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城下車的時候,溫謹懷在破舊的馬路對麵拿手機電燈照過來。


    他大步走過去,神色清冷平靜:“住址是這裏?”


    “還要往裏走,這倆混混有案底的,住的自然隱蔽。”


    沈墨城恩了一聲,溫謹懷在前頭照路,老四跟在後麵。


    走到最裏麵,溫謹懷指了指那間與其他平房隔得很遠的破房子,亮著燈,“就是那。”


    三個男人放輕聲音,走到門口時,老四從腰間一掏,沈墨城伸手接過槍。


    他使了個眼色,和老四分別堵在門的左右,點點頭。


    老四伸腿踹開門!


    沈墨城舉槍立刻衝進去,迅速掃視過四周,他擰眉。


    “撲了個空?”老四勾唇冷笑。


    沈墨城用槍掀了床單,又看過床底下,他將目光投向溫謹懷。


    溫謹懷很意外:“不是吧,我真是挖地三尺才找到這倆混混的,警局那邊特地交代不要打草驚蛇,他們哪來的風聲跑路?”


    沈墨城把槍扔給老四,沉黑的目光緩慢掃視這間不足二十平米的房子,一張床,四麵白牆,沒有窗戶。


    “靠,還得再找!”溫謹懷咒著轉身要走。


    沈墨城沒動,墨眉沉沉一挑,“沒跑,他們死了。”


    這話讓老四和溫謹懷同時怔住!


    “不覺得很奇怪?舊房子,牆是新刷的,還沒幹透,而且氣味裏……再多的清新劑也遮不住血腥味。”


    老四深深一嗅,嗅出來了!


    沈墨城低頭點了根煙,薄唇凜冽勾起,“害他們的人知道我會找到他們,先動了手。”


    老四打開了工具箱,戴上塑膠手套,並且關上燈,拿了一瓶熒光劑往牆上,水泥地上,還有床上噴。


    等待一會兒,再用紫光燈一照,果然,牆麵上,地上,慢慢出現猩紅的血跡。


    老四起身,“對方手法很專業。”


    沈墨城把煙頭用紙巾一包,戴上手套打開門,“走。”


    迴到路邊卡宴車旁。


    溫謹懷說:“害他們的人就是雇傭他們的人?”


    沈墨城眸色深晦,沒有說話,他在馬路上走走停停,四處觀察,終於五百米外,找到交通監控。


    “聯係這片的交警部門,調取這一段的錄像。”


    錄像是不能隨意調取的,但那對溫謹懷不是難事兒,值班的交警見溫謹懷報上大門,同意調取。


    那個交通路口,是唯一通往那片平房區的路,要搬運屍體,沒有車是不行的。


    鎖定了時段,很快,沈墨城看到監控畫麵裏有兩輛黑色suv經過。


    前麵一輛開往平房區,後麵一輛,就在監控的路口停下了。


    等了一會兒,車上後座下來一個男人,靠著車門,在抽煙。


    監控錄像是俯視,隻能看清楚那個男人黑色的短發頭頂,他穿西裝,挺拔瘦削,一根煙抽完,他沿著馬路來迴走。


    始終不見正臉。


    突然,畫麵裏的男人走到監控下,抬起頭顱,攝像頭捕捉到他完整的正臉。


    他衝著監控,緩緩地勾唇,詭異的笑意,從眼底一直蔓延到嘴角。


    溫謹懷嚇了一跳,立刻轉身,語氣都變了:“墨城。”


    沈墨城一動不動。他盯著畫麵,那人就是在衝他笑,仿佛知道他一定會截到這段視頻,一定會看見他一樣。


    是在示威。


    “墨城,這變.態你別看了。”溫謹懷讓交警關閉調取。


    沈墨城擺擺手,男人的眼神黑得沒有一點光,神色平靜到透出刺骨的冷意,繼續盯著畫麵,與裏麵的男人笑盈盈的眼睛對視。


    溫謹懷有些毛骨悚然,“如果是他對小爽兒下的藥……”


    “不是他。”


    沈墨城站直身軀,周身一片暗色壓抑,“他要動顧爽爽不必借混混的手,他是在幫人善後,並且讓我知道,他在幫忙,以此刺激我。”


    “幫人善後?幫誰?”


    沈墨城再不發一言。


    溫謹懷和老四緊跟在他身後出了交警隊。


    黑暗能吞噬人心的夜色裏,兩兄弟望著眼前的男人,身上的大衣被風吹得鼓起來,眉宇清寒地走到他的白色卡宴旁。


    他看起來很正常。


    但是溫謹懷快步走過去,“墨城,我送你迴去。”


    沈墨城迴頭,五官平靜,“我沒有事。”


    他上了車,車速很穩地行駛。


    一直到,車離開後麵兩兄弟的視野,沈墨城腳一踩油門,車像離弦的箭一樣危險飛在了空曠的馬路上。


    握著方向盤的雙手,手背令人恐懼的青筋全部爆出白皙的皮表。


    他把暖氣開到最大,卻覺得渾身都是冰涼。


    路燈一個一個晃過,明暗交替的光線去留在他眼底,那雙總是湛黑有神的眼睛,呈現灰色。


    卡宴在行駛到市中心,霓虹街燈明亮,沈墨城好像才從極致的黑暗裏逃了出來,靠邊停下,他點煙的動作有些急促。


    一根煙抽完,他撥通張青的電話,“明天早上八點,以我的私人名義聯係陸熙離。我要見她!”


    其實不用費心猜想,顧爽爽糟害,第一個該懷疑的對象是誰。


    最氣的不是陸熙離耍手段,他能夠保護顧爽爽,不怕任何人耍手段!


    最惡心的是,陸熙離,居然還跟那個人有聯係。惡心透了。


    ………………


    陸熙離在初三這天晚上收到顧爽爽遲來的迴複。


    【抱歉,陸姐姐,我手機從昨天沒電了,我沒用就沒發現。你也新年快樂,酒吧那天晚上我喝醉了,但沒什麽事,勞煩你掛心。】


    陸熙離盯著短信很久,琢磨了再琢磨,迴複一條:【嗬嗬,喝醉了就沒發生點什麽精彩的事情?你這個年紀……男朋友還是老公?】


    等了五分鍾,顧爽爽迴複,避重就輕:【唉,別提啦。陸姐姐早點睡,晚安。】


    陸熙離冷下一雙漂亮的眸子,這女孩字裏行間周至,但透著疏離,仍有防備。


    看來她得加強聯係,這段‘朋友’關係目前還要繼續下去,對她很方便。


    沒有試探出什麽,但陸熙離心裏泛起冷意,墨城能對這女孩起反應,那天晚上,八成是跟她做了。


    她冷笑,雙手捂上灰敗的眼眸,她告訴自己,沒有關係!他碰了別的女人又怎麽樣,他這輩子還能愛上其他人麽?隻要墨城還恨著她,就證明心底最深處還愛她,有愛才會恨!


    況且,她還有小惟。


    一直喝酒到天亮,陸熙離收拾猩紅的眼睛,洗漱口腔,化精致的妝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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