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d城魯東學院讀大四的黃豆豆是個憂鬱安靜的女孩,她麵容白淨,長發光滑。她絕對不屬於千嬌百媚天生麗質之列,但她給人整體的感覺很怡人,潔淨整齊,衣著素淨,雙腿修長,步態漂亮。她不太愛說話,因此有點不合群。

    在一個星期天的下午,天氣分外的晴好。黃豆豆穿著一身鼠灰色的休閑裝,背一隻雙肩背包,步履輕盈地走在去學校圖書館的路上。她覺察到有人在看她,她一副渾然不覺的模樣。實際上她是知道誰在看她的,那是她同班的男同學楊傳輝,經常地有意無意地盯著她看。對這,她並不反感,有時還迴報他一個溫暖的笑容。她有些喜歡他,他有一張明朗的臉,眉宇寬闊,額頭飽滿,眼睛很銳利的那種,嘴呢,輪闊很好,男人很少有他這樣的唇,紅紅的,軟軟的,很性感,與他一米七八的標準個頭相比,他有些瘦弱了。

    楊傳輝暗戀黃豆豆很久了,但他不敢向她表達。在圖書館、在食堂、在操場,每次看見她,豆豆都會給他一個會心的微笑,但他始終都不敢說出哪個“愛”字。他覺得愛在他的生活中是被排擠的,像他這樣一個從農村來的窮學生是沒有資格說愛的。可是他又不能趕走想要和豆豆在一起的渴望。他知道每個星期天的下午豆豆都會泡在圖書館裏,他抑製不住地偷偷地在她必經的地方等著她。

    豆豆走到花圃前,停了下來,那些姹紫嫣紅的花兒,在陽光下靜靜地開放著,淡淡的磬芳煞是怡人,豆豆仿佛從這些花兒中嗅到了自己生命中最隱密的芬香。在不遠處的楊傳輝走了過來了,裝成與她不期而遇的樣子。他問,豆豆,在看花呢,是啊。楊傳輝極力控製著自己不去看她,可是,念頭,這東西一旦產生,就仿佛是頭頂那燕子,在他的腦子裏飛來飛去,任他怎麽也揮不去,他情不自禁地看著豆豆,他覺得豆豆就如那美麗的花兒盛開在他的心中。你去哪兒呀,豆豆問他,去圖書館,她說,正好我也要去,他笑了,而她臉紅了。那一起走吧。一路上倆人雖然彼此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但都覺得彼此的距離在迅速消失。

    傍晚的霞光透過窗欞很美麗地落在豆豆憂鬱的臉上,坐在圖書館椅子上的豆豆合上了書,伸了伸坐得有些僵硬的腿腳。楊傳輝一直沒有走,就坐在不遠處悄悄地看著她,他很想走過去,與她坐在一起,可他怎麽也鼓不起這份勇氣。那種難言的惆悵、憂傷甚至痛苦啃噬著他的心。

    一晃兒,寒假來臨了。這是黃豆豆在大學裏最後一個寒假。同學們陸陸續續都迴家了,黃豆豆仍留在學校裏,她真的想迴家,可是又不願麵對家裏那種緊張的忿圍。她的爸爸與媽媽離婚後,媽媽迴了她的老家,一位年輕的卻時常對她甩來尖刻的話的柳姨,進駐了她與爸爸居住的那兩室一廳的王國,成了理所當然的王妃。就在去年這個柳姨又生了個“帶把的”,柳姨得意極了,更加地看豆豆不順眼,而豆豆的爸爸自從有了兒子,似乎早已忘了他還有個女兒,豆豆看到爸爸抱著小弟弟那陶然的樣子,忽然有了一種被遺棄的感覺。打那後,她越來越不願意迴那個所謂的家了,可是,不願意迴那個家她又能去哪裏?眼瞅著學校明天就要封寢了,不願意迴也得迴啊。

