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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昏庸的帝王,和一個英明的帝王,兩者最大的區別,就在於其是否能控製住自己的七情六欲,能否始終保證理性思考和理性決定。樂文.lwxs520.。


    九五至尊,天下至貴。


    在這個家天下的時代,天子可為所欲為。


    整個天下,也都會隨著帝王的心情而起舞。


    然而自古以來,昏庸的帝王都無法理性的控製自身的七情六欲。


    或貪名、或貪財、或貪色、或好大喜功、或寡恩天下


    他們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是依照自我的心情而定。


    尤其是在極端的情緒下,就更無法控製住各種“欲.望”。


    但英明的皇帝,即使在最極端的心情下做出的決定,也始終不會越過一個底線。


    那就是他的江山。


    無論做什麽決定,都會以他的江山統治為重。


    即使再極端的情緒,也不會越界


    在賈環心目中,盡管隆正帝有種種缺點,比如說喜怒無常,比如說刻薄寡恩


    但總的來說,他應該還算是一個比較英明的君王。


    因為在他的心中,


    始終都是以江山社稷和天下百姓為重。


    即使被壓製了二十載,憋屈的當了二十年的泥塑皇帝。


    卻始終能保持著這份心不變,誰又能說他不是明君呢


    既然是明君,那麽即使在他最悲痛的時候,下達的旨意,也是有利於他的江山穩定的。


    不管此刻隆正帝心中是何等的憤怒於贏曆,猜忌於贏曆,他都不能流露出來。


    因為贏曆是皇太孫,不是皇太子,冊立他的,他身後站著的,是太上皇。


    若是懲戒於他,動搖的,將會是他自己的國本


    但是,一腔的悲憤鬱氣,總要有個出口發泄才是。


    看著長子自盡時濡慕的眼神,隆正帝心如刀割,哀痛欲絕。


    這是他的親長子啊


    不出口氣,他怕自己會疼死過去。


    然而,在場諸人,還有誰會比寧至,是更好的遷怒對象呢?


    更何況,那也不叫遷怒


    除此之外,還有一層意思。


    隆正帝生性孤拐,他自己悲痛欲絕,也不願別人太過順心。


    他要找個人陪他一起體會這種感覺


    隻要不涉及江山大勢,他也會任性而為,因為他畢竟是天子


    既然賈環好死不死的撞了上去,那就成全他吧。


    隆正帝雖然心中悲怒,可他還是能夠想到,讓賈環親手斬殺寧至的意義,對賈環來說,怕是不會比他看著兒子死去輕鬆多少


    而且,也很有意義。


    之前通過中車府衛士的迴報,隆正帝已經知道了方家父子的所為。


    不得不說,他心中有些感動,也有些後悔,當初不該聽信了賈環“小人”的“讒言”,被他哄昏了頭,竟然當真答應了他,使人召方家父子救駕,以考驗其忠心


    結果使得忠良蒙難,軍中的格局,再次被打破


    想想方家這次的損失,何止是傷筋動骨,甚至連整個根基都動搖了。


    這還是在方南天沒死的情況下。


    若是方南天也死了,那


    方係自此沉淪。


    相比而言,榮國一脈雖然也損失慘重,元氣大傷,但遠遠比不得方家到了動搖根基的程度。


    一頭獨大,絕非幸事。


    所以,隆正帝要在其中紮一根刺


    “給朕殺了他們!給朕殺了他們!!朕要他們都死!!!”


    手指著寧至方向,隆正帝雙目赤紅的看著賈環,怒聲咆哮道。


    賈環聞言,麵色微變,迎著隆正帝欲擇人而噬的目光,皺起眉頭分辨道:“陛下,寧至是奉命


    他確實該死,但也應當查清因果緣由後,再明正典刑。


    再說黑手未查出”


    隻是,話未說完,就被牛繼宗沉聲打斷:“賈環,陛下有旨,你自遵命就是!”


    賈環聞言,有些愕然的看向牛繼宗


    牛繼宗的目光深沉,眼神中帶有深意的看著賈環。


    賈環讀懂了他的意思


    此事不能再深究了,否則誰都不好下台。


    寧至死有餘辜。


    若是再糾纏下去,縱然一時不懼陛下,卻也必然驚動太上皇。


    太上皇震怒之下,極有可能將打擊麵會擴大到整個榮國係


    為了一個死不足惜的寧至,再查下去,會更不利。


    更重要的是,這是埋禍之舉


    賈環看懂之後,麵沉如水。


    念及對他忠心耿耿的寧澤辰,心中一陣絞痛。


    可是,這便是現實的殘酷


    他迴頭看了眼似乎已經堅持不住的寧至,轉過頭,對隆正帝躬身一揖,苦澀道:“臣,領旨。”


    在隆正帝微微釋懷的目光中,賈環轉過身。


    適時,東方啟明星已升,月懸西山。


    晨昏之際,夜風有些涼,涼透人心。


    數千兵馬圍在此地,槍戟如林,火把如星。


    除卻馬嚼之聲外,餘等皆靜靜的注目著中央處的動靜。


    “休傷吾家大將軍,吾等奉上皇之命行事,何錯之有?何錯之有?


