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改變自己不是經曆過什麽天翻地覆才會有的變化,可能在某一秒就會有強烈的欲望讓自己進入新的紀元。

    如果還是有人不明白這樣的感受,就來問問此刻的我。

    此刻的我閉著眼睛,像個貪婪的小孩子那樣吸允著尹碧凡的嘴唇,她的眼睛平靜的閉著,我們在這個在記憶中很容易遺忘的路燈下,像是即將麵臨死亡的情侶一樣,享受著最後的時光。

    尹碧凡雙手都放在上衣的口袋裏,微仰著頭,慢慢睜開眼睛,然後微笑。

    我說過的,以前的我不會有這樣的膽量,如果說認識尹碧凡是個意外,那麽她帶給自己突如其來的改變就是意外中的注定。

    “你在想什麽?”尹碧凡歪著腦袋問我。

    “沒有。”我說。

    “你眼睛裏藏著很多東西,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尹碧凡一邊向農家院走一邊說。

    她就像一個巫師很容易窺探到別人的心事,我希望她這樣的法力不要持續太久,否則我絕對沒有任何招架的可能。

    “迴去吧。”我躲閃過去,尹碧凡點點頭“嗯“了一聲。

    農家院還是如同剛才一樣,或者說沒有什麽變化,男生女生手裏幾乎每人握一瓶啤酒,音樂沒有停止過,那些說不上來的舞蹈還在繼續。

    迴去之後,我就很自覺的跟尹碧凡分開了。她左右尋找著樂瑤的身影,我不是傻瓜我能看出來,她在用這樣的方法掩飾著剛才在路燈下情不自禁的自己。

    …… ……

    我進了宿舍裏,裏麵隻有賈鳳陽坐在那裏傻傻得沒有半點表情的盯著手機屏幕。

    “怎麽了?”我走過去,從口袋裏拿出剛買的煙打開遞給賈鳳陽。

    他接了過來,停了幾秒,忽然抬頭說:“你丫的,凍死我了。把我的衣服借給尹碧凡穿。”

    我傻笑著:“表示下我的紳士風度麽。”

    “你別勾引尹碧凡了,迴頭你女朋友知道了,看你怎麽辦。”

    “她已經知道了。”我說。

    “什麽?那你怎麽解釋的?”賈鳳陽很吃驚。

    “我就跟她說,我們在玩遊戲。”我聳聳肩,按開打火機。賈鳳陽立馬奪了過去,迅速點燃。

    兩個大男人坐在床邊,有一句沒有一句的互相說著對方的缺點,樂嗬嗬的過了大約20多分鍾,忽然一陣沉默。

    賈鳳陽將剩下的煙扔在地上:“我女朋友要去韓國了。”

    我這才意識到賈鳳陽的反常,平時看起來很貧的他,在喜歡一個女人時,原來也可以這樣用心。

    “什麽時候走?”

    “年底吧,正在辦手續。”賈鳳陽站起來,踩滅煙頭的火星。

    我上前拍拍賈鳳陽的肩膀:“順其自然吧。別太難過。”

    賈鳳陽沒有表情的側臉,還是能看得出來那麽多的悲傷,他緩緩神,又恢複往常的神態:“你丫的,給我要衣服去!”

    “好好。”我笑笑,他就把我推出了門外。

    這時的賈鳳陽應該喜歡一個人呆著,就像我,當初任盈盈把我甩掉的時候,我就是一個人圍著操場走了好幾圈,心裏說不出來的味道。

    …… ……

    我從男生宿舍的小院子裏走出來,一眼就看見尹碧凡坐在一個凳子上,因為天氣很冷,她整個人恨不得都縮到大衣裏麵去。她沒有跟隨著音樂跳舞,就像一個沒有旋律的玩偶一樣,用她靜靜的姿態看著其他音樂盒裏的舞者發揮著最美的動作。

    舞池裏,在這裏先用這個詞吧,因為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現在場麵。

    舞池裏,夏青跟著樂瑤兩個人扭動著自己並不瘦弱的身軀,而南春直接就像一個兔子在那裏一蹦一跳,跟著在她身邊緩緩而來的是專業老師。在另一個地方,周威的頭還是不停甩,不挺抖,吃了搖頭丸估計都沒有他這勁頭。

    叢安對著一個我叫不出來名字的女生,大跳著情侶舞蹈,看起來還是很和諧的,我說過吧,人都是會裝的。估計此時沒有人想到文質彬彬的叢安能做出這樣高難度的動作。

    我走到尹碧凡身邊:“你怎麽不跳?”

