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裏坡到了?


    陳霜晚下了馬車,踩在坳實的黃土地上,遙望這一排排農田樓舍,心裏頗為酸澀。十裏坡,她終於來了。


    十裏坡是地名,這裏住著陳氏大部分族人,宗祠、宗廟、族長一家、學堂、陵墓都在這裏,這是被稱為根的地方。


    不管陳氏的兒郎走的有多遠,在他們死後都會埋在這個地方,落葉歸根,牽鄉的情啊!


    “是族裏哪位小姐啊?”


    有老人走過來相問,不少婦人停下手頭的工作,探目豎耳聆聽,不時小聲議論。


    “這姑娘生的可真俊,你看那衣服,穿的跟天仙似的,那料子我要是能穿一次,死了我也甘心。”


    “你這傻婆娘,你沒看到那是侯府的馬車,那上印的是我們陳氏的海棠花印記,人家那是金窩窩裏的,你還敢比。”


    “我這不是羨慕嗎?真的是侯府的?話說今年中秋宴族長夫人去了一次,帶了不少好東西迴來,吹噓了好久。”


    “咦,這為好像是侯府的大小姐啊!”


    聽著青黛的迴答,老者激動的連話都說不清楚,摩擦著手指,忙道:“是大小姐,快進屋子歇歇腳,趕路一定累壞了吧。”


    陳霜晚柔柔的笑著,忙道:“不用了,爺爺,我不渴,您能帶我去族長家嗎?”


    “好好,族長家在這邊,大小姐您上車坐著,舒坦些。”


    “不用,我陪您走進去。”陳霜晚微微一笑,同老者一起向前走著。


    青黛見狀,忙提下了禮品,和雪纓跟在兩人身後。


    待眾人走後,看熱鬧的婦女們才炸了鍋。“那就是侯府的嫡女,陳大小姐,看著可真不一般呀!”


    “雖說不是呢,那周身的氣度,就跟當官似的。”


    “你傻呀,侯府嫡女可比當官的大,以後嫁得好,還能當誥命夫人呢!”


    “咦,隻是這大小姐突然到十裏坡幹啥,還去了族長家。”


    “不知道呀。”


    眾人麵麵相覷。


    “俺去聽牆角,你們可別跟著。”語罷,婦人一溜煙的跑了去。


    “爺爺,今年地裏收成好嗎?”陳霜晚記得此時地裏剛收成過,還要再過段時間才能種糧食。


    “俺們這地種的是麥子,靠老天賞臉吃飯,今年夏季太熱,收成不是很好,希望今年雪下得大些,來年收成就好了。哈哈!”


    老者哈哈笑著,神態中帶著自豪滿足,看來是生活的不錯。


    也是,陳秋年可是每年在十裏坡投入了大把銀子,不止是宗學,農業也沒放過,就怕人說他沒良心,如今看來倒也是不錯。


    “大小姐,就是這間,這間就是族長他們家。”


    陳霜晚仔細打量了一番,族長家的地基要高,地麵要廣,蓋著兩進的院子,青磚黑瓦,還刷著白粉石牆,一副富足的模樣。


    “謝謝爺爺,爺爺這是糕點,你嚐一嚐。”陳霜晚被領了路,有些不好意思,忙從青黛手裏提了兩袋糕點過來,遞給了老人。


    “不用不用,俺怎麽能收您的東西呢。”老者連忙退拒,蒼老的麵容上滿是慈祥的笑意。


    “老爺爺您收下吧,這都是些容易消化的點心,也是我們家大小姐的一番心意。”青黛連忙上前,三言兩語便讓老者收下了糕點,還一步三迴頭的走了。


    “咚咚咚。”


    “你們找誰?”開門的是個衣著粗布的婦人,看見陳霜晚後,她略顯緊張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滿是水跡的手。


    “我們來找族長,他在嗎?”


    “在的在的,你們進來吧。”


    陳霜晚進了院子,倒也幹淨清爽,堂中也饒有風雅的掛上了幾幅字畫,古舊的八仙座椅排開,有種曆史的厚重感。


    “是晚丫頭啊,你怎麽今日來十裏坡了?”


    不一會兒,族長慢騰騰的走了進來,身上穿著青黑褂子,發須潔白,毅有一種普通老人沒有氣質。


    “三叔伯好。”陳霜晚起身,微微行禮,儀態端方。


    “是晚娘來了,呦,到了三叔嬸家還見外什麽,趕緊坐下,趕緊坐。”族長還未說話,一個微胖發福五十餘歲的老夫人快步走了出來,口齒依舊靈巧,看著精神奕奕的。


    “三叔嬸,您做,這是晚兒給您帶的禮物,你看看可喜歡。”幾批深青色花紋繡緞,一些果糖糕點,也是價值不菲。


    小老太婆看著自然是歡喜極了,晚娘子長晚娘子短的叫給不停,不知道的還以為陳霜晚是她的親孫女呢。


    “咳咳,咳咳。”族長不滿的吭了幾聲,人家晚丫頭是來尋我的,注意力都被你給搶走了。


    “嗓子不舒服就去喝水,一直咳著做什麽。”


    小老太婆瞪了族長一眼,又忙著跟陳霜晚打聽閑話。


    陳霜晚倒覺得有趣,一一都應了。


    “好了,好了,晚娘子,你今天來十裏坡尋老夫做什麽,若是為了你父親那事,老夫是絕對不會答應的,那種人怎麽能進我們陳氏的族譜,那是對我們陳氏門楣的玷汙!”


    族長說話時中氣十足,顯然還是嫉恨這侯府前被圍攻的事情,那可是丟了大顏麵,好些日子都不敢出門。


    “三叔伯,那個華姨娘做盡了惡事,已經被父親逐出府了。”


    “啊!”族長瞪大了眼睛,連忙不好意思又道:“雖說上次的事情鬧得不好,丟了顏麵,可是這人不扶正就行了,怎麽還給趕走了,那容丫頭和三少爺還不跟著急啊。”


    “是做了別的錯事,父親親自逐出府的,你就別擔心了。”陳霜晚嘴角噙著涼涼的笑意,這固執的老頭,還是將男丁看的極重,這可不妙啊。


    “這樣啊。”老者深深皺著眉頭,顯然是在沉思。


    “十二月六日,父親就要大婚,娶的門當戶對的王氏女,到時候三叔伯您可一定要來啊。”


    “啊!侯爺要大婚了,這事老夫怎麽不知道。”族長大驚失色。


    “剛定下沒幾日,我這不是提前通知您嗎?”


    “好好好,還多虧了晚娘子,那過些日子,老夫就去侯府走上一遭。”


    “三叔伯去侯府,父親肯定很高興。”


    “哼。”小老太婆不滿的哼了一聲,每次去侯府都喝那麽酒,煩死人了。


    “三叔嬸怎麽了?”


    “晚娘子啊,你今日來十裏坡不會就為了送這個口信吧!”


    “不是,三叔嬸,我想去陵寢看看母親。”


    “不行!”族長突然麵色陡變,斬釘截鐵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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