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沒有想過會遇到這樣的女生,明明心裏已經認輸了,臉上的表情也輕而易舉露出了馬腳,但嘴上就是不肯承認,倔強的都能把牛頂天上。她就是那種認死理的人,鑽死胡同的人,任憑別人怎麽拉他,她就是蹲在胡同的旮旯裏,動也不動的人。

    這個人,就是夏青。

    在大一那年的冬天,宿舍裏沒有暖氣,我們會跑到畫室召集其他宿舍的男生打撲克。夏青就是南春介紹給我的。南春與我同是本地人,交流的時候總是以玩笑開頭再以玩笑結束。夏青的出現,讓我忽然感覺眼前一亮。

    她身上沒有其他女生那樣假惺惺的感覺,她不文靜,也不夠率真,她不是那種能貼身上黏黏的女生;也不是那種高傲到頭也不低的女生。

    從打牌的第一天,我就發現她有個小毛病。願意跟我鬥嘴,說不過我的時候,還不願意認輸,不認輸的時候就會把腦袋一歪,很不屑的望著我,操著她們當地的方言,罵我神經病。她總是被我逗得嘻嘻哈哈的,但還是扭著彎,非得讓我找不到台階下,她才滿意。她的語言,她的樣子,在那個寒冷的冬天,忽然覺得溫暖。

    那時候我是有女朋友的人,在這個當今社會,我們稱女朋友為“老婆”,那樣從自己的口中傳到女生耳朵裏,極其動聽,會逗得女生嬌滴滴的笑,搞不好還會迎來兩個字“討厭。”那種酸勁,聽得自己會麻酥酥的,但就是很願意聽。

    如今我的“老婆”馬上就被送去韓國了。而我在太行山的這一端,看著眼前的夏青,忽然不知所措起來。

    她跟其他女生不一樣。她沒有南春那樣認人欺負也能笑出來的勁兒,也沒有樂瑤那種調皮古怪的勁兒,也不像尹碧凡那種一句話不說,默默看著你說話的沉靜勁兒。

    但就是這點不一樣,確實是我忽然喜歡上她的理由。

    “你神經病啊!我的小跟班不是那麽好當的!”夏青說完我衝她微笑,我看得出來她不好意思。

    “你臉紅了?”我反問。

    “你才臉紅了,你紅的跟猴子屁股似的。”我說過,夏青就是那種說不過我,也能瞎湊詞來說的人。

    “不對,你那不是臉紅,是臉黑!”我想到什麽繼續說。

    夏青把頭會過去,還是很固執的罵了句:“變態!”

    “你就會這個詞兒?你是不是文盲啊!”

    “你說我臉黑,你比包公還黑!”夏青越說越帶勁了。

    “你是母熊,臉能不黑嗎?”

    夏青又將頭迴了過來:“我臉白!”

    “北極熊!”我接到。“我臉黃!”

    “樹袋熊!”我再次接到。

    “我臉是正常人的顏色!!”我覺得夏青說完這話的時候得加兩個歎號。

    “披著母熊皮的人!哈哈……”我自個兒都把自個兒逗樂了。

    夏青氣的眼睛都能綠起來了,還是倔強的不放棄,我急忙把她打住:“你再這樣不滑下去,一會我壓你身上啊!”

    我在後麵,相隔一米的地方,用手撐著兩邊用大理石堆砌出來的圍牆,看著那個類似“母熊“背影慢慢滑像了地麵。

    你應該不理解我此刻的心情吧,那麽想靠近你。

    哪怕跟在你身後,隻有一秒,也好。

    …… ……

    下山中,我找尋夏青的身影時,班長就像憑空冒從我身邊出來的人一樣,用那《西遊記》裏白骨精的聲音不停的問東問西,聽得我恨不得立馬死掉算了。

    “阿皮,你姐姐教的不是設計嗎?你沒有跟她學學?”

    我的蒼天,這個聲音:“你說話的語氣能像人嗎?”

    我以為班長能氣的翻白眼,然後扭頭就走,誰知道這次我推斷錯了。

    “你怎麽能這樣說我啊,人家都說我聲音好聽,比人的聲音都好聽。”

    “是比人的聲音好聽,就是弄不好會掉一地雞皮疙瘩。”我感覺像被億萬隻螞蟻咬,渾身上下沒點舒服的地方。

    “你們宿舍跟夏青宿舍的女生好像走得很近啊?”班長得聲音又拐了彎拐到蜘蛛精的身上去了。

    我忽然覺得《西遊記》的女配音演員很牛,能把勾引唐僧的女士們的聲音配得如此嬌媚,更牛的是班長能把這部小說裏麵各種女妖怪的聲音發揮的淋漓盡致,惟妙惟肖,甚至是道高一籌。

    簡直了簡直了。

    “你是不是三月八號那天生的?”八婆,絕對的八婆啊。

    班長竟然很吃驚的看著我說:“你在問我生日嗎?”