    快要黃昏了,諾大的學院,靜得仿佛掉根針都能聽見,黃豆豆像個遊魂似的在學校裏飄蕩著。漸漸的有北風開始吹了起來,一陣陣寒意襲來,黃豆豆攏緊了雙肩往寢室走去,寂靜的學院雖然給了黃豆豆一份意外的安靜,卻也給了她一份淒涼之感。巨大的孤獨感黑雲一樣壓向她,這個時候的她多麽渴望一個懷抱,給她溫暖。

    想到溫暖,她忽然想起了媽媽,眼圈不由得紅了起來,自從媽媽走後,她與溫暖這兩個字的距離越來越遠,在她的記憶裏,爸爸媽媽總是在吵架,他倆就像兩隻受傷的刺蝟,誰都不肯為對方做一些小小的讓步,她是在爸爸媽媽的吵打聲中長大的,在她22歲的生命裏,很少有陽光明媚的日子。

    就在她考上d城這所國內三流大學的那一年,媽媽毅然地放棄了這個家,放棄了她,迴了老家--那個美麗的南方小城。

    望著載著媽媽的火車一點一點地在她的眼前消失,黃豆豆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唿喊“媽媽”,她追著火車奔跑著,眼裏滾落了兩行熱淚。

    這個瞬間刀紮一樣刻在黃豆豆的心中,此時的黃豆豆眼前又浮現出這一場景,一刹那,黃豆豆打了個冷戰,鼻子像突然受了風寒一樣發酸,不由自主的,心又揪在一起般地痛了起來。

    快走到寢室了,黃豆豆輕輕歎了口氣,就在這時,她的神情突然凝結,她看到了他,那個時常望著她不說話的同學楊傳輝。隻見他手裏拎著一大壺水與她迎麵打個正著。

    不知為什麽,此時的黃豆豆心中一陣驚喜,她主動地打著招唿:“嘿,楊傳輝,你也沒走啊!”

    “是啊,我想過年再迴家。”他稍為沉吟接著又說:“不瞞你說,黃豆豆,我是沒路費迴家,我想明天去工地找點活幹,怎麽也得把路費掙出來好迴家過年。”

    聽楊傳輝如此說,黃豆豆竟無力地想哭。她發出邀請:“到我寢裏坐坐吧。”冷峭的北風吹過,他倆同時打了個冷戰。“真冷,好吧,就去你那裏坐一會。”宿舍裏空蕩蕩的,學院掐了供暖,屋子裏也很冷,黃豆豆倒了兩杯熱水,遞了一杯給楊傳輝:“喝點熱水吧,暖和暖和。”

    楊傳輝點點頭“恩”了一聲,便把一大杯熱水咕咚咕咚灌進了肚裏。

    “看,夕陽下山了。”黃豆豆站在窗前招唿著楊傳輝。他們靠在窗前欣賞著那大片大片暗青色的雲被夕陽一點點染紅,瞧著這天地間的掙紮,突然地心裏都覺得有個地方不對勁了,好象都想說點什麽,但終於誰都沒說。

    還是楊傳輝打破了沉寂,他望著天邊那像火焰一樣的夕陽說:“這夕陽讓我想起了曾經看過的一本王朔的書,《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黃豆豆揚起臉看著他,“你喜歡王朔?”他搖了搖頭。 “嗯,解釋一下?”

    “我隻記得書中做愛的情節,至今我都很難忘記,我覺得不可思議。”

    “你說話很有意思。”

    “我隻是把想說的說了出來,我從來沒跟任何人這樣說話,不知道為什麽跟你在一起,很放鬆的感覺,心裏怎麽想的隨口就說了出來。”

    “我也有這種感覺,好象我們是什麽話都可以說的朋友。”

    兩個人並肩站在一起眺望著夕陽,共同觀賞著那天邊燃燒的火焰,一種浪漫的意境自然地在他們的心境中產生,此時的雙方都希望依偎在彼此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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