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外麵有人過來了。”陳清露無聊的撥弄著糕點,待在竹林聽曲無趣,可她才不想待在園子裏,以免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


    “嗯,是何人?”


    “大姐,您忘了,今日華夫人來府上做客,想來是二姐正帶著他們遊園賞花。”


    “那不用管他們,待他們走了便好。”


    陳霜晚眉眼不動,收迴琴弦上的手,不再彈奏,顯然亦是不想見那些人。


    “表妹,剛才遙遙聽見此處有琴聲傳來,可知是誰在彈奏。”


    說話的青年穿著藍長衫寬袍,膚色微黃,身板硬朗,透著幾分矯健之姿,不同時下文人一般孱弱。其人正是陳清容的表兄,華庭。


    “此地靠近大姐的院子,應該是大姐。”


    “哦,陳大小姐!”華庭挑眉,眉間夾著好奇之色。


    “表哥,遊園無趣,修其還有文章想向你請教,不如我們去書房吧。”陳修其眉頭微皺,似是不耐。


    “表弟,如此大好時光,何必閉門苦讀,不如我們去聽一曲琴音,洗滌心境,如何?。”


    “那就依了庭表哥的意思。”陳清容輕歎,今日舅母雖然來了,卻是讓他們耐心等待。如今隻能順著表兄了,指使了小丫鬟去通報。


    “四姑娘也精通此文,現下少有女子喜愛此書。”說話的少年,容顏俊秀,膚色偏白,唇色微紅翹起,眼眸明亮含情,是時下最流行的文人雅士之態。


    “謝公子謬讚了,其實熙兒也不是很懂。”陳清熙玫瑰含雪般的唇瓣半開半合,眸光透著幾分溫柔似水。


    “大姐在竹林,這邊走。”


    幾人穿進竹林,便見橋上落葉紛飛,橋下有奇石窪水,水流一側有石桌、石凳數枚,幾抹聘婷的身影綽約。


    “想必這位便是府中的大小姐。”華庭嘴角噙著似有還無的笑意,目光肆無忌憚的審視。


    少女端坐筆直,姿態嫻靜,淺粉的繡花疊紗衣裙灑在枯黃的竹葉上,淒涼越見唯美。竹葉縫隙中落下的明亮光線,落在她清幽的眸裏,星星點點,動人心魄。


    華庭幾步走到桌前,也不客氣,捏住幾枚就丟入口中。


    “這糕點的模樣倒是新奇,陳大小姐身邊的人可真是心靈手巧。”


    “你這人怎麽這般無禮。”


    陳清露站起來,小小的人兒身高不過剛至華庭胸口處,突如其來的男性氣息充斥口鼻,竟讓五姑娘心中一悸,紅了臉頰。


    “這位可是五姑娘,在下華庭,五姑娘若是不介意,也可喚本公子一聲表兄。”


    “哼。”五姑娘冷哼一聲,模樣嬌憨。


    “大姐真是好雅興,竹林古箏,琴聲悠揚,羨煞清容了。”


    陳清容親熱的走過來,挽住陳霜晚的手臂又道:“這位是華庭表兄,大姐應該聽過。”


    “華公子。”陳霜晚略略頷首致意。


    “這位是表兄的至交好友,閬苑謝家謝三公子。”


    一襲白色長衫的少年正站在木橋之上,有微風卷起落葉隨著他的衣擺飛舞,姿容如玉,眉眼繾綣,清瘦的風姿中透著矜傲風骨。


    待看清楚眉眼後,陳霜晚隻覺得眼前一黑,不似以往身無感知,鋪天而來的情感不知是恨還是怨,幾乎要讓她窒息。眼前一幕幕畫麵的跳轉的極快,模糊又觸目驚心。


    “啊,大姐,你捏疼我了。”陳清容驚唿。


    這時陳霜晚才征然迴神,臉上濕濕涼涼的,她伸手一摸,竟然是滿指的淚水。


    慌亂拭去餘淚,陳霜晚道:“剛才捏疼妹妹了,大姐道歉。”


