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導大隊三中隊,夜晚。


    山區的夜裏除了嗖嗖風聲就是一些蟲鳴,夾雜著一些茅草搖動時候發出的沙沙聲。


    三區隊七班十一個人分成了三撥,在三個方向布下了一個口袋。


    莊嚴和羅小明還有另外兩名學員在曬衣場前約二十米處的牆報欄後方靠近教導大隊圍牆邊,那裏全一些半人高草,大家穿著迷彩服,像獵食的豹子一樣伏在草叢裏,幾乎看不到任何的痕跡。


    教導隊背麵是山,前麵是空闊的訓練場,左邊是池塘,右邊是一條通往271團炮營的路,如果沿山而行,右邊這條路是最隱蔽的,那裏是遊動哨巡邏的重點。


    已經一點多了,第一班崗即將換崗。


    遊動哨背著槍迴了排房,老半天沒見人出來。


    莊嚴輕輕伸了個攔腰,低聲道:“班長,都一個星期了,偵察連那幫孫子估計是不敢來了。”


    羅小明沒有動,仿佛沒聽見莊嚴說話。


    忽然,用手碰了碰旁邊的莊嚴,壓低了聲音說:“注意右邊後山,搞不好來了。”


    莊嚴立即緊張起來,手心有點濕潤的感覺。


    另外一個組在飯堂後麵,隻要偵察連的兵從右邊一中隊那裏過來,那麽,他們會先發現。


    按照事先的布置,其他組都要看羅小明這組的口令,隻要羅小明動手,其他組就上來幫忙。


    兩條黑影從飯堂後麵竄來出來,腳步很輕,一個人在飯堂一側蹲下,在黑影裏隱蔽,另外一個跑到曬衣場邊上。


    曬衣場在二樓,也就是一樓洗澡間和廁所的樓頂,和二樓二區隊的排房貼在一起。


    黑影在曬衣場下麵的拐角處停留了一下,彷佛在傾聽什麽。


    忽然,他像條蜥蜴一樣,踩著曬衣場邊上的排汙管,噌噌噌爬了上去,一會兒功夫,黑影居然從五米高的曬衣場上飛躍而下,一聲沉悶的聲響後,穩穩落在曬衣場後麵飯堂前麵的草皮上。


    黑影打了個滾,蹲著站穩了,朝飯堂一側觀察的另外一個人做了個手勢——成功!


    “上!”


    羅小明一聲令下,莊嚴箭一樣率先衝了過去,飯堂後麵的那一個組早也按捺不住,也跟著從隱蔽位置上撲出來。


    飯堂的那一組先和警戒位置的偵察兵首先短兵相接。


    當然,偵察連出來的兵不是吃素的,躲開其中一個學員的正蹬,上前弓步,手從肋下穿過去,來了一個背摔。


    另外一個學員一拳過來,沒想,被偵察兵側身一閃,順勢抓住手一拉,一拳蒙在了後腰間,接著“嗷”了一聲軟在地上。


    偷衣服的那個偵察兵已經趕到,和負責警戒的那個偵察兵匯合起來,三個學員很快就倒了兩個,幸好羅小明這一組四個人已經趕到。


    “先撲倒一個!逮起來!”羅小明大吼道。


    他知道,必須把集中力量將其中一個弄倒,逐個擊破,一上來就一個摸哨的捕俘動作,趁其不備,從後麵用手抱住偵察兵的兩條腿,肩膀頂在他屁股中間,成前弓步,手下使勁,往上一抬,那偵察兵就兩腳離地,啪一下撲在地上。


    另一個組也趕到,見這個偵察兵倒地,立馬全撲上來,抓手的抓手,抓腳的抓腳,一下就製服了他。


    另外一個偵察兵一腳踹在莊嚴的腰間,把他踢出一米多遠,在地上翻了個跟鬥。


    莊嚴疼得呲牙咧嘴,罵道:“我操!來真的了!”


    羅小明趁那偵察兵踢莊嚴的一腳剛落地,上去就從正麵一抱他的腰,往左一甩,伸腳絆他。


    一下居然沒絆倒,那兵很靈活地在空中翻了個身,落地一滾撒腿就跑。


    “跑你媽比!”


    被踹了一腳莊嚴從地上爬起來,猛地躥了出去,朝那個逃跑的偵察兵追去。


    他心裏早已發了狠,就像被點燃的火藥桶似的。


    自己被這家夥在腰裏狠狠踹了那麽一腳,成了滾地葫蘆,不說丟臉不丟臉,肚子裏早就一團邪火了。


    好歹也是個預提班長,哪能就這麽白白吃了啞巴虧?!


    那名逃跑的偵察兵靈活得像隻狐狸,一眨眼的功夫,已經直接從飯堂旁的圍牆處翻牆而出,越了出去。


    莊嚴也毫不猶豫,跟著翻牆跳了過去。


    “莊嚴!迴來!”


    羅小明在後麵大喊,可是莊嚴已經追紅眼了。


    莊嚴的性格就是這樣,一旦那種要命的倔脾氣衝上腦瓜子,管他天皇老子來了都不客氣!


    羅小明看見莊嚴的身影消失在圍牆之外,馬上明白自己根本叫不住莊嚴這頭強牛了。


    “留下三個人,捆住他,其他人跟我來!”他隻能招唿其他人手,跟著自己一起去追擊。


    “這小子!”他在心裏暗罵,他真的是瘋了!這種深夜時分往山裏追,玩命啊?!


