,哪個聽見了都會刮目三分。


    祖輩從/政,到了溫建軍這一輩,不僅從/政沒落下,還攬了a市醫療的重任。


    德輔醫院,帶領著a市醫建這一塊,那是蒸蒸日上。


    溫家支脈旁係很大,但主家人口組成很簡單,溫建軍結了三次婚。


    和原配結婚育有一子,後和第二任妻子結婚生下一女,但最後又和第二任妻子離婚,與原配複婚,到底是念念情深,忘不了原配夫人。


    安果聽著這類奇葩事,“所以溫家就一個公子一個小姐?”


    “堂家和表親很多,少爺公子多了去了,正東家少爺就一個,怎麽你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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