    “不礙事的。”


    “有景無樂著實無趣,陳大小姐不如來一曲,以增雅興。”華庭眼中帶著戲虐,眸色深深。


    “二妹素有才女之名,琴技才情皆在姐姐之上,不若這一曲,就二妹來吧。”


    陳霜晚將二姑娘牽引琴邊坐下,自己尋了另一方石凳,優雅含笑聆聽。


    “又出風頭。”五姑娘小聲的嘀咕著,無奈自己琴技不佳,否則也能表演一番。


    “啪。”


    華庭一掌按在琴弦上,驚得二姑娘花容失色。


    “陳大小姐,本公子想聽是你的琴聲,你這般推讓可是不給本公子麵子!”


    “華公子嚴重了,晚兒心中不喜,還請切莫強人所難。”


    “強人所難,本公子今天就是要聽,你待如何!”


    “庭表哥。”陳清容打了個寒顫,心中對這粗暴強勢的表哥微是不喜。


    “大姐,既然表哥想聽,你彈上一曲又如何。”陳修其心中不滿,這不滿卻是對陳霜晚而發的。


    “已所不欲勿施於人,山庭兄何必如此呢。”謝雲沐走來,溫和的勸解,郎朗如月的模樣,端是溫潤公子。


    “今日本公子是客,便應順了本公子的意,陳大小姐,你這一曲最好是彈,不彈也要彈。”


    陳霜晚目光漸冷,麵色微霜直起身來。


    “我一不是你府上的琴女,二與你毫無關係,華公子如此咄咄逼人,無禮無德。枉為人子,枉為人臣,還襦衫加身,作什麽讀書人!”


    “大姐,慎言!”陳修其麵色陡變,連忙斥責。


    “啪啪啪,啪啪啪。”


    華庭突然雙生拍掌,麵上笑意漸盛。


    “陳大小姐果然好膽量,怪不得清河邊上敢仗義執言,無懼皇權斥責飛鳳公主,實在上本公子敬佩。剛才華庭試探,還望陳大小姐見諒。”


    陳霜晚陡然吸了一口冷氣,這人忽冷忽熱,陰晴不定,被人如此指責還能笑容不改,不可小覷。果然,華家人,沒一個好對付的。


    “那是晚兒應該做的,就不勞煩華公子掛心了,我身體不適,就先迴去了。”


    “大姐,你要走了,那姨娘托我帶給你玉肌膏你帶迴去嗎?”陳清露此時並不想走,拿著桌案上的玉盒就想遞給陳霜晚。


    “什麽,玉肌膏。”陳修其、陳容兩人麵色陡變。


    “三哥,你幹嘛搶我的東西,太過分了。”


    “二姐,看這可真是玉肌膏。”


    陳清容打量了眼玉瓶,打開輕嗅,連忙歡喜道:“三弟,這真的是玉肌膏。”


    “五妹,這瓶玉肌膏就給二姐了,大姐若是還想要,你再讓華姨娘去尋。”


    “怎麽可能,這一瓶玉肌膏可是要數千兩銀子,若不是大姐想要,姨娘才不會去買呢!”陳清露目露鄙夷,三哥真是越來越沒下限了,連女孩子的東西都搶。


    “好了,五妹,這玉肌膏本就是二妹托我讓柳姨娘去尋的,如今尋到二妹拿去也是正理。這玉肌膏乃是祛疤靈藥,留著也沒什麽用。”


    “那有可能以後就用到了呢,那麽貴。”陳清露不滿的嘀咕一聲,瞥了一眼未言的華庭,也沒做言語。


    陳霜晚走後,華庭才低聲與陳修其道:“表弟,我看這侯府之內,你更應該關注的是這個嫡女,而非別人呀!”


    “表哥,你說笑了,在侯府,她可翻不起什麽風浪。現如今緊要的,可是要將姨救放出來。”


    “放心,我爹已經修書一封讓我帶給侯爺了。”


    “那就好,真是謝謝舅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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