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這點的時候我感覺像是猛的被人當頭打了一棒子,有點兒懵,有點兒疼,有點兒想打人。


    因為這段時間我幾乎忘了還有這麽一碼事兒了。


    男人可能都有這麽一種毛病,總覺得自己碰過的東西就是自己的了。我摟著薑伯約睡了快一個月,就以為他是我的了。


    那天我沒進去,在門口看了一眼轉頭走了。迴到教室以後把袋子扔給老戰說:「送你了。」


    老戰一臉懵逼的看著我,說:「什麽情況?」


    我沒心情說話,感覺這會兒誰要是敢往槍口上撞那毫無疑問絕對得被我打。


    我告訴他:「吃不了就扔了吧。」說完拿著車鑰匙走了。


    我很想發火,胸口悶的要爆炸。可這火兒我還真找不到誰能發。你說薑伯約騙我了嗎?沒有,人一開始就說過不喜歡我。我能去拽韓逸的領子說人家挖我牆角了嗎?不能,一來薑伯約壓根兒不是我家院子裏的菜,二來估計連他都不知道薑伯約喜歡他。


    可我就是有一種被人玩兒了的感覺。


    所以說世界上最可怕的一個詞兒就叫「自作多情」,你傻逼了就是你自己傻逼了,誰也怪不著。


    我當時是真被自己給膈應著了,一想到我這段時間樂不顛兒的追在薑伯約屁股後麵兒跟前跟後的把他當親媳婦兒似得疼而人家心裏自始至終想的都是另一個人我他媽就膈應的想甩自己耳光。


    我一路帶風的大步走到停車的地方,心裏那點兒煩躁不減反增終於沒忍住狠狠往車門上踹了一大腳,「艸!」警報聲響徹雲霄。


    後來幾個星期我再沒見過薑伯約,因為我壓根兒連教室都不去了。其實去了也不一定碰的到,人家忙著和暗戀對象做課題拿大獎呢。


    白天在籃球館打球,晚上叫幾個哥們兒喝酒,還是無聊的話就交兩個女朋友。我十幾年日子都這麽過來的,所以除了我自己,沒人知道我悄無聲息的當了一迴大傻逼。


    就有那麽一次,球館兒裏打完球我說請大家去吃燒烤,一大幫人轟轟烈烈吵吵嚷嚷的往外走。走到球館門口的時候我看到了薑伯約,仍然戴著他土不拉嘰黑框眼鏡,穿著萬年不變的灰毛衣牛仔褲,好像在等人。


    我看了一眼沒往他那邊兒走,正好一哥們兒正跟我勾肩搭背的大聲講笑話,我幹脆就裝作沒看見他,和一幫人說笑著從他身邊兒路過了。


    我承認我是單方麵兒的在躲著他,我知道他沒什麽錯,但沒辦法,我這人賴是賴渾是渾但也是從小被捧著長大的,沒幹過這麽掉自尊的事兒。看見薑伯約我就會想起來自己那一個月當舔狗還舔的稀裏糊塗的傻逼樣兒,自尊心受不了。


    沒想到的是我走都走過去了,他居然在我身後喊了我一聲兒,聲音不大不小,也沒什麽語氣,就是叫了聲:「秦揚。」


    一幫人都站住了迴頭看。


    薑伯約也算是我們學校的名人,有人笑著拿胳膊肘捅我說:「你這交際圈兒夠廣的啊,下至流氓上至尖子生沒你不認識的。」


    「你們先走吧。」我沒心情跟他們侃,「老地方等我,吃什麽喝什麽自己點。」


    好在一群大爺們兒也不會多想,看我有事兒就先走了。


    我心裏嘆氣,走過去盡量心平氣和地跟他說話。


    「找我有事兒?」


    我估計我當時態度肯定是挺冷的,但這已經是我盡量控製以後的版本了。他可能也沒想到我會這麽問,看著我愣了愣,不過馬上就又恢復了平靜,低頭扶了下眼鏡,問我:「你這段時間在忙什麽?」


    我皺了皺眉,心說這人專程跑這兒來找我聊天兒的啊?雖然納悶兒但我還是認真迴答了他的問題,我說:「沒忙什麽啊,就打打球。」


    他點了點頭,然後也不說話,也不離開。於是我倆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我這人最受不了尷尬,每次一遇到這種情況就頭皮發麻。於是我隻好裝作若無其事的沒話找話說:「那什麽,我們正要去吃燒烤呢,我請客,你也來唄。」


    他搖了搖頭說:「不了。」


    嗯,我點了點頭,不了,不了拉倒,這我還有什麽好說的。


    繼續在這兒待著我實在難受,我說:「那我就先走了。」


    他沒說話,我扭頭走了。走出老遠沒忍住迴頭看了看,他還在那兒站著,看不清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麽。那會兒天已經有點兒暗了,偌大一個籃球館門口就他一個影子,也許是我的錯覺,總覺得那個驕傲筆直的影子顯得有點兒失落。


    我後來才知道他那天在籃球館門口等了我倆小時,就是想問我為什麽忽然不理他了。


    打從一開始我倆的關係模式就已經固定了,就是我死皮賴臉的纏著他。我們兩個本來毫無交集的人之所以能親密的到這個地步也是因為這個。所以這段關係裏一旦我不纏著他了,我倆也就散了,不然你指望他那種把自尊心當飯吃的人能反過來纏著我?


    那天他能來籃球館找我估計已經是把自尊踩在腳下做出最大的讓步了,而傻逼如我當時完全沒看懂,於是不出所料,他再沒主動來找過我。


    短短一個月交集後我倆又變成了完全不同的兩路人。唉不對,我倆從來就是兩路人。本來我們應該就這樣形同陌路的各自走下去,但命運起承轉合總有那麽點兒不可言說的契機…好了我扯不下去了,其實壓根兒跟這些神叨叨的東西沒關係,說白了就是我那天又沒控製住自己的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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