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當然。」


    看著這倆人離開,我一迴頭,薑伯約周圍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沒人了,正輕晃著手裏的高腳杯微靠在牆上看著我。


    見我迴頭,他突然伸手,神色如常的沖我勾了勾了指頭。


    我一愣,本能的就朝他走了過去。


    「怎麽?」我走到他麵前,他繼續沖我勾勾手,嘴角上揚,冷若冰霜的臉上泛起一絲狡黠的笑。


    「過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他輕聲道。


    這話聽著有點兒耳熟,我也沒多想,就把耳朵湊過去了。就在他湊到我耳旁的下一秒我他媽突然反應過來這話為什麽耳熟了!但已經來不及了,丫張嘴就咬我耳朵上了。


    「臥!槽!」我大喊一聲,盡管我已經努力把這個驚恐的尾音壓低了,但還是招來了不少詫異的目光。


    真他媽兵不厭詐,七年太久了,我差點兒忘了薑伯約式撒酒瘋的第一步。當年我沒少吃這虧,這貨喝多了一般人看不出來,通常撒酒瘋的第一步就是一本正經的看著你說:「我告訴你一個秘密。」然後等你放心的把耳朵湊上去的時候一口咬住,還特麽王八似的不鬆口。


    我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跟丫掰扯了半天才把自己耳朵從丫嘴裏拯救出來,疼的我一個勁兒吸氣。


    「哎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哥們兒喝多了。」我趕緊跟周圍的人解釋,不然人以為我倆有病呢。


    看我捂著耳朵跟人道歉,薑伯約就嘿嘿直笑,跟個詭計得逞了的小孩兒似的,可開心了。眾人的表情更複雜了——原來這個手段陰險笑裏藏刀的薑老闆這麽...這麽...有童心?


    這他媽個傻缺玩意兒我這麽厚臉皮的人都替他害臊,趕緊拉著人往外走。


    停車場離這兒有點兒遠,走到一半兒的時候薑伯約忽然往地上一蹲,拽著我的手不動了,「走不動了,背我...」


    瞧這熟悉的套路,還是當年的配方,還是當年的味道。我揉著腦門兒心裏他媽一萬句感慨。薑伯約那一口給我咬的已經徹底迴憶起了丫當年撒酒瘋的流程,這是進入撒嬌耍賴階段了。


    我二話沒說一彎腰把人背到了背上,繼續往停車場走。


    丫趴我背上嘿嘿笑了兩聲,然後就摟著我脖子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突然有什麽濕乎乎的東西淌了我一脖子。他下巴尖兒硌著我肩頭,開始小聲吸鼻子。得,這是哭了,正常,他喝多了十次有九次會哭鼻子。我繼續悶不吭聲的往前走。


    「秦揚,有時候我真他媽挺恨你的...」他邊哭邊啞著嗓子嘟囔了一句。


    我都不知道該哭該樂了,停下來把背上不斷往下溜的人往上抗了抗,喘了口氣繼續往前走,「你恨我?你他媽甩的我你還有臉恨我?那我他媽恨誰去啊?」


    丫壓根兒不理會我的控訴,隻自己說自己的,「...憑...憑什麽你過的比我好?憑什麽你身邊...換了這麽多人?」


    這話說的我有點兒來氣,「甭他媽五十步笑一百步的啊,你身邊不也有個韓微呢?」


    「韓微...韓微...是誰來著?」


    「......」得,我就不該跟一喝大了的較真兒。


    可丫還不消停,抬手抹了把臉,大著舌頭嚷嚷道,「我他媽知道你們心裏在想什麽,嗬嗬,你們他媽的嫌老子錢髒!對吧...?」


    我心裏一顫,正好他激動的在我背上手舞足蹈,差點兒把我給晃倒。我趕緊站穩,吼他:「你他媽消停點兒!當心摔下來!」


    「是!老子他媽的就是錢髒,老子賺的全他媽是黑心錢!我他媽做的那些事兒隨便一件都夠蹲一輩子號子的!」


    他不管不顧的吼出這句的時候我直接把人從背上扔下來反手給了他一大嘴巴子。聲音那叫一個清脆悅耳。


    這些話他也敢在這兒喊是真他媽不要命了,我氣的血壓都飆升,也吼道:「是!你就這麽愛錢,你就這麽能耐!你他媽有命賺有命花嗎?!有本事你丫就一條路走到黑,你這種貨色就他媽適合跟錢過一輩子!」


    他被我一耳刮子打的愣了愣,呆呆的看著我,蓄在眼眶裏的水珠子撲簌簌的往下掉。突然他低下頭,詭異的低笑了兩聲,自己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爬起來,抬手又快又狠的迴敬了我一大嘴巴子。


    「我他媽為什麽要走這條髒路?我他媽不知道選一條幹淨正經的路走嗎?我薑伯約找不到一份兒適合自己的好工作養活不起自己嗎?老子可以走一條清清白白的路過幹幹淨淨的人生,但那條路上沒有你,我要是走那條路可能他媽的一輩子都走不到你身邊來!秦揚你說我該不該恨你?我他媽沒資格恨你嗎?!」


    他聲嘶力竭的吼完這番話後我大概有半分鍾都一動沒動。


    我倆跟兩個雕像似的血紅著眼喘著粗氣麵麵相覷。


    我說不出話來,嗓子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好容易費勁兒的開了口,聲音難聽的像是拿指甲摳窗紗似的。


    我問了一個跟這個情景格格不入且娘不唧唧的問題,但這就是我此時唯一想問的。


    我說:「薑伯約你愛我嗎。」


    這聲音變調變的,不知道的以為我哭了呢。


    他一搖三晃的走到我麵前,伸出食指狠狠在我胸口戳了兩下,啞著嗓子笑說:「隔在咱倆之間的從來就不是誰愛不愛誰的問題。這麽多年了你還是不明白這個。」


    他最後說的那句話聽起來,很難過,很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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