    吾等不服,吾等不服!”


    攙扶著寧至的一個校尉,看著賈環持劍而來,頓時滿麵悲憤的喊出聲。


    其餘的殘勇們,雖未出聲,但亦都是滿麵的桀驁不屈。


    甚至,連周圍包圍著他們的一些兵卒們,麵色都有些不定。


    如果那塊金牌當真是太上皇的禦命金牌,那麽確實如這個校尉所言,他們藍田大營何錯之有


    而看那些大人物們之前的神色,顯然,那塊金牌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無數雙眼睛看向了賈環,這個傳說中的榮國子孫,寧國傳人。


    榮國一脈的新旗幟


    他們想看看,這位大名鼎鼎的賈家男兒,到底是會向著軍方,還是一個隻會聽從皇帝旨意的幸進之輩


    賈環沒有停步,他一步步的走近了那群已經隻能依靠相互依偎才能站在一起的殘勇。


    在距離寧至五步的距離時,頓住了腳步。


    目光與那名喊出不服的校尉對視著,用蘊含著內勁的聲音,淡淡的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乃大將軍麾下,藍田校尉李成是也!”


    校尉看起來年歲並不大,也就二十歲出頭。


    但是刀削一般的臉上,皮膚黝黑,麵容堅毅。


    冰冷的眼神中,滿是暴戾和不屈服。


    賈環依舊平靜的看著他,問道:“就在幾個時辰前,就在此地不遠的皇帳前,你還記得大家一起唱的那首戰曲嗎?


    對了,你唱了嗎?


    你們藍田軍會唱嗎?”


    李成聞言,不解其意,但是看著賈環手中從未放下的劍,心中怒起,擰聲道:“我藍田軍,又怎會忘記秦風無衣?


    軍中兄弟皆手足,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話音末,李成聲音微微哽咽,悲戚


    他應該想起了那些戰死的兄弟袍澤。


    賈環見之,輕歎息了聲,看著李成道:“我知道,你是在為你戰死的手足兄弟們傷心悲痛,你也在為你們大將軍傷心悲痛。


    這聽起來,很感人


    不過,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李成昂起下巴,不屈而無愧的看著賈環。


    對於賈環的口氣,他極不喜。


    藍田軍中,袍澤為手足,精誠親愛,若非如此,又怎能發揮出這等戰力!


    他們不畏懼死亡,是因為藍田軍的榮耀。


    但這並不代表他們不為袍澤戰死而感到悲痛。


    秦風無衣,乃是藍田軍的真正寫照。


    豈容別人褻瀆?


    賈環不在意李成的挑釁,他將劍揚起,指了指尤在熊熊燃燒的皇帳,問道:“李成,你告訴我,你在為你的袍澤兄弟悲痛,那麽他們呢?


    那些為了大秦,為了陛下,忠誠職守,死而不退的士卒們,誰為他們悲痛?


    誰?!”


    忽然爆發的最後一個字,飽含了賈環的內勁和怒氣,如驚雷般炸響在此地上空,振聾發聵!


    李成不知是被驚住了,還是被問住了,怔怔的楞在那裏,看著賈環不語


    賈環麵容不再平靜,似悲痛到猙獰,他激昂的聲音傳遍在場的每一人:“你們悲痛五千藍田手足之殤,誰又來悲痛五千禦林袍澤之殤?


    他們亦是你大秦軍中的袍澤兄弟啊!


    你們殺了他們,自覺無辜,那他們呢?


    那些戰死的禦林,那些被你們偷天換日之下戰死的灞上和京營的兄弟們,誰又為他們來鳴無辜?


    誰?!”


    李成臉色陡然漲紅,他眼神有些慌亂,但還是沒有低下頭顱,嘶聲喊道:“我們隻是遵皇命而行!豈能罪於我等?”


    賈環麵容忽然變得悲痛起來,他哀聲道:“這是皇命嗎?


    太上皇豈會讓我等軍中手足相殘?


    這是賊子的計!


    寧至不識此計,昏庸不明,令那麽多袍澤兄弟無辜慘死。


    論罪他罪不容誅,你還敢說不服?”


