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子倒不知道自己丈夫是個什麽人,隻覺得自己本就比一般女子高大壯實,加上家裏就她一個姑娘,打小就跟養男娃似的養大,幹活就是一把好手。自己的丈夫雖然瘦弱些,可長得好,對她和爹娘也好,所以裏裏外外都照顧得很不錯,但銀錢方麵抓得緊,平日裏也就打發姚七弟一點零花錢。姚彥對這樣的軟飯男一向沒有什麽好感,特別是這個人小時候因為姚父姚母的寵愛,沒少欺負原主,因此人設上原主對他也沒什麽好態度。不過姚七弟沒在嶽家呆著,反而獨自跑到外麵來,和一個女人說說笑笑,而那個女人,也並不是他的娘子。這就很可疑了,二人當街都膩膩歪歪,如果不是還有人在旁邊看著,恐怕早就親熱到一起去了。不過姚七弟作為一個倒插門的,怎麽有膽子在外麵找外室?姚彥雖然想不通,但他不願和姚七弟產生交集,因此準備佯裝沒看見,從二人身後偷偷溜過去。但姚七弟這個人偷雞摸狗慣了,別的沒什麽,就是眼神好,一下子眼尖就注意到了姚彥,連忙叫住了他。“誒六哥,你去哪啊?有日子沒見你了,穿得這麽好、是不是飛黃騰達了?”姚彥沒想到居然被他看到了,這下是走不了了,不過好在原主對他一向不假辭色,因此姚彥也維持著一張冷臉不耐煩道,“沒看到你,不好意思。我就一個破廚子,上哪飛黃騰達去。”姚七弟圍著他轉了幾圈,垂涎地伸手想摸他身上的衣服,被姚彥直接躲開。“摸什麽呢摸,我告訴你,別瞎摸,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誒六哥,幹嘛這麽絕情啊,好久沒見到弟弟我,也不聊幾句,你就這麽走了?”姚七弟明顯是纏上他了,不懷好意地笑道。姚彥冷著臉不說話。對方又說,“你又騙我了,你看你身上的衣裳,我嶽家一親戚就是做綢緞生意的,我雖然渾,好歹還是分得清楚,你這種料子沒個幾十兩是買不下來了,還說沒有飛黃騰達?”姚彥沒想到他還挺識貨,這衣服是季子秋硬逼著他穿上的,還把他原本的那些破破舊舊的衣裳都給扔了,當時也沒想那麽多,誰知道招上了姚七弟。“這是客人送的,我就一個破廚子,做的菜恰好討了客人歡心,人家嫌我穿得邋遢,又不差錢,就隨手扔了套舊衣裳給我。你眼力這麽好,難道沒看出這是舊料子?”姚彥這話也不算胡說,這幾天他四處看房,新衣服也穿舊了,看起來確實沒那麽光鮮。姚七弟還想說什麽,但姚彥這次先發製人,“七弟,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沒在家裏陪弟妹?”姚彥說完又看了一眼對麵的女人,故作不解道,“這位是?據我所知,弟妹好像不長這樣吧?”那個女人是個寡婦,原本和姚七弟勾搭在一起是因為自己年紀輕輕就守寡,寂寞難耐。而姚七弟這個人本事沒用,卻是個十足的小白臉,長相清秀,嘴巴十分會哄人,沒幾天就勾得她春心大動。姚七弟被問的一時語塞,當時叫姚彥完全是看他完全不一樣了,想占點便宜,忽略了旁邊的宋寡婦。“額,她啊,她是……是我們家的丫鬟,對,她是跟著我的丫鬟,我這不是閑著沒事嗎,就出來轉轉。”姚七弟想了半天才想出這麽個理由,也不敢太大聲被宋寡婦聽見,於是拉著姚彥到一旁小聲說。而姚彥看出了他的這種想法,偏偏不如他的意,故意大聲重複道,“原來這是你身邊的丫鬟啊,我還以為你背著弟妹在外麵亂來呢。”這下姚七弟再怎麽小聲隱瞞,宋寡婦也聽的一清二楚,特別是姚彥提到亂來時,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她真的不知廉恥地在外麵勾引有婦之夫。