    飯堂西麵的圍牆外是一口大約兩畝地大的魚塘,魚塘邊有大約兩米寬的灌木叢。


    莊嚴落地後忽然驚訝地發現,自己翻牆的速度遠遠超乎想象。


    這就是訓練的成果。


    400米障礙裏其中一道主要的障礙物就是兩米的高牆,教導隊的圍牆也大約隻有這個高度,越過去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明亮的月光下,前麵的黑影亡命地朝飛雲山方向逃竄。


    進入叢林,是他最好的選擇。


    但這個偵察兵似乎也忘了,自己的對手不是一般的連隊士兵,而是全師範圍內挑選出來的預提班長。


    一般的兵也許追不上他,可是預提班長……


    那可就不一定了。


    莊嚴不斷朝前狂衝,死死咬住那個黑影,灌木叢的樹枝和一人高的茅草抽得他一臉的血痕,他不在乎。


    反正就是要逮著前麵那廝。


    這一刻,莊嚴心裏想的根本不是什麽教導大隊榮譽之類的高大上東西,他僅僅覺得——你他娘的踹了我一腳,想跑?問我過同意沒有!?


    一直衝出足足兩百多米,很快就轉入了飛雲山的山腳。


    這裏,已經是叢林密布,莊嚴一下子覺得自己不得不低下頭來才能前進,否則前麵雜亂無章出現的樹枝會戳瞎自己的眼睛。


    他甚至已經來不及去盯著前麵的那個偵察兵,看他到底往哪跑。


    可是,這樣卻有了另一個好處。


    前麵的偵察也遇到了和莊嚴同樣的問題。


    他不得不手腳並用,推開那些灌木和橫在自己頭頂和腳下的樹枝才能繼續前進。


    清脆的枝椏斷裂的聲音和迷彩鞋踩在地上發出的沙沙聲為莊嚴指出了正確的追擊方向。


    偵察兵在樹叢裏朝山頂方向跑了足足五六十米,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擺脫後麵瘋狗一樣的莊嚴。


    突然,前麵的聲音驟然停止。


    莊嚴衝到偵察兵剛才最後出現的大致位置上。


    那裏沒有人。


    突然,莊嚴忽然聽著身後一聲輕響,心裏暗叫一聲糟糕。


    一雙大手從後麵一下子抱住了他的雙腿。


    一個典型的由後捕俘動作。


    隻要被抱住,莊嚴絕對會朝前失去重心,為了避免摔得鼻青臉腫,必然要做前撲動作保護自己。


    可是那樣一來,後麵的人就能控製自己,甚至將朝自己的腦袋上來一拳,趁自己暈頭轉向的時候脫離。


    偏偏莊嚴命不該絕。


    這裏是叢林,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灌木和樹枝。


    情急之下的莊嚴也顧不得那麽多,直接雙手一抓,撈住頭頂的一更橫著的樹枝,死死抓住不肯鬆手。


    這樣一倆,情形就變得有些尷尬了——偵察兵的由後捕俘安全失去了預想中的作用,他雙手上加了力,莊嚴抓得更死了。


    現在,莊嚴就像吊在樹上的一個沙袋,偵察兵也無可奈何。


    “艸!”


    對方低聲罵了一句,轉身想跑。


    畢竟後麵還有羅小明帶著幾個學員,朝這邊一邊叫著一邊找過來了。


    “在這!這狗日的在這!”


    莊嚴扯開嗓子就一頓吼。


    偵察兵終於放棄,立即撒手繼續逃走。


    莊嚴鬆開枝椏,繼續追。


    他忽然發現,平常羅小明和周湖平有事沒事就讓他們衝山頭,這時候完全發揮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崎嶇的山路和雜亂的樹叢根本擋不住莊嚴,就連那個偵察兵現在也發現,身後咬住自己的這個預提班長學員真的不好惹。


    偵察兵終於被莊嚴瘋狗一樣的窮追不舍惹毛了,跑,真的是無法擺脫教導隊的這些擅長山地叢林作戰的瘋子。


    馬勒戈壁!


    他暗罵一句,轉迴頭,迎著莊嚴直接衝了上去。


    黑暗中,倆人猝不及防撞在了一起,頓時倒在了地上。


    從地上爬起來,兩人索性劈劈啪啪地玩起了拳腳來。


    這都是軍隊中無聲而致命的毫無花哨的招式。


    如果單論拳腳,莊嚴絕對不是偵察兵的對手。


    可是論體力,莊嚴絕對毫不遜色。


    全師就沒哪個單位像教導隊這樣訓練的,能熬過第一個月淘汰的都是佼佼者。


    加上後麵羅小明帶著人追來的聲音越來越近,離這已經不遠了。


    偵察兵心裏已經有些慌了,大概是沒想過會碰上這麽個不要命的對手,他不得不使出渾身解數,將莊嚴踹倒在地,轉身又開始逃跑。


    莊嚴那肯就這麽罷休,雖然身上挨了幾拳,可鍛煉出來的渾身肌肉和抗擊打能力絕對不是繡花枕頭。


    他一咕嚕爬起來,躥了出去,朝前一撲,一個餓虎擒羊將偵察兵朝前撲倒。


    倆人頓時滾作一團,偵察兵一個剪刀腿,想剪住莊嚴的脖子將他控製住,沒想到莊嚴也不是傻子,知道一旦被他剪住那還得了?


    情急之下,莊嚴不管不顧,張開大嘴一口朝偵察兵的大腿上咬了下去。


    “我草擬大爺!”


    偵察兵哀嚎一聲,尖叫聲響徹了幽靜的飛雲山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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