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導員,不是我強詞奪理。”唐文凱說:“這一切莊嚴都跟我解釋過。那是他在國外參加集訓和參加外軍聯訓的時候得到的經驗。他說外軍雖然在某些體能和技戰術上不如我們,可是在實戰意識方麵卻比我們好多了。”


    “我們從前的訓練難道就不符合實戰了?”祿霄不高興道。


    祿霄一直在偵察營裏任職多年,當過偵察連的副指導員、指導員,後來到師裏當了幹事,組建偵察營的時候,師首長考慮到祿霄對偵察連這一塊的情況比較熟悉,老部下也多,所以就重新安放到這裏當了教導員。


    自己剛才這麽說,不多不少也否定了從前祿霄在偵察連時代的成績。


    “教導員,你也別不高興。”唐文凱說:“就說一個事,咱們師前年配發的作戰靴,你說這兩年裏,有多少單位是真正拿出來用的?”


    “當然有用過。”祿霄說。


    唐文凱說:“用過,當然用過,演習的時候,上級首長下來時視察的時候,都能看到大家拿出來穿,不過事實上日常訓練中,有幾個單位是穿著作戰靴出來搞訓練的?”


    祿霄語氣為之一滯,然後還是辯解道:“那是因為作戰靴不好穿,穿著太重,不舒服。”


    唐文凱說:“沒錯,你算是說到點子上來,相比起配發的作訓鞋,作戰靴的確影響跑動和靈活性,不過打仗的時候,你說咱們是穿作戰靴還是穿作訓鞋?”


    祿霄愣了一下,沒說話。


    唐文凱繼續道:“大家都知道,作訓鞋跑步輕鬆,訓練穿它更舒服,比武用它更容易出成績,幹部們也高興這麽做,平時把作戰靴收到小包房裏統一保管,演習了,首長視察了,就拿出來穿著抖威風,可是就是這些細節,往往影響成敗。平時穿作訓鞋,作戰時候穿作戰靴,一下子很難適應,上了戰場沒時間讓大家是適應和緩衝,那就要付出生命為代價的。”


    祿霄說:“這都是莊嚴跟你說的對吧?”


    唐文凱不否認,直接道:“對,他的話打動了我。他說在和外軍一起聯訓的時候,在集訓營裏他的成績是最好的,外軍很多老士官都贏不了他,但是有個教官對他說了一句話,令他感到相當震動。人家就說了一句——chinesespecialforceisthegiantintraininggaames,butthedwarfincos!”


    祿霄甩了一下手:“別跟我扯英語,我知道你的文化水平高,老子聽不懂那玩意!”


    唐文凱說:“那句話的意思是,中國特種兵不過是訓練比賽中的巨人,實戰行動中的矮子!”


    “當時莊嚴聽了這句話,很不服氣,但是迴去冷靜思考了之後,又覺得人家說的有道理。人家打仗時候穿的什麽,平時訓練哪怕早操都穿著什麽,一個背囊裏,打仗時候要放什麽,人家平時就放什麽,人家是經常打仗的國家,所以把訓練完全看做是打仗一樣。這種訓練思維,難道不值得我們學習嗎?“


    祿霄想了想,也覺得唐文凱似乎說的沒錯。


    “可是,實彈畢竟是很危險的東西,咱們和平年代,訓練要保證士兵安全,現在參軍可都是獨生子女多……”


    唐文凱說:“準備打仗的部隊,誰說得準哪天就要上戰場打仗?難道讓他們不碰彈藥就是好事?這樣的部隊,能練出精兵?獨生子女怎麽了?獨生子女難道就不是兵了?國家打仗了,有人侵略了,獨生子女就不需要上戰場了?”


    祿霄無話可說。


    想了片刻,一跺腳,扔下一句話,轉身走了。


    “行,訓練的事,我不管,你們自己看著辦。”


    ……


    唐文凱和祿霄之間的對話,莊嚴當然無從得知。


    不過,偵察營這天下午卻爆出了一個大新聞。


    一個消息傳遍了整個營區——1連武偵的副連長莊嚴要和自己的兵比試狙擊耐力。


    這事兒如同插上翅膀一樣,很快傳遍了每一個連隊。


    隻可惜,大家下午都有各自的訓練科目,也不能去現場呐喊助威——其實這種比賽,也不能呐喊助威,因為過程極其冗長而且煩悶。


    不過大家隻要訓練間隙班長喊停,宣布休息的時候,都湧到附近能看到靶場的地方,踮著腳尖朝靶場方向張望。


    誰會輸?


    誰會贏?


    每一個兵和軍官心裏都很好奇。


    據說比賽很簡單,批著吉利服在射擊地線上瞄靶,槍口一顆彈殼,腦袋上放一顆,看誰堅持的時間最長,誰的彈殼掉下就是輸。


    乍聽之下,這種訓練令人捧腹,有讓人驚掉下巴。


    這是哪門子的訓練方式?


    哦!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就是訓練了?就是比賽了?


    他娘的,如果進行這種比賽,全世界最容易拿冠軍的就屬烏龜這家夥了。


    一動不動是王八!


    對吧?


    等到了下午將近五點的時候,夕陽西斜。


    整個營區的兵忽然發現,沒有消息傳來說莊副連長和那是個兵的比賽誰贏了,誰輸了。


    突然,靶場那邊一陣騷動,幾個穿著吉利服的兵七手八腳架著另一個兵,朝營部跑去。


    有好事的幹部拉下其中一兵,一看居然是許二。


    幹部就問:“許二,你們這是幹啥呢?”


    許二一臉的紅,就像隻烤豬:“去衛生員那裏!”


    “怎麽了?”


    “有人暈倒了。”


    “暈倒了!?特麽趴在地上還能暈倒啊?你們太次了吧?”幹部有些不屑。


    許二可不買其他連隊幹部的賬,眼球一翻,全是白色:“我說王排長,下午兩點你趴在靶場一動不動到現在試試,快三個小時了,我看到沒有?”


    他指指自己的臉。


    “老子都要成烤豬了!”


    王排長大吃一驚,居然趴了三個小時,現在氣溫地表溫度有將近五十度,一動不動趴上三小時,估計真的脫水。


    於是就問:“那你們副連長呢?“


    “副連長?”許二臉上掠過一絲敬佩和一絲驕傲:“媽的,我們副連長就是個神,神了!”


    說完,許二一路狂奔,追上自己的戰友,跑了。


    王排長愣愣站在原地,看著靶場方向好久,忽然拿出哨子吹了起來。


    “過來集合!整隊!”


    他手下的班長過來問:“排長,還有半小時,不訓練了?”


    “不訓練了,去靶場,看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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