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你說這事該怎麽辦?屬下,屬下真不知如何是好!”


    將事情說出來之後,虎子也鬆了一口氣,可是看著陳霜晚蒼白無血的臉色,心中又惶恐不忍,將這種殘酷的事情壓在一個柔弱少女的雙肩,亦令他自責不已。


    陳霜晚搖搖頭說不出話來,她雖然不是很懂朝堂局勢,可亦是清楚,如今五殿下已經是大權在握,如日中天,身後還有皇後娘娘和兵部尚書吳家,就算將此事泄露出去,能翻起幾朵水花,陳霜晚亦沒有把握。


    薑太傅正直不阿,又與大殿下親密,然大殿下不在京都,世子也不在京都,誰又能輕信她,或者是願意承當這種責任,與五殿下正麵直鬥。


    自古以來,民不與官鬥,皇權至上,犯錯之人是皇上的親生兒子,誰又敢出言指責。


    陳霜晚心裏悶的厲害,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難民已亡,又豈能讓他們含冤而死,而踏在他們屍骨上的人卻高唱著仁慈與賢明,更讓人從心底不恥。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該如何,這又豈是一句告發能解決的事,牽連甚廣,一經反擊,別說你我,就是這偌大侯府也不過瞬間變成瓦礫殘土。”


    “是屬下逾越了,然那上萬條人命,看著總讓人心涼。”


    虎子喉嚨哽咽,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生在這個時代,皇權至上,一言便可剝奪生死,何等悲哀!


    “豎子無道,豈為人皇!”


    “大小姐,要不將這事告訴世子吧?”


    虎子跟陳霜晚已久,自然清楚永襄侯不可信,不能依仗,而此時還需找個能商量的主心骨,非安國公世子莫屬。


    “世子遠在南疆,就算知曉此事又能如何!”


    千裏路遙,隔著的不止是路程的距離,更多的卻是無能為力。


    陳霜晚看向窗外,那牆角的柳葉又開始在細雨中迎風招展,那般綿柔清逸,宛若嫋嫋舞姿。


    虎子看了陳霜晚一眼,下定狠心道:“五殿下如今權傾朝野,世子在外征戰,若五殿下與糧草之上出了謀劃,世子豈不危險,必須要讓世子知曉五殿下的狼子野心。”


    陳霜晚大驚,萬沒想虎子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雖話語振聾發聵,可陳霜晚卻曉得,虎子更多是為那些難民名不平,並希望她有說行動,到底,還是不甘啊!


    “那便依你所言。”


    陳霜晚鄭重歎了口氣,走至書案,提筆懸腕,奮筆疾書,字字躍然在目。


    “那屬下去準備馬車。”


    虎子麵上忽的一喜,連忙恭敬退了出去,院中微冷的空氣將他包圍,吹著汗透的衣裳,便是一股透心涼。


    待筆墨幹透,陳霜晚才將書信折疊放入竹筒夾裏,守在懷中,這才隨著早已等待著急的虎子上了馬車。期間,雪纓一臉莫名,頻頻冷目掃過虎子,害的虎子尷尬不已。


    “去把那個人接上。”


    出了侯府,陳霜晚並未讓馬車直通水墨巷,而是去接那個難民。


    “大小姐?”


    虎子眉眼微愕,挑簾看著陳霜晚冷然麵容,隻得一手狠抽馬鞭,架勢馬車快速奔去。


    馬車走了許久,才轉入東市的一間偏僻民居。


    虎子連忙停下馬車,有些忐忑相問:“大小姐,要進去嗎?”


    “你將他請上馬車。”


    虎子送了口氣,著實那人傷勢太重,當然更重要的是情緒偏激,虎子生怕他一不小心做出了過激的舉動。


    “大小姐,那人傷勢太重,隻能躺著,不如將屬下再給安排一輛馬車,以免衝撞了您。”


    “也行,雪纓,你也去幫忙,等下你來趕車。”陳霜晚點點頭。


    “是。”


    不一會兒兩輛馬車便從小巷中徐徐出發,轉入了水墨巷。


    “大小姐,到了?”


    雪纓麵色微冷,其實心中狐疑,到底出了什麽事,讓大小姐如此憂心忡忡。而且剛才抬上後麵馬車的那個人,身上的傷口可都是刀傷,怕是出了什麽事吧。


    “你去將管事叫來,我有要事要說。”陳霜晚沒有下馬車,後麵馬車上的那個人,必須越少越好。


    “是。”


    雪纓沉眸走了進去,不一會就尋到管事,她知道此人是世子的心腹,便將他尋了出來。


    “大小姐,這次可還是有什麽物資要寄給世子?”那管事看著兩輛馬車,唇間笑意漸起,世子可真是有福氣嘍。


    “雪纓,請掌櫃上來。”


    “餘掌櫃的,請。”


    餘掌櫃微愕,看著雪纓冰冷的臉色,這才上了馬車。


    “餘掌櫃,長話短說,將這封信交給世子,務必不能落到其它人手裏。後麵馬車上有個人是世子要的人,您將他安排在穩妥的地方養著,需少有人知,照顧的人也安排個穩妥的,在給派個大夫照料,其餘的事,就靜待世子迴信。”陳霜晚長話短說,根本不管餘掌櫃的麵色陡變,猶疑又複雜的神色。


    “拜托您了。”陳霜晚鄭重頷首一禮。


    看著少女眉眼鄭重,白皙的麵容上一片沉穩,餘管事心裏不由也沉甸甸的,不過想著世子離開之前所言,隻要是少女的囑托,務必盡心盡責完成。


    “諾,此行不出三日,便能到世子手上,那人我也會安排妥當,還請放心。”


    “那就好。”陳霜晚鬆了口氣,看著餘管事下了馬車。


    想了想,陳霜晚挑簾衝虎子道:“你駕著馬車聽從餘管事的安排,待一切事了,再來府上稟我。”


    “是,大小姐。”虎子連連點頭,這人交出去,總比在自己手上要好,不好還需多安撫安撫。


    馬車徐徐趕迴侯府,陳霜晚臉色還是寂靜如霜,能做的她都已經做了,現在要看得就是世子的意思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陳霜晚越發的謹言慎行,果然沒過多久,世子便差人寄了信迴來,卻是隻囑咐她不用查收,隻當不知。


    陳霜晚心中微涼,看來世子也沒什麽辦法,也是,他現在身在南疆,怕也是分身乏術,如何又能控製京都局勢,何況,那可不是一般人,而是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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