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


    唐恆陽在書房裏練字,筆尖子蘸飽了墨,筆走龍蛇,在宣紙上劃拉出幾個蒼勁有力的字。


    筆剛離紙,有人敲響了門。


    “進來。”


    他忽然想起,今天兒子唐文凱要迴來吃飯,而且約了莊嚴一起前來。


    說起莊嚴,唐恆陽倒是很有興趣。


    如果說上次在家裏一敘,讓唐恆陽感覺眼前一亮,那麽這次莊嚴擔任分隊長參加國際偵察兵比武,那就隻能用驚豔來形容自己的感覺。


    知道厲害,沒想到那麽厲害。


    果然不愧是從前紅箭大隊的尖子。


    “進來。”


    他將筆洗了洗,放在筆架上。


    門開了,果然是唐文凱和莊嚴。


    “剛剛迴來一天,不去陪陪你的未婚妻,跑來我這裏吃飯?莊嚴啊,你是不是有些太不把身邊人當迴事了?”


    唐恆陽拿過毛巾,擦著手上的墨漬。


    莊嚴有個很漂亮的未婚妻,這事誰都知道,還是個女企業家,在臨海市很有名氣。


    那天在機場,唐恆陽算是見到了。


    聽說因為工作忙,莊嚴至今還是訂婚,還沒結婚。


    “報告首長,我今天來不光是吃飯的,除了吃飯,還有別的事情要向軍長請示。”


    莊嚴站在書桌前,立正迴答。


    唐恆陽停下手,抬頭看了一眼莊嚴,然後低下頭繼續擦手。


    “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一定要今天說嗎?”


    莊嚴也不隱瞞,直截了當說道:“是關於立功的事情。”


    唐恆陽眉頭一皺:“怎麽?在表彰大會上宣布你一等功,還不滿意?”


    莊嚴趕緊搖頭:“不是不滿意,是覺得這個一等功我不該拿。”


    唐恆陽將毛巾重重仍在桌上:“莊嚴,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有些飄飄然了?組織上決定的事情,你跑來跟我討價還價?這裏不是菜市場,你也不是孔融,你該拿什麽功,不是你個人決定,組織上有定論。”


    莊嚴的臉上微微一熱。


    唐文凱在一旁幫腔:“爸,莊嚴這又不是搶功,這謙讓還不行?這叫淡泊名利。”


    “你給我出去!”唐恆陽嗬斥自己的兒子:“別以為你是他營長就可以幫著說話,這事你給我一邊去,等我和莊嚴談談。”


    唐文凱討了個沒趣,他知道唐恆陽的做事風格。


    留在之類幫不上莊嚴,有可能還會激怒自己的軍長老爸。


    他悻悻地退了出去,關上門。


    等唐文凱走了,唐恆陽這才迴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杯對莊嚴說:“你也坐吧。”


    莊嚴隻好坐下。


    唐恆陽問:“怎麽?一等功還嫌低了?所以不看不上,不想要?”


    莊嚴還是搖頭:“軍長,您誤會了。”


    說到這裏,歎了口氣,組織了一下語言才說:“是這樣的,這次比武,除了我是一等功,其他同誌都是二等功,有些隻是個三等功,我覺得這個一等功不能由我來拿。”


    唐恆陽說:“你在e國賽場上的表現,許衛國他們已經向我匯報了,不光向我匯報,也向軍區和總部匯報了。你的表現十分優異,為祖國和軍隊爭得了榮譽,一等功是實至名歸,為什麽不該拿?”


    莊嚴說:“我倒不是因為自己該不該的問題,是值不值得拿的問題。”


    “噢?”


    “是這樣的,這次比賽,我的隊裏有個叫牛世林的狙擊手,他現在是二期士官,是個非常有天賦的狙擊手,也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士官,在我們連裏是頂呱呱的訓練尖子。但是之前我還沒在1連,他本來是可以考軍校的,但是因為參加比武等等事情耽誤了,轉眼就上了二期,這對他來說,也許是個提幹的機會。否則,按照相關規定,他已經沒有機會上軍校了。唯一的機會就是破格,破格需要有足夠的成績墊底,所以我想把一等功讓給他。”


    莊嚴一口氣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唐恆陽聽了,倒是頗感意外。


    他沒想到莊嚴是因為這個才歉讓這個一等功。


    原先還以為莊嚴嫌棄一等功,沒想到原來是想讓給一個士官。


    “軍校是培養指揮人才的地方,並不是說能當好一個士官就能當好一個軍官。這一點,你莊嚴是知道的。”唐恆陽說:“所以你的想法沒有根據。”


    莊嚴馬上強調:“軍長,他是我的兵,我很清楚他的能力。上次我們師在荒島上和1團一整個兩棲裝甲營搞反搜索對抗。在沒有任何軍官指揮的情況下,一開始被打得七零八落。後來是牛世林牽頭和幾個士官組織起臨時指揮部,依靠戰術直接突襲了對方的指揮所。從這一點上看,他就是個軍事指揮人才。”


    緩了緩又道:“何況,他是個天賦型的狙擊手,這種人一萬個人裏挑不出一個,我是狙擊手出身,我十分了解他的情況。如果這種人隻是一個士官,沒人擔保二期之後他還會不會繼續想留在部隊裏,我們當主官的不能僅僅要求他熱愛部隊,僅僅靠他的熱情留下來,對於有能力的人,是不是應該給合適的位置,將他們留住?”


    唐恆陽沒吭聲,靜靜地聽著。


    莊嚴又說:“如果牛世林不能提幹,我覺得是偵察營的損失,而且對其他兵也是個錯誤的示範,會打擊他們的積極性。”


    聽完了莊嚴的一番番陳述,唐恆陽終於開口了:“為什麽你會這麽賣力幫牛世林?僅僅是因為他是你的兵?”


    “難道還不夠嗎?”莊嚴反問:“軍長,你不會以為我收了牛世林什麽好處吧?”


    唐恆陽說:“我當然相信你,但是這種事並不是沒有發生過。部隊是個大熔爐,但是這裏也有雜質,我當兵那麽多年,自己很清楚。我覺得你幫他的動機並不是你自己說的那麽簡單。”


    在軍長看來,一個年輕的軍官居然可以放棄一個一等功,去幫一個士官爭取一個提幹的機會,這不能不讓他感到不可思議。


    一等功是什麽概念?


    很多軍人犧牲了,成為冷冰冰的照片掛在挽聯上也就是個一等功而已。


    如果不是莊嚴表現非凡,在這次比武中算是起到力挽狂瀾的作用,軍區和集團軍裏也不會考慮給他一等功,頂多就是個二等功。


    他看過莊嚴的檔案,莊嚴還沒立過一等功。


    這份榮譽對於他的前程有著極大的好處。


    所以,他感覺莊嚴心裏還有別的事,隻是沒說出來。


    “說吧,將你的真實想法說出來,你把我說動了,我去給你說服別人。”


    唐恆陽放下茶杯,目光落在莊嚴的臉上,再沒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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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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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月的月票還是沒能進入前五,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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