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堪入春,天氣迴暖,正值萬物複蘇之際,原本是一片生機盎然京都城,迎來的不是京都貴子賞春遊玩,而是震驚朝野,令無數人日夜難安的大事。


    南疆血戰,難民成蜂窩蔓延,江南之地河水決堤,衝垮堤壩,至使良田荒廢,農民背井離鄉,加重朝廷負荷。


    這對於正在著征戰的大周來說,無無疑是雪上加霜。


    當今聖上聖德賢良,然年邁體衰,精力不濟,難以長久處理政事,遂在薑太傅的勸說之下,舉賢納良,將其政務分擔諸位殿下。


    如此一來,整個朝堂之上自然風聲鶴唳,黨政愈發活躍,人前人後,都在汲汲贏取。


    公子治仁義賢明在外,殷勤好學,孜孜不倦,為人敦厚守身,自得朝中官員擁戴。聖上使公子治去治愈水患,然國庫不豐,糧食短缺,竟然隻湊了百萬雪花銀,難解燃眉之急。


    就在眾人躊躇之際,京都百年世家,仁義之輩,赫然以安國公府為首,捐獻珠寶糧銀,以安天下百姓。


    帝聞之,甚喜、大悅,然後續更有以皇商朱家為首,京都各路商賈紛紛貢獻銀糧,以慰天下百姓,可謂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帝心大慰,行嘉賜賞,令不少商賈身軀又瘦了一圈,可腰杆越發挺直,薄得虛名。


    二月初,公子稷攜五百萬兩雪花銀,同眾多有仁之士,前往堤壩崩潰之地,救治災患。


    五殿下,公子稷威嚴修身,處事果決,機智明利,屢得聖上正用。很乃當今皇後嫡出,帝喜之,遂聖上使公子稷安撫京都難民,順延其它府州,或濟或鎮,為取良策。


    然時命不順人意,仍有大批災民、難民滯留京都,被驅逐至城外,官府派人戒嚴施粥,然就算如此,仍是少糧寡衣,寒冷疾病,依令大批難民生事,每日必有鮮血情灑城門,洇濕京土。


    “華先生,還請教我,這些難民究竟如何處置!”


    華麗的宮殿中,五殿下公子稷一臉愁容,濃眉緊皺,殷切的看望對麵身著官服的男子,早已失了以往的剛毅果決。


    “殿下缺銀、缺糧,而難民隻取銀糧,此時人數越增越烈,已經不能安撫,以鄙臣之意,當斷則斷,直接斬殺便是。”


    男子背光而坐,麵容都淹沒在黑暗之中,一雙眼睛熠熠發光,看得人脊背發涼。


    公子稷倒吸了口涼氣,沒想先生竟如此決絕。


    “這,這怎麽行,若是一經傳出,冒天下之大不韙,本殿下就別想活了。”公子稷低喝一聲,顯然非常不認同華先生的決策。


    “公子仁義,自然不允此法,可如今,絕無第二條路可走。治、無銀無糧,不治。碌碌無為,失去帝心,而大殿下他,可是簡在帝心啊!”


    公子稷臉色驟變,稍顯扭曲,“銀子,銀子,朱家,去取朱家的銀子。”朱家這塊肥肉,公子稷可是盯了許久,並且布局了許久,既然能用銀子換來政績,那便舍了銀子!反正等他做了開疆之主,大把的銀子還不是唾手可得。


    男子搖搖頭,道:“這水患來的突然,這朱家卻是跟著安國公府打了一手好牌,不止是得了仁義,又入了聖上的眼,此時是萬萬動不得。”


    “這也動不得,那也動不得,哪來的銀子!憑什麽他周治這麽好命,不過是去賑災水患,就有人捐獻大把的銀子,這京都湧入的大把流民,就不是命嗎?怎麽就沒人捐獻銀子。”


    周稷氣的摔竹簡,他就不信,連個小小的流民的都整治不了。


    男子看了一眼公子稷,便收迴目光,不緊不慢的品茶。不過是淺顯的道理,五殿下不過是怒氣迷了眼,怎麽可能會看不懂。


    安國公府世代公侯,在世家之中舉足輕重,有他們率先出頭,眾多公侯就算為了顏麵好看,也會一起附和捐獻。其安國公夫人更是二殿下的姑母,不為二殿下出頭難道為沒有血緣關係的五殿下出頭,何況人家也說了,為了大義,為了天下百姓,想拿捏話頭的,也都止在聖上的封賞裏。


    不過安國公此舉,卻是有表態之意,如今大殿下在朝堂中的籌碼越發多了。原本很看好的五殿下,卻是一直籍籍無名。


    不說皇後在此次賑災中沒有任何舉措,就算後麵賑濟災民獻上些銀子也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南疆之戰,吳尚書也沒有被安排實權,甚至因為驍騎大軍離京,被抽走了不少人,至始話語權在朝堂上也少了許多。


    “難道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公子稷仍是不甘心,這條路太驚險,讓他有些無措。


    “殿下可知如今已是二月,待得三月春暖,草木春生,那些難民枯骨堆積,肮髒度日,最是能滋生瘟疫,到那時,殿下可就做什麽都遲了。”


    “瘟疫!”


    聞言的公子稷感到深深的恐懼,之後便是久久的沉默,待清明起來,才無奈道:“華先生,剛才是本殿下失態了,對於難民的安排,就按照先生所言,此事就交給先生了,務必不能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公子稷俊朗的的五官上,漆黑的眸子裏布滿血絲,說話間,帶著絲絲冷氣,讓人不寒而栗。


    “殿下聖明,此舉最為快速有效,鄙臣定不會留下任何線索,殿下還請放心。”


    男子寬慰一笑,似是覺得五殿下終於下了正確的決定,這才起身行禮,打算告辭,而那暴露在陽光中的清臒容顏,堅定智慧的雙眸,不是華軒又是何人。


    “謝先生。”


    抬手送走華軒,公子稷這才長籲了一口氣,隨意坐下。


    “殿下。”小太監匆匆走了進來。


    “嗯?”


    小太監瑟縮的低下頭去,小心道:“飛鳳公主不知道怎麽得了陳姑娘的消息,已經氣勢衝衝去了別院。”


    “胡鬧,怎麽能讓她去!”公子稷狠狠的皺了下眉,以飛鳳的脾氣,陳清容焉有命在。


    “奴婢們攔不住啊。”小太監已然現了哭腔。


    “行了,本殿下親自去!”公子稷龍行虎步離去,心中煩躁不減,這都是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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