    尹碧凡看到我的出現,眉頭一皺:“我沒有音樂細胞,動不起來。”

    “走,進小屋子裏聊聊。”我示意,尹碧凡轟然反對:“不去。”

    “我有話跟你說。”我繼續說。

    尹碧凡顯然不耐煩:“那你在這兒說。”

    我不知道在我們方才分開這段時間裏她遇到了什麽,或者想到了什麽。此刻的她明顯有反抗的情緒。

    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情緒,像是一種征服的感覺,拉著尹碧凡走到小屋子裏,然後按在門後,發了瘋的親吻著她的嘴唇。

    尹碧凡終於本能的反抗我,用力推開我,準身走出去,被我一把拉住懷裏,她狠狠的甩開我的手,向著屋外跑去。

    我從農家院的小屋裏望過去,看見尹碧凡的側臉有淚水一樣的東西從她的臉龐流過。

    我真的以為,你能順從我,原來是我誤會了,是我以為你的一切都在引誘我。原來你也是這樣倔強,原來你的冷傲,不是裝出來的。

    …… ……

    “你怎麽在這兒啊?”夏青走過來,很疑問,而她的疑問就更讓我疑問了。

    音樂終於停了下來,短暫的安靜之後,又開始一陣瘋狂的聲音。

    “我應該在哪?”我反問。

    “你沒有看到嗎?碧凡很不開心,也不知道怎麽了。”夏青好像是故意對我說,也似乎自言自語。

    見我沒有反應,夏青終於忍不住:“你去看看吧。”

    “好。”我沒有半點猶豫。

    我走到女生宿舍院子裏,然後找到她們的宿舍,在門外穩定情緒,輕輕敲門。

    門裏麵並沒有聲音。我繼續敲,裏麵傳來尹碧凡生冷的聲音:“誰呀?”

    “是我。”我說。

    周圍又安靜下來,我再次敲門,尹碧凡打開房間門,有點吃驚的看向我:“你怎麽知道我住這裏?”

    “我能進去坐坐嗎?”

    我忽然對剛才在小屋子裏所做的一切有了負罪感,應該說聲對不起或者不好意思之類的話好讓尹碧凡不再對我剛才的荒唐座位而太難過。

    “進來吧。”尹碧凡沒有拒絕。

    女生宿舍明顯要比男生宿舍幹淨很多,至少被子都是疊好的,行李之類的東西也很整齊的排放在牆角,吃剩下的垃圾也放在一個塑料袋裏。

    “你們女生還真是幹淨。”我坐在一邊的床上,稱讚著。

    “你想說什麽?快說吧。”尹碧凡坐在離我不遠的地方。

    “我想說,咱們就保持這樣的關係不好嗎?”我說。

    “什麽關係?”尹碧凡問我。

    “這樣吧,如果選擇跟我做朋友,我們之間就不會再有剛才那樣的事情發生,如果做哥們那就……”我沒有說下去,我的臉皮忽然間很厚,不知廉恥的說出來。

    “我不會選擇。”尹碧凡冷冷的說。

    “做朋友,就是很普通的同學關係,做哥們兩個人之間就會親密些。”我解釋。

    “你沒有必要跟我解釋的那麽清楚。我不會選擇。你走吧。”尹碧凡氣憤的打開房門。

    我站起來,走到門口:“我是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

    我是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

    不想做朋友,也不想做哥們。

    我想要這個世界上不屬於愛情也不屬於友情的感情。

    我想要的那種感情,是兩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在想起對方的時候兩個人見麵聊天。我有我的女朋友,你有你的男朋友,我們各自都在對方需要的時候出現在身邊,卻不一定要廝守到老。

    我想跟你在一起,就是以上這樣的概念。

    …… ……

    尹碧凡鬆開緊握門邊的手,停了好久,才慢慢的說:“你從我這裏拿去了你想要的東西,你還是很合算的。”

    “我拿你什麽了,就算我拿了,難道你沒有拿嗎?我在親你的時候,你的嘴唇沒有碰到我的嘴唇嗎?”

    尹碧凡抬起頭還想說什麽,就被我頂了迴去,我不想看到她嘴角那出驕傲,也不想看到她眼底忽然而來的沉靜。

    “我跟你沒有什麽好說的。”尹碧凡將外套脫下來遞給我:“外套還你。”

    我接過來外套,轉身離開,身後傳來關門的聲音震耳欲聾。

    隻是那麽短暫的一秒,我想起來我為什麽覺得尹碧凡似曾相識了。

    ……

    大一的一節普通話課上,音樂係跟美術係通用一個教室,音樂係的女生將傳的紙條不小心砸到了尹碧凡的後腦勺上,那時候我們整個宿舍的男生都坐在尹碧凡宿舍女生的後麵,但是因為a,b畫室鬧的很厲害,對這些女生並不熟悉,我們一直以為她們是音樂係的女生。

    沒有想到,尹碧凡在極其安靜的教室裏,撿起剛才砸到自己頭的紙條,轉過頭去對著邊上那幫扔紙條的女生就喊:“砸到別人了,連句對不起都不說嗎?”

    完全沒有顧忌任何的想法,沒有想到講課的老師突然間停下來,也沒有理會兩個係的同學都吃驚的望向她,她就是在眾人的眼睛裏,毫不思考的把紙條向身後一片空地扔過去。

    她的那個樣子,我至今記憶猶新,絕對傲的就跟站在山頂的孔雀似的,我們宿舍的人迴去後還討論了一整子,覺得這樣兇神惡煞的女生能躲遠就躲遠,絕對是個小太妹階級的人物,不敢惹。

    原來,你就是那個女生啊,時隔一年,才認識你。

    你還真是一點沒有變,一旦誰把你惹急了,就開屏示威,絕對不罷休。

    尹碧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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