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興在自己的辦公室裏翻看著最近的訓練計劃。


    最近接近教導大隊預選,班排調高了在共同科目上的訓練強度,他在思考著怎麽調整一下訓練內容,很多專業科目已經要展開,一個步兵專業裏太多要學習的,再不展開訓練恐怕年底的總部考核上會拉稀。


    “連長!”


    門口忽然闖進一個人,也沒喊報告,直愣愣就衝到了身邊。


    “咦?是你啊?朱德康。”


    張建興指指旁邊的椅子。


    “坐坐坐,巧了,我也打算去找你呢。”


    “找我啥事?”朱德康也不客氣,直接就坐了下去。


    張建興說:“是關於豬的事,你看,現在豬都死光了,我想再買八條豬迴來,先養著……”


    “等等。”朱德康打斷張建興的話頭,“連長,豬的事,你是一連之長,我絕對尊重你的選擇,你說咋辦,我就咋辦。”


    張建興立即嗬嗬地笑開花了。


    朱德康是全連資格最老的老兵油子,能夠這麽客客氣氣為唯自己馬首是瞻,那絕對是好事。


    連隊幹部對於這種老兵本來就很頭疼。說白了,每年要不是有那麽幾個留隊指標,要不是要留點骨幹帶帶隊伍,沒有哪個幹部願意留下這些妖裏妖氣的老兵。


    “連長,我今天來找你,是有別的事要求你。”朱德康說。


    張建興本來已經將目光投在訓練計劃上,這會兒聽到朱德康說有別的事,從桌子邊轉過半張臉,斜睨了朱德康一眼。


    “你有啥事?”


    說這話的時候,張建興心裏是咯噔了一下。


    朱德康雖說是老兵油子,開始平常幾乎從不吭聲,所以在整個連隊裏沒啥存在感,也很少提過什麽要求。


    今天忽然說有事相求,當然有些意外。


    朱德康說:“連長,那天開飯前你是不是說過,今年要派四個兵去教導大隊參加預提班長集訓?”


    張建興放下手裏的筆,將整個人轉過來。


    “沒錯,我說過這話。”


    朱德康又道:“那這四個指標包不包括我們炊事班?”


    張建興怔住了,惹不住重複問了一次:“你說什麽?”


    朱德康說:“我說,去教導隊的選拔,包不包括我們炊事班,我們炊事班的人能不能去。”


    張建興的臉一下子繃了起來。


    朱德康提的這個問題,很顯然意有所指。


    炊事班?


    他馬上想到了莊嚴。


    整個炊事班,除了莊嚴,好像也沒誰更適合參加選拔的了。


    他從口袋裏拿出香煙,抽了一根遞給朱德康。


    “來一根?”


    朱德康也不客氣,大咧咧地接過來,自己拿火點了。


    張建興說:“你是為莊嚴來的?”


    朱德康毫不遮掩,說:“沒錯,我覺得這小子素質可以,不去教導隊挺浪費的,放在炊事班,實在是大材小用。”


    張建興皺著眉頭想了片刻,說:“那個兵……”


    朱德康追問:“他怎麽了?”


    張建興想說莊嚴不行,可是忽然想想,也不知道說他哪不行。


    莊嚴這人還是有點特色的兵。


    訓練好,也有一股子倔勁,要說還真不招人討厭。


    可是偏偏這個兵愛整事,總會時不時就整出點幺蛾子來,讓人很頭疼。


    “這個兵嘛,太找事了。”張建興說:“你看,他敢跟陳清明打架,不尊重老兵,不服從命令。”


    朱德康哼了一聲說:“連長,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打架那件事,你我都知道是咋迴事。如果莊嚴真有不對,你們早處分他了。之所以將他下放,也就不過是殺雞給猴看,一來告訴別的新兵要絕對服從,二來不過是維護連裏老兵們的麵子,否則那些當班長的看到不處理莊嚴,恐怕以後會有牢騷怪話,這兵也不好帶,我說得對不對?”


    張建興不得不承認兵老了就成精。


    朱德康句句正中問題的中心。


    那天出事之後,連裏召開了會議,關起房門來討論了很久。在會上,有人堅持要處理莊嚴,有人說其實莊嚴沒錯,是陳清明帶兵的方法有些錯誤。


    到了最後,確實是自己考慮要維護老兵的麵子,但是又要向團裏交代,所以才做出這麽一個各打五十大板的決定。


    看到連長不說話,朱德誌知道自己抓對了張建興的心理。


    於是又道:“連長,你當時在集合的時候宣布預選條件也沒說咱炊事班不能參加,對吧?”


    張建興有些煩躁,點頭道:“是,我是沒限定什麽範圍,全連都可以,可是,炊事班參加預提班長人員挑選?我當了也有六年的幹部了,還真沒見過這種事。”


    朱德康說:“咱們是革命隊伍,選人不看出身是吧?炊事班怎麽了?炊事班就不是兵了?炊事班就低人一等了?論班,炊事班比人家差嗎?連長你隨便全連挑一個兵,出來跟我比比軍事,看誰敢站出來?論個人素質,咱也不吹,莊嚴這小子如果放到班排去競爭,他是有很大的機會,對吧?我也沒要求連長你絕對讓他去,我隻是要求你給他一個機會,一個參加選拔的機會而已。”


    張建興悶頭抽著煙,說:“朱德康你小子是強詞奪理。”


    朱德康說:“我這不叫強詞奪理,我這叫愛才襲財。莊嚴這小子放在炊事班,的確是浪費了,讓他去教導大隊,將來肯定有出息。”


    “出息?那小子根本就是來混部隊的。”張建興說:“你當我沒注意過他?”


    朱德康又道:“話不能這麽說,人會變,月會圓,不都說咱們部隊是個大熔爐嗎?是塊爛鐵都能給他煉成鋼嘍,要說,是連長你自己自信不足!”


    “嘿!”張建興不高興了,“朱德康你小子還來勁了?!居然敢批評起我來?要不,我這連長不當了,你來替我管管八連?”


    朱德康撇了撇嘴,嘟噥道:“我要不是文化不高……我現在好歹也是個排長……”


    “你說什麽?”


    “我沒說什麽?”


    “這事……你得讓我想想……”


    “連長,想啥?管他炊事班還是步兵班?不都是你張連長手下的班?難道莊嚴優秀了牛逼了,是人家七連九連的臉?還不是長你連長的臉嘛!”


    “媽了個巴子的,你讓我想想行不行?!出去!”


    “行,我就當你答應了!”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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