    李成聞言,如遭雷擊,他嘴唇顫抖著,麵色慘白如雪,道:“可是,可是金牌是真的,可是金牌是真的


    大將軍隻是聽命行事!”


    賈環點點頭,直視著李成道:“沒錯,那塊金牌是真的。


    但,那絕不是太上皇所命。


    太上皇絕不會讓你們的大秦戟,刺入秦軍的胸膛。


    因為,你們都是他最忠誠的士卒。


    李成,我知道你不服。


    因為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所以,你以為你們沒錯。


    但是,你可曾聽過另一句話?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何命不受?


    亂命也!!”


    “轟!”


    聽聞此咆哮之言,無數人為之色變,眼神驚駭的看向賈環。


    他瘋了嗎?


    “如果,你們對麵之人,沒有犯奸作惡,沒有起兵作亂,沒有觸犯軍紀國法,那麽,誰都不能讓你們用手中的大秦戟刺破他的胸膛,誰都不能!


    縱然你們不知,難道寧至也會不知?


    今日,如果不是你們作亂在前,陛下也不會命我殺你們。


    若你們是無辜的,本侯縱然身死,也不會承受此命。


    現在,你們誰還敢說自己是無辜之人,站出來!”


    藍田營殘餘之人,此刻無不麵色慘然,再無桀驁之色。


    難道他們,真的錯了?


    而寧至僅剩的一隻左眼,此刻眯縫成線,眼神複雜到無以名狀的看著賈環


    他傷勢太重,流血太多,此刻已經快挺不直脊背了。


    寧至鼓盡氣力,用沙啞低沉的聲音道:“賈環,你動手吧,你說的沒錯,是本將之過,累得過萬秦卒喪命,本將死不足惜。”


    賈環聞言,麵容忽然激動道:“寧叔,到底是誰給你的金牌,是誰的人?


    我就不信,隨便一個不認識的人,拿著這塊金牌,你就會當真!


    你說啊,到底是誰?


    寧叔”


    寧至聞言,在無數人屏住唿吸的等待沉默了會兒,而後艱難開口道:“是是皇太”


    “賈環!!”


    寧至還沒說完,隆正帝忽然又爆喝一聲,怒道:“你還不動手,囉嗦什麽?


    你不殺,朕讓旁個殺!”


    賈環聞言,眨了眨眼,看著隆正帝點點頭,道:“臣知道了”


    “寧侯!吾等罪已至此,死不足惜!


    隻求寧侯日後查出賊人,為吾等報仇雪恨。


    否則,吾等死不瞑目啊!”


    李成忽然跪下,高聲泣道。


    其餘殘勇,亦紛紛跪下泣道:“隻求寧侯日後查出賊人,為吾等報仇雪恨。


    否則,吾等死不瞑目!”


    賈環點了點頭,麵無表情的與寧至對視著,一步步上前,揮劍,斬首!


    再進!


    再斬!


    再進!


    再斬!


    斬


    “啊!!!”


    斬盡五十六顆人頭後,賈環仰天厲嘯,一掌擊在了手中寶劍劍身上。


    “哢擦”一聲,精鋼寶劍竟被他生生震斷!


    “願今生,再不沾染袍澤血。


    願今生,再不沾染手足魂!”


    “噗!”


    喊罷,賈環一口鮮血噴出,仰頭栽倒過去。


    “陛下”


    牛繼宗麵容複雜的看著隆正帝,請示道。


    隆正帝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裏,看著滿地的鮮血和人頭,以及趟在血跡中的賈環,沉默了陣後,沉聲道:“帶上他,清掃大營,連夜迴京。”


    說罷,隆正帝轉身返迴龍攆。


    “遵旨!”


    牛繼宗躬身一應,待隆正帝的步伐遠去後,他看了眼倒在血跡中的賈環,嘴角彎了彎。


    他都沒想到,賈環會處置的這般恰到好處,既沒有違背聖命,還聚攏了渙散的軍心!


    隻是,他又看了眼一旁處被梟首的寧至,麵色一黯


    而後,牛繼宗對巴巴看著他的牛奔點了點頭,(o)牛奔等人便忙去將賈環攙扶起來,抬到後麵去救治


    看著四麵八方都在竊竊私語的士卒,牛繼宗眉頭皺起,沉聲喝道:“各部清理營地,救治傷殘兄弟,準備迴城!”


    “喏!”


    眾聲一應後,戰陣解散。


    隻是,依舊有許多士卒在忿忿不平的交頭接耳的討論著,之前寧至未盡之言,“皇太”之後,到底是哪個字


    ps:咳,因為身份證到期了,所以今天去派出所辦理。


    結果等了好久好久好久,快下班了才給我辦完。


    今天一更四千字,算是這個月請假一天。


    表罵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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