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過年了,天氣越來越冷,民工們全都迴鄉下過年去了,整個工地隻剩下楊傳輝一個人,本來他也打算走的,可他的耳邊總是迴蕩著黃豆豆的那句唿喊:“阿輝,多保重,我過些日子來看你!”

    為了這句話,他一直在等待著,他覺得黃豆豆一定會來看他。老張對阿輝說,如果他過年不迴家繼續留在工地,過年期間每天給他多加十塊錢,楊傳輝思慮再三決定不迴去了,他把省下的路費寄了迴家,告訴爸爸媽媽今年不迴去過年了,讓他們多保重身體!

    臘月二十七這天,天上飄起了雪花,楊傳輝穿著他那破舊的軍大衣站在工地的路口向遠處張望著。冬天的風裏夾著雪花,阿輝心想,這樣一幅抒情的畫麵,如果豆豆在,擁著她踏雪而歌,那該是怎樣的浪漫!

    他就這樣站在雪地裏想著豆豆,風越來越大,雪花飄到他的臉上落進脖子裏,冰涼冰涼的,他的腳有點凍麻了,他不住地在雪地裏跺著腳,期待著遠處豆豆的身影。

    黃豆豆自從迴家後,柳姨把所有的家務活都甩給了她。好在豆豆是個勤快的女孩,倒也不計較這些,每天洗衣、做飯、收拾家、哄她的小弟弟一天很快過去,隻有夜晚是屬於她的。她把夜晚留給了阿輝,每個夜晚她都在對阿輝的思念中入夢。

    黃豆豆沒有忘記要去工地看阿輝的承諾,可她沒有錢去d城,她不知道如何向爸爸張口,眼瞅著就要過年了,不知道阿輝走沒走?她的心一天比一天焦灼起來。她下了決心,明天說什麽也要去d城,豁出去了,跟爸爸要錢去,爸爸不給,就是走也要走去d城。

    豆豆是那種一旦下了決心就一往無前的女孩。吃完了晚飯一切收拾停當,豆豆敲開了爸爸的房間,她的爸爸倚在床上抽著煙,身旁是穿著鮮亮睡衣的柳姨,她側躺著,一隻手搭在豆豆爸爸的胸前,偎在她爸爸的懷裏,看到豆豆進來身子一動沒動,依然保持著那樣的姿式,反倒是豆豆的臉一陣紅似一陣,豆豆的爸爸看到女兒進來把柳姨放在他胸前的手拿開然後坐了起來,柳姨嗔了他一眼,轉過身子把後背給了他。

    “有什麽事嗎?”爸爸問道。

    “爸爸,我想明天去一趟d城,要過年了,我想給自己買套衣裳。”

    “在咱們縣城買不行嗎?”

    “行倒是行,不過我想順便去d城看一個同學。”

    豆豆聲音雖然不大,但含有一種堅決,她用期待和懇求的目光看著她的爸爸。

    豆豆爸爸望著女兒這雙充滿了期待和懇求的眼睛,心突然硬生生地疼了一下,他下了床,在他衣服口袋裏掏出了500塊錢給了她女兒說:“豆豆,長這麽大你頭一迴管我要錢,爸爸知道你張一迴口有多難,這些錢你拿著自己支配吧,你也大了,也該考慮自己的事了,記著代爸爸向你的同學問好。”

    豆豆接過錢說了句“爸爸,謝謝您”,然後就哽住了,她上前抱了爸爸一下轉身哭著跑開了。

    經過一夜的祈盼,豆豆終於挨到了天亮。一大早豆豆就去了客運站坐上了去d城的汽車。

    今天都臘月二十七了,阿輝還會在工地嗎?

    會的,會的,他一定會在的,他一定會等著我的。

    豆豆在心裏自問自答著。

    她抬眼向車窗外望去,發現車窗外有雪花在飛舞,一片一片的,無聲地搖曳著,豆豆心中一陣驚喜,冬天的風裏夾著雪花飛舞的姿態與柔美,讓她的心突然變得溫柔起來。

    下了車,迎著雪花,豆豆進了一家超市,買了一大堆吃的,她知道阿輝不會舍得買這些東西吃,她要讓她的阿輝好好解解饞。

    已經在雪地裏站了三個多小時的楊傳輝,被風雪完全地打透了,他的嘴唇凍得青紫,他的眼睛張望的酸疼,但他依然執著不肯迴他的小屋,大有不等到豆豆誓不罷休的勁頭。

    突然他的眼睛亮了起來,一個紅色的身影在向他飄來,豆豆來了,她走的那天就穿著一件紅色的羽絨服,對,就是她,楊傳輝有一種不可名狀的幸福和激動,他甩開大步朝那個紅色的身影跑去。

    “豆豆 ”

    “阿輝”

    隨後是緊緊的擁抱,然後是眼圈都紅了起來。

    “你真的沒走。”

    “你真的來了。”

    深情的對視後,豆豆伏在阿輝的肩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傻丫頭,別哭了,讓我心疼,你走累了吧,我背你啊。”

    阿輝邊說邊把豆豆背了起來,伏在阿輝背上的豆豆被一種幸福感包裹著,她看到阿輝的耳朵被凍得又紅又腫,心疼地伸出小手為他捂著,楊傳輝心中湧上一片溫暖,他加大了腳步向他的小屋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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