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晟說:“嗨,他說有點東西要買,先去附近買了再過來,這家夥,神叨叨的,要去剛才就去嘛。”


    畢竟要實習,買點日常用品帶上也是挺正常的。


    聽說是去買東西,莊嚴本不想多問,可一轉念,還是忍不住多問一句:“這小子該不是去找他女朋友了吧?”


    莊嚴的擔心不是沒有理由沒有根據的,袁大頭在這方麵可是有過前科。


    在國關這幾年,雖然學校是嚴禁談戀愛,可袁傾城這個荷爾蒙過剩的家夥還是找到了自己的春天。


    說起來,那個女孩是國關另外一個分院的委培生。


    倆人相識是因為老鄉聚會。


    這種老鄉聚會在哪都不鮮見,大學尤甚。


    具體的相識過程莊嚴倒是沒細問,反正倆人是一來二去打得火熱。


    那個女孩兒還比號稱盛世美顏的袁傾城大一屆,也算是莊嚴他們的半個“師姐”。


    之所以說是半個,是因為委培生實際不算軍人,因此隻能說是半個。


    那女孩兒有雙水汪汪而又明亮得如同會說話般的大眼睛,瓜子臉,小瑤鼻,又長得膚白貌美,反正是挺勾人的。


    作為同寢室的戰友,所有人當然明知袁大頭違反校規也要替他隱瞞。


    愛情嘛!


    在年輕而未經世事的人心目中總是那麽神聖的。


    當年袁大頭趁著外出帶著女孩兒如同自己最值得炫耀的戰利品一般介紹給大夥兒之後,當天夜裏迴到寢室洗完澡還沒熄燈,所有人蹲在小馬紮上一邊看書一邊開吹牛大會。


    正當袁大頭沉浸在所有人誇獎自己女朋友漂亮的喜悅當中時,韓豆芽煞風景地來了一句:“大頭,你那女朋友你可看好點,那雙眼睛可是典型的桃花眼,惹桃花呢!”


    袁大頭當時愛情的毒素正上頭,哪還聽得進去,還跟韓豆芽吵吵起來,最後莊嚴壓陣才算平息。


    不過好的不靈醜的靈。


    韓豆芽一語成讖。


    去年畢業的時候,女孩兒4月份就已經沒課了,迴老家去等6月底再過來取畢業證。


    結果袁傾城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


    女孩兒迴到老家沒多久同學聚會上又邂逅了當年高一的初戀情人。


    多年未見,初戀男同學一番相思傾述,外加主動扇了自己幾耳光說當年年輕不懂愛情才導致勞燕分飛現在想再續前緣雲雲。


    反正這世道,不愛聽好話的女孩子都成了大熊貓了。


    無論是話裏幾分真假,還是糖衣下裹著氰化物,都照單全收。


    袁傾城從那天之後再也打不通“師姐”的電話,短信也不迴,信更不用說了,全部泥牛入海毫無迴音。


    那段時間是袁大頭最頹廢的一段時期,吃飯、訓練、上課都顯得無精打采,仿佛被哪吒抽調了筋的龍王三太子。


    到了六月,雖然女孩兒從不迴信給袁大頭,可是所有人心裏都清楚,倆人算是徹底玩完了。


    袁大頭長那麽大,最滿意就是自己的“盛世美顏”,當然接受不了自己被甩的事實。


    他覺得而必須找女孩兒問個清楚,死也得死個明白。


    於是,他趁著女孩兒迴校辦手續取畢業證的時候,當晚翻牆溜號去了十幾公裏之外的一個招待所。


    一般來說,軍校將這種事叫做“翻大牆”,同一個寢室,有人翻牆其他人都會替他打掩護。


    因為晚點名不是天天都點,因此隻要到了九點半,這天晚上點不點名大約心裏都有數了。


    如果要點名,用一台私藏的手機給翻牆的家夥發信息,讓他早點迴來。


    可是,那天晚上也不會知道什麽原因,韓豆芽一連發了十多條信息,袁大頭一條都沒迴。


    信息沒迴,人也沒迴來。


    當晚晚點名,八班曆史以來第一次有人缺席。


    缺席也就算了。


    雖然部隊管得嚴,可是違反點小紀律的事也並不是沒有發生過。


    最要命的是,袁大頭不光晚點名缺席了,他一整晚都沒迴來……


    第二天一早,當天蒙蒙亮之後,袁大頭終於翻過圍牆迴到寢室的時候,剛上樓,就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


    叫住他的人是隊長於琛。


    於琛一晚上沒水,在二樓的值班室裏等了一夜。


    徹夜未歸,事情嚴重了。


    不光是班務會上做檢討,區隊裏也做檢討,然後是學員隊、作戰係……


    一場場批評會下來,袁大頭人顯得恍恍惚惚。


    莊嚴不得不找袁大頭好好談了一次,說你要這麽下去,你就要毀了。


    隊裏當時已經做出決定,要對袁大頭做退學處理。


    知道這個消息後的袁大頭呆若木雞。


    也許連他自己也沒料到事情會那麽嚴重。


    最後他坦白了其實當時去找女孩兒的時候早已經不打算和她繼續下去了,隻是想問問清楚到底是怎麽一迴事而已。


    結果也不知道怎麽搞的,談著談著,倆人在招待所的沙發上摟著一邊哭一邊說,最後居然睡著了。


    就這麽一睡,睡到了天亮。


    莊嚴當時就暴走了,說你不是帶著手機嗎?手機呢!?沒看到信息?


    袁大頭勾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說我看到了,可是我當時心裏亂,亂的很,我就一下子掐掉,當沒看到……


    莊嚴當場就罵了起來,說我艸,你特麽就是個傻逼加混蛋!


    最後,袁大頭還是沒有被退學。


    莊嚴帶著他去找於琛隊長。


    在12隊,莊嚴和其他學員兵不一樣,在隊長和教員們麵前,他的話有一定的說服力。


    去之前,莊嚴問袁大頭,說你到底想不想被人退學?


    袁大頭說,當然不想,還有一年了,班長,我真的不愛她了,我去找她隻是想問個明白,現在問明白了,人就平靜了,我再也不找她了,就算她找我,我也不搭理她。


    莊嚴說,真的知道錯了?


    袁大頭十二分誠懇地點頭,說班長,我知道錯了。


    抱著“懲前毖後,治病救人”宗旨的莊嚴決定拉袁大頭一把,雖說是違反紀律,可那個年輕小夥子一點錯誤都不犯呢?


    如果是韓豆芽這種老兵,或許這麽做不應該。


    可袁大頭隻是個地方生,說白了就是個20歲的小年輕。


    於是莊嚴問:“你覺得你現在是你的臉皮重要還是你的學籍重要?”


    袁大頭咬著牙,一下子不知道怎麽迴答。


    莊嚴又說:“如果要臉麵,我就沒法子,如果你肯放下你那點兒臉麵,我倒是可以給你出個主意。”


    袁大頭最後猛一點頭,將嘴唇都咬破了,說:“嗯,我不要臉了,我要學籍!我要在這裏好好讀書,好好畢業!班長,你幫幫我吧!”


    莊嚴重重歎了口氣,說:“起來吧!跟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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