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了,我不抽煙。”


    大個子倒是個實在人,推開莊嚴遞過來的煙,擦了擦汗,把柴火往地上一放,說:“你也別在這裏抽煙,現在是夏季,這裏這裏枯枝落葉一大堆,幹燥著呢,起火就麻煩大了。”


    “對對對!”莊嚴笑著將煙收了迴去。


    大個子走到莊嚴那一堆淩亂的柴邊,把它們歸成兩份,碼好堆放整齊,又砍了一條一米多長的小樹幹,將兩頭削尖戳進兩捆柴火中央,一邊用藤蔓綁好一邊用腳蹬實。


    他是說:“你的柴不錯,都是鬆樹噢,你看,捆柴要這樣……要這樣……”


    大個子一邊說著,一邊麻利地把藤狠狠擰了幾圈,別了個結,一捆看起來挺不錯的柴火就整齊地躺在地上。


    莊嚴見狀大喜,這個大個子兵果然是個能人,自己總算沒找錯幫手。


    大個子兵抬起頭,看了一眼莊嚴,挺不客氣地說道:“我看你是城市兵吧?連柴都不懂砍。”


    莊嚴臉一紅,隻好點頭承認:“是……是啊……在家是沒砍過柴……”


    大個子兵見他尷尬,也不追問了,幫他弄好了挑子,把兩捆柴並做成一挑柴,然後說:“趕快迴去吧,午飯要開飯了。”


    莊嚴心生感激,覺得往後也地找個機會報答一下人家不是?


    於是問:“戰友,能告訴我你叫啥名字嗎?”


    大個子兵說:“我叫楊鬆林,二區隊四班的,他們都叫我老楊,你也叫我老楊好了。”


    莊嚴趕緊說:“老楊,我三區隊的,叫莊嚴,七班。”


    楊鬆林道:“行了,咱們一邊走一邊說吧,下山比上山更不容易,你悠著點。”


    莊嚴忙挑上柴火,跟在大個子兵後下山。


    路上兩人一直聊天,原來大個子兵是二營四連的兵,是個湖南人。


    莊嚴忽然想起了什麽,驚唿道:“我記得你!你就是那個在春節表演晚會上表演硬氣功的那個,對吧?”


    在新兵連過春節的時候,三營到團裏參加聯歡晚會,除了那些軍禮的文化表演隊女兵之外,其中印象最深刻表演就是有個新兵表演了硬氣功,依稀記得就叫楊鬆林。


    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莊嚴當兵來的時候在火車轉轉車的時候和徐興國倆人都表演過所謂的“硬功”,實際上那是在忽悠人。


    可眼前這個楊鬆林倒不是忽悠人,而是真功夫。當晚,莊嚴記得他表演了菜刀砍胸脯,絲毫無損;鐵鏈纏身,一運氣就斷。


    莊嚴當時就想,這人肯定要去特務連了,沒想,居然在這裏碰到。


    這麽一來,莊嚴更佩服眼前這個大個子了,不斷問,你怎麽不去特務連?你的功夫哪學的?


    楊鬆林一句一句答,連長喜歡他,沒讓他去,就不去了;功夫是祖傳的,由於家裏祖輩都練武,因此打小就開始舞刀弄槍。


    兩人走到半山腰了,莊嚴有點吃不住,路太陡,也崎嶇,根本不算是路,是一些兵衝山頭訓練踩出來的小道,隻有不到半米寬,被踩得光禿禿的,滑溜溜的。


    楊鬆林陪他休息了兩次,眼看到了大中午,太陽都懸在頭頂了,莊嚴也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在教導隊,遲到很嚴重的事情。


    而且讓楊鬆林幫自己背柴火也顯然很不現實,那樣他也根本背不動,反倒是一起拖累了。


    他不願意當楊鬆林的累贅,於是說道:“老楊你走吧,別管我,我慢慢摸下去,別到時候你也遲到了,一個人受罰總比倆人好。”


    起初楊鬆林還不答應,不過說了很多次後,時間也實在等不及了。


    教導大隊的規矩是通用的,即便是楊鬆林,迴去如果遲到,也是要挨罰的。


    於是才道::“莊嚴,你自己小心,慢慢下,別急。對不起了,我真的幫不上你了,我得先走了。”


    莊嚴很豪氣的一擺手說道:“沒事沒事,我是出了名的滾刀肉,我班長都拿我沒辦法,遲到一點沒事。”


    等楊鬆林真的走了,莊嚴臉上裝出來的豪情壯誌立即就像太陽下曬化的冰激淩。


    裝英雄挺容易,可是真要做英雄,就不容易了。


    砍柴永遠都是上山容易下山難。莊嚴慢慢倒是真明白了,為什麽海拔越高的山頂的柴火越多,不是曆年來的學員傻,不知道去山頂柴多容易砍,而是上去砍了要下來真的很要命。


    莊嚴挑著那擔一百多斤的柴火,從視線中朝下看,是山坡幾乎是呈七八十度的狀態,極其陡峭。


    每一步都要極力繃緊腿部的肌肉,隻要稍稍有一絲鬆懈,就有可能連人帶柴滾下山去。


    砍柴的的這座山,海拔至少一千米以上,到處山崖陡峭,灌木足有一人高,雜草封住的地方你根本不知道下麵是什麽,隻要踩錯一腳就有可能摔進山崖裏粉身碎骨。


    莊嚴現在總算明白了羅小明說的砍柴和野外訓練之間的關聯。


    能在野外不斷揮刀砍下一挑柴火的士兵,通過這種訓練鍛煉出來的手腕和手部力量在進行野外叢林作戰訓練需要在原始森林裏開出一條道路時會極其有用。


    可是,莊嚴現在才發現,自己真的有些托大。


    第一次砍柴,真的不該跑到那麽高的山頂上去砍。


    現在好了,柴火倒是真砍好了,可是,他不認為自己能夠背下去。


    但是木已成舟,總不能現在扔掉這挑柴火迴到地麵去再砍一挑,那會讓自己顯得很傻逼,而且也絕對不可能在午飯開飯之前完成。


    死就死吧!


    我就不相信,我連一挑柴都對付不了!


    莊嚴覺得自己當兵以來,遇到了那麽多困難,也克服了那麽多的困難,到頭來怎麽會栽在一挑柴火上?


    倔脾氣一旦上頭,莊嚴就會變得死磕起來。


    他花了好長時間,費了好大的勁才從高高的山上重新迴到平地,此時,身上的迷彩服早已經像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從衣角下滴滴答答開始滴出水珠。


    山腳下是一條水泥路,往前走就是平常投彈突擊隊的訓練場,從投彈場沿著水泥路再往前走一百多米就是教導隊的大門。


    看到遙遙在望的教導隊大門,還有大門下拿著槍的衛兵,莊嚴腳底生風,一鼓作氣小跑前進。


    然而,意外就在這一刻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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