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底之下已經被黑氣纏繞,仿佛有什麽冰冷滑膩的東西密密實實如同水草一般纏住了姚守寧的雙足,蜿蜒順著她的腳踝遊移。


    “救命!救命!”


    姚守寧嚇得大聲唿救,用力跺腳,卻又覺得那腳踝被越纏越緊,令她難以逃脫出去。


    前兩迴惡夢,她神不知鬼不覺被困入夢中,卻又在關鍵時刻及時清醒。


    可這一迴做的惡夢,她明明知道是夢,但意識像又被強留此處,無法離去。


    她大聲唿救,可是夢中誰能救她?


    就在這時,隻見床鋪之上似是有微弱光亮傳來,這一點光芒在黑暗之中顯得萬分醒目,姚守寧一見此景,含著兩汪眼淚,跌跌撞撞的往床鋪的方向疾奔而去。


    ‘嘶——嘶——’


    嘶鳴聲越來越響,她強忍恐懼,伸手摸到了床榻一側。


    黑暗之中,她好似撞上了什麽冰冷的東西,‘咚’的打在她額角上,使她嚇得心跳仿佛都僵住,下意識的伸手去捉。


    她這一下動作純粹是危急關頭的本能舉動,一抓住那物,便感覺冰涼堅硬,不似活物。


    這個念頭一湧入她的心中,姚守寧腦海裏那根緊繃的弦‘啪’的斷開,心髒瘋狂亂撞。


    先前她被嚇得不輕,此時勉強鎮定之後,才發現這是一支被垂掛在床側的長劍,劍身一側隱入黑霧,她先前慌不擇路撞了上來,將劍蕩開了,所以才誤以為是條蛇。


    床上躺了個人影,身上似是還有微光籠罩,但那光暈已經十分暗淡了。


    他的身上湧出大量的黑霧,幾乎要將他的臉全都罩住。


    姚守寧就著那微弱的光亮,定睛一看,便勉強能看清床上人的樣貌了。


    隻見那人約摸二十來歲,雙眼緊閉,那一雙眉如細刃,斜飛入鬢,長發如烏雲枕在他身下,似是睡著了。


    “陸執?”


    她一看這美貌少年,頓時認出他的身份。


    隻是與當時神采飛揚的少年相較,此時的他似是被黑氣所困,陷入了沉睡之中,在這詭異的黑暗裏,憑添幾分妖異的感覺。


    姚守寧喚了他一聲,卻並沒有將他喚醒。


    就在這時,突然屋中黑霧一騰,一道老婦人尖利的喊聲響起:


    “陸執,拿命來!”


    聲音一響,異變突起!


    隻見空蕩蕩的房中,突然黑氣蜂湧,層層陰影從黑霧之中探出,形成一個宛如奇大無比的山峰之影,將整個房間籠罩入那陰影之中。


    黑暗之中,那陰影內閃了兩下,出現兩個猩紅的燈籠,‘嘶嘶’的聲響裏,似是可以看到長長的舌信在寒光閃爍的獠牙間吞吐。


    “我的‘兒’啊——”


    老嫗幽怨森然的聲音在屋內響起,姚守寧望著那黑霧之中隱藏的東西,嚇得三魂七魄都要散了開來。


    她這一生,話本看得不少,也想像過妖怪出沒之時的情景。


    但此時才發現,想像壓根兒不及此時自己眼前所見的萬分之一恐怖。


    恐慌之下,她飛身爬上床,用力推擠沉睡的少年:


    “世子,醒醒!”


    “陸執,醒醒!”


    “陸執,醒醒!”


    她恐慌的喊叫,沒能將夢中睡美男喚醒,反倒將自己叫醒了。


    “小姐,您又做惡夢了?”冬葵的聲音響了起來,姚守寧瞪大了眼,發現屋中已經掌了燈。


    “陸執啊!”姚守寧一聲大喊,奮力睜開眼皮。


    光線照入她的眼中,夢中的黑暗迅速被驅退了。


    “唿……唿……”


    她這下可被惡夢嚇得不輕,根本沒有辦法迴應冬葵的話,隻是身體抖個不停。


    夢中那老嫗的出現令她感到了死亡的威脅,她做過了兩迴惡夢,卻沒有哪一迴有這一次的恐怖。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姚守寧拚命的拍打著自己的胸口,疊聲安撫自己。


    可無論怎麽安撫,那種被籠罩的陰影卻又如影隨形。


    “快點給我倒杯水來。”


    她渾身大汗,不知是不是夢中喚了陸執太久的緣故,此時口幹舌燥的,覺得說不出的煩悶。


    “幾時了?”


    “已經卯時正了(六點左右)。”


    冬葵拿了衣裙進來,說道:


    “正準備喚您起身,就聽到您在說夢話,像是在叫誰醒醒。”


    說這話時,冬葵偷偷的看了姚守寧的臉一眼,臉上露出揶揄的笑容。


    其實她是聽清楚了自家小姐在喚世子,當日去將軍府迴來的馬車上,姚守寧說心儀世子,當時將柳氏惹怒,冬葵還以為她是脾氣倔強,故意頂撞柳氏罷了。


    卻沒料到她這一晚做夢,竟不停的喚著世子,想必自家小姐確實是對世子上心了。


    冬葵開始還怕自己說破之後會使她害羞,哪知這一眼望去,卻見她臉色煞白,一摸姚守寧身體,察覺到她雙手冰涼,還在抖個不停,當即臉上笑意一滯,吃驚道:


    “怎麽這樣?是不是做惡夢了?”


    她摸了摸姚守寧的額頭,卻摸到了手濕濡,頭發都被汗粘黏到了一起,使得掌心下的臉蛋微冰。


    看樣子就算她夢到了陸執,顯然也不是做的什麽美夢。


    “是因為要去將軍府的原因嗎?”


    昨日逢春過來提醒過,說是將軍府的人傳召柳氏等人,是想問當日迴升大道發生的人命案子。


    冬葵現在想來,姚守寧三次惡夢,好像都與此時有關。


    第一次惡夢,就是要出門的前夜,她哪怕受柳氏影響,不信鬼神不信邪,此時依舊覺得有些詭異,擔憂的道:


    “不如我去迴了太太,就說您今日身體不適,不去將軍府了。”


    她以為姚守寧是因為迴憶當日殺人事件心生畏懼,說完,就想放了衣裳轉身。


    “不行!”


    姚守寧連忙出聲阻止。


    想到惡夢中的場景,她還心有餘悸。


    可是事到如今,她已經隱約摸到了惡夢的規律,夢境的出現不是平白無故的,必定意味著一種提示。


    夢中陸執昏睡不醒,那老嫗出現向他索命,極有可能預示著陸執有危險。


    陸執對柳氏有恩,更何況在還不確定此事與蘇妙真有沒有關的情況下,這件事畢竟是因姚家而起,無論如何,她要去一趟將軍府,至少要想辦法提醒長公主,保護好陸執,不受那蛇妖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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