    “你就是三八。”這句話要是輪到夏青身上,她肯定吐出來“你才二百五”這樣的詞匯來。但是我麵對的不是夏青,是班長。

    “不過我確實是三月份出生的。不過不是八號,是九號。”班長肯定的對我點點頭,完全不理會剛才我對她的諷刺。

    “怪不得,是三八的近鄰,難怪那麽八婆。”

    她聽完就像沒事人似的,又用了一種妖精的聲音:“我給你說啊,她們宿舍的女生挺不好惹的。一個一個的眼睛都長腦袋上的!”

    “你有病不?誰的眼睛不長腦袋上?哦,我知道了。你的眼睛長屁股上。”哈哈,我的口才越來越好了!這次終於激怒她了,但是她忍了迴去,我看到她的眼睛都冒著火星兒了。

    “賈鳳陽!你這樣損人家,不會有好報的!”班長氣衝衝的跑遠了。

    “我的媽呀……”我輸了口氣,急忙跑到叢安身邊,如果我再不躲開,恐怕一會她緩過神來,還得接著跟我走一起,願意跟漂亮身材好的妖精走一起,但是我極其不願意跟這樣的母豬階級的妖精走一起。那個聲音,不用她抓我,我就死翹翹了。

    …… ……

    我是雖然生活在不太富裕的n線城市裏,但是也沒有來過山區,當我一抬頭看見熟透的山柿子時,我的口水就飛流直下。我左看右看,竟然看到南春跟夏青兩個人也站在山柿子樹下,指手畫腳的比劃什麽。我猜的肯定沒錯,她們很想吃。

    這是我接近夏青又一個大好機會,還可以大展身手帥氣一番。

    “哎呀,毛蛋母熊。想吃柿子啊?”

    “看著就很好吃,怎麽弄下來啊。”南春抬頭盤算著。夏青沒有理會我的存在,不過沒有關係,馬上她的焦點就在我身上了,哈哈。

    “你個笨蛋,搖樹啊!”

    “對對,搖樹,把柿子搖下來。”南春拍手叫好,弄得自己好一個驕傲。

    夏青,你的注意力馬上要轉移了。我一邊想著,一邊走到樹邊,一片樹林中,好多柿子樹,隻有這一顆長在路邊。這次真賺了,班裏其他女生也能看到我的英姿颯涮了。平時都是肖以寒他們幾個耍帥氣,終於風水輪流轉,轉到我身上了。

    我開始搖樹,力度不夠;我開始推樹,姿勢不對;我左右晃樹,方向不對。總之,無論我使出多少力氣,快把手磨出水泡了,那顆柿子樹仍然屹立在那裏。我用胳膊環繞著大樹,然後聽見南春嘎嘎的笑聲。

    “你這個樣子真滑稽,哈哈……”

    “阿皮,你幹什麽呢?”季南鬆發現了我。照平時我是絕對不會讓他們看見我這樣子的。可我管不了那麽多了,為了夏青,為了我的帥氣姿態,我豁出去了。我開始像動漫裏演的那樣,冒著汗水,使出各異的姿勢來搖晃那顆大樹,呲牙咧嘴的,累的半死不活的,突然一個柿子竟然落了下來,冷不及防的掉在地上,摔碎了。

    我看到夏青驚奇的目光,忽然黯淡下去。

    “夏青,別急。我給你繼續搖。”

    “你幹什麽呢!”這誰的聲音,這個口音陌生的很。

    “臭小子,你敢偷柿子!”我天,這是當地的農家,這不是野生的柿子啊。

    “偷了幾個,給錢!”大叔的表情能把我吃了。

    “我沒有偷,它自己掉下來的。”

    “他沒偷嗎?”大叔問到夏青跟南春。我得救了,南春跟夏青隻要說我沒有偷。

    誰知道,夏青跟南春一對眼,說出了我今生都難忘的一句話:“大叔,我們不認識他!”說完之後以最快的速度跑開了,留下我原地一人,周圍的同學笑的快抽了筋,平時嘲笑他們的我,如今這樣狼狽的出現在他們麵前,他們肯定覺得一報還一報了。

    “哎呀,阿皮!挨訓呢!你看你那傻樣,跟通緝犯似的。哈哈……”這個是季南鬆的聲音。

    “阿皮,你也有今天啊……”肖以寒的聲音。

    “耍帥也是要看天時、地利、人和的。”叢安的聲音。

    “他是阿皮嗎?我不認識他。”周威看了我一眼,從我眼前飄然而過。

    人群中,我看家夏青迴過頭望向我的方向,我看不清楚那是什麽表情,她隻是一直盯著我看,看了好長時間,才把頭慢慢迴過去。

    一眼萬年,或許就這樣個樣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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