而且姚七弟居然說自己是丫鬟,她頓時也顧不上害臊,怒氣衝衝地揪住姚七弟的衣領質問,“誰是你的丫鬟,你給我說清楚!而且你居然已經有娘子了,那我當初問你,你還和我說自己是單身漢,呸!”宋寡婦衝著他連呸了好幾聲,而姚七弟也被罵動了真火,在家裏受母老虎的氣就算了,在外頭的這個宋寡婦,平時看著溫柔小意,沒想到也這麽兇狠。“你以為我如果是個單身漢,能看得上你?你也不看看自己,一個寡婦罷了,知不知道外麵人怎麽說?我不怕你克夫已經夠意思了,你還做夢我娶你?”宋寡婦聞言頓時又怒又氣,眼眶都氣紅了一圈,兩個人險些在街上上演全武行,而姚彥看周圍越來越多人圍了上來,他不想這趟渾水,便想趁亂溜走。誰知道姚七弟也是人精,看到姚彥想走,立刻就衝上去抱住不撒手,“六哥,六哥,你怎麽這麽不講義氣,當初爹娘還在的時候說了讓你多照顧我,現在爹娘走了,你看到我這麽被人數落也不幫我,你還是我六哥嗎?”姚彥怎麽甩都甩不開這個狗皮膏藥,沒辦法,隻好帶著薄怒罵道,“你現在知道我是你六哥了,想想你以前怎麽對我的。再說了,人家罵你的有一句錯嗎,你敢不敢讓弟妹知道這些事?”姚七弟沒想到酒鬼六哥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有這麽伶俐的口舌了,說的他脖子直往後縮,心虛不已。姚彥是不介意看姚七弟的熱鬧的,但自己現在成了當事人,滋味就不太好了。因此他上前勸慰激憤交加的宋寡婦,“我雖然不知道你和他之間的事,但是從你們的交談中大致能聽出一點,如果他騙了你,你之後還隨時可以找他算賬,不過你畢竟還是個女子,在大街上拋頭露麵影響不太好。不如這樣,你先迴去,他嶽家姓金,鎮上姓金的布鋪應該不會太多,你到時候直接可以找他娘子。”姚老七的娘子在親戚家的布鋪裏做事。宋寡婦雖然激動歸激動,但也不是好歹不知,看到越來越多人圍了上來看熱鬧,也明白了羞惱,感激地衝姚彥點了點頭,然後瞪了眼姚七弟,離開了。而姚七弟日子就沒太好過了,他生氣地甩開姚彥的袖子,憤然道,“你把那個娘們兒趕走不就行了,幹嘛告訴他我嶽家的事,萬一他真的去找我娘子了怎麽辦?”姚彥拍了拍被他攥出的衣袖褶皺,然後十分淡然地答道,“那都是你自己幹的事,我隻是幫那個苦主指了指路而已,不然你以為她會這麽容易就走?”姚七弟氣得語塞,拿指頭點了點姚彥,說不出話來。正好姚彥也不想和他多說什麽,就自顧自甩頭準備離開。而姚七弟卻不想就這麽讓他走了。“六哥,弟弟和你說實話,家裏那個母老虎已經扣了我幾個月的銀子了,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這才招惹了那個宋寡婦,你別看她是個寡婦,有錢得很。”“本來我都快要拿到她的銀子了,誰知道你冒出來壞了我的好事,我不管,你得給我點錢,不然我今天就不走了。”姚七弟不愧是老賴,吃軟飯吃上癮了,眼看著宋寡婦這個煮熟的鴨子飛了,就又扒拉上了姚彥。而姚彥對這麽個賴皮也就不客氣了,他遠遠地指了指不遠處的破房。“行啊,那你不走的話,就跟著我迴去吧,正好我也缺個人掃地做飯。不過說好了啊,我可沒有多餘的銀子給你,最多就兩口熱乎飯。不過我看你那麽嫌棄弟妹,幹脆和離算了,你放心,我雖然沒錢,鄉下就一個破屋子、現在還住在掌櫃租給咱們夥計住的破房子裏,但是兩口熱乎飯還是給得起的。”姚七弟本來以為他是在說笑,誰知道姚彥是認真的,一路把他往破茅屋方向領,他在迴想一下姚彥以前的作風,家徒四壁多半是真的。雖說他天天吐槽家裏母老虎兇,但要他真的和離,跟著姚彥過苦日子,那也是不可能的。不過姚七弟還是沒有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