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就站在洗手間前麵的那點空位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


    話匣子打開,大家才發現如此投緣,居然越聊越開心。


    從林清影的口中得知,她是出生京城,祖籍蘇杭,從小在皇城根兒下長大,在部隊大院中成長,可謂也是根正苗紅那種。


    爺爺輩很早參加革命,老紅軍,後來南下,就待在了南方,父親從小受家庭影響,早早入了伍,後來官至將星,隻是因病早年過世。


    母親帶著她留在京城,並沒有去南方,而是住在外婆外公在京城胡同的家裏。


    家裏一個哥哥,早已經出來經商,並沒有從軍,做的是衛生醫療器材生意。


    而林清影自己高中畢業的時候,受了曾經留蘇的外婆影響,選擇了去國立莫斯科大學就讀工商管理,畢業後繼續攻讀mba。


    根據林清影自己說,由於對外語挺感興趣,因此大學期間選修了英語,t語是跟同學學的,俄語是日常需要,還有一門日語,是因為喜歡腳盆家的漫畫而自修的。


    這樣一來,就能解釋林清影為什麽在便簽紙上能流利書寫兩門外語的原因。


    也解釋了為什麽林清影身上既有北方女孩那種大膽豪放,也有江南女子的婉約溫柔。


    不得不說,林清影對於莊嚴是極有震撼力的。


    要知道,莊嚴自己讀書讀得並不算出色,在莊嚴的年代,正兒八經考上非自費大學還是一件挺值得驕傲的事情,更別說是出國留學了。


    這一點莊嚴想都沒想過。


    濱海畢竟隻是個小城市,說到文化底蘊和曆史厚度,和京城、江南這些老派古城是沒法比的。


    缺什麽就補什麽,缺什麽就羨慕什麽。


    莊嚴的性子吃軟不吃硬,指揮服氣比自己更強的人。


    尤其是那些有知識有文化的人,莊嚴是十分尊敬的。


    林清影豐富的求學經曆和年紀輕輕就能自己單身國內國外到處跑的見識和膽量,實在令莊嚴歎為觀止,更是從另一種極其欣賞的角度去看待麵前這個女孩子。


    從前自己身邊如許胖子之類的朋友,還有那些個班花黃曉麗之類跟林清影一比,莊嚴這才明白什麽叫做“腹有詩書氣自華”。


    沒得比。


    不在一個檔次上。


    莊嚴總算明白了,什麽叫“內涵”。


    談吐、見識、衣著、品味,一切的一切,即便許胖子能吃一頓幾千的飯,穿上萬元一套的定製西裝,腋下夾上昂貴的路易威登老板包,可是終究隻是土豪一個,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差距。


    這就是差距。


    倆人聊得太投入,太開心,都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有時候你不得不相信有那種“一見鍾情”的現實存在。


    在林清影看來,父親的過早離去,在心裏始終留下了一個穿著軍裝的背影。


    這麽多年來,追求自己的那孩子沒有上千也有上百,其中包括了各種懷著各自目的打著戀愛的旗號實際是想搞聯姻的三代公子哥兒。


    可是,林清影卻一個都沒看上。


    在莫大留學那會兒,林清影還是沒有男朋友。


    她覺得自己是個矜貴的人,決不能這麽隨隨便便。上床嘛,總不能和上巴士一樣簡單。


    和她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住在隔壁產自東京的女孩。r本人喜歡“共榮”,有著大和民族優良血統的日本花姑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校園裏許多不同膚色的男生給“共榮”了。


    此人房間常有形跡可疑之男性出入,跟她的飲食習慣一樣,今天韓國泡菜,明天法式牛排,偶爾興趣來了就整點印度咖喱飯。情人間免不了吵吵小架慪慪氣,然後在摟摟小腰親親嘴的過程中和好,各式各樣曖味的聲音隨時會從隔壁房間傳過來,不勝其煩的林清影常常有失理智地捶牆壁。


    當然,還有更讓人吃驚的。


    某次林清影下課迴來,見日本花姑娘的門外觀者如潮,人人情緒洶湧,好不熱鬧。


    納悶著上前一看,隻見法國牛排騎在韓國泡菜的背上,韓國泡菜咬著印度咖喱飯的左手掌,印度咖喱飯也不是吃幹飯的,使出國術瑜珈,右手掌穿過韓國泡菜的胸前一招小鬼探門直掐法國牛排的咽喉。窄窄的樓道裏塵埃飛揚,圍觀的女學生尖叫連連,似助威,似恐懼,似叫好,又似煽風點火。幾名猛男則為爭一口肉食,大打出手,絕招頻施,在冰冷的地板上牛喘噓噓。


    而眼前這個莊嚴,這個士兵,卻給了自己完全不同的感覺。


    那種挺拔的身姿和如同刀劍一樣銳利而堅硬的目光,還有黝黑的皮膚,棱角分明的五官,無一不在散發著那種屬於男子漢的濃鬱的氣味。


    這,同樣令來自於皇城根下的林清影陶醉。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莊嚴起初覺得頭幾個小時太讓人難受,現在,又覺得飛機飛得太快……


    人就是如此的矛盾。


    你的心情甚至可以左右時間的長短。


    當空姐第二次派餐的時候,提醒乘客迴到自己的座位上,林清影和莊嚴這才依依不舍地告別。


    坐迴自己位置上的莊嚴還在迴味之前和林清影天南地北海侃時候的那種愉悅,旁邊還沒扯下眼罩的崔偉楠就已經用洞察一切的口吻說道:“莊嚴,你小子戀愛啦。”


    莊嚴臉色驀地一紅,頗有些做賊心虛道:“沒有,扯淡。”


    崔偉楠扯下眼罩,打量了一下莊嚴,抽著鼻子在莊嚴身上獵狗似的嗅了幾口,這才道:“別想騙我,你身上的氣味都出賣你了。”


    莊嚴大吃一驚,以為和林清影在一起,沾了人家的香水味。


    左右嗅嗅,卻一點點都嗅不出來。


    崔偉楠看著莊嚴自己手忙腳亂,於是又道:“算了,你別嗅了,不是香水味。”


    “那是什麽味道?”莊嚴愣了一下,不解地問道。


    崔偉楠接著道:“是騷味。”


    他側過身,看著莊嚴,一臉笑容裏頗有深意,笑道:“動物界裏,公的要求偶,要麽就像孔雀那樣開平區吸引母孔雀,要麽呢,就是到處撒尿,劃定地盤之餘也順道告訴別的同類雌性,這裏有個渴望成親的單身漢。”


    “你身上,就有那股兒求偶的騷味。”崔偉楠很認真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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