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五月初五,端午佳節,正值三年一度皇家祭江龍之盛日。皇家以五穀之糧,牛羊鮮烹獻祭,保周幽太平盛世。祭祀之後,便是百龍競舟,普天同慶。


    皇家祭祀祭台前,數百龍舟盤恆其上,大大小小不下百隻。每條龍舟顏色不一,其上衣雕飾花紋,加以彩繪,異常華美。有的遍體銀白,鱗甲如蛇,仿若一條蛟龍正欲騰空而起。


    正午時分,鳴鼓三聲,喝呦聲起,數十條龍舟宛如利箭疾馳,乘風破浪,穿梭而去。


    緊隨其後,大大小小的畫舫也隨波逐流,絲竹笙簫不斷響起,舞娘舟頭舞姿曼妙,更是將場麵推向了最高潮。


    樓船甲板之上,懷柔郡主穿著一身火焰色的騎裝,緊身而束,英姿颯爽。發間棄釵鬟繁重,以玉簪束發,眉眼之間盡顯英氣奪目。晶亮的目光追逐著前方火紅色的龍舟,眉眼之間隱有不耐之色。


    “懷柔姐姐,本公主拿玉骨鞭換你那破鞭子,你為什麽不願意。”


    說話的少女不過十一二歲模樣,姣好的麵容上滿是驕縱之色,黑色眸子隨意流轉,透著一股輕蔑不屑,此時頤指氣使的聲音更是尖銳刺耳。


    “飛鳳公主都說是破鞭子,本郡主又怎麽好坑妹妹。”懷柔郡主眼睛一轉,倏然收迴。


    隻因那少女穿著粉色的蝴蝶逐花十二幅宮群,頭上戴著明晃晃的六隻金鳳銜珠流蘇簪,在正午的陽光下,少女簡直就像發光的自然體,閃耀的人眼花頭暈。


    “你,你,你竟敢拒絕本公主,等本公主迴宮就讓父皇懲罰你。”


    飛鳳公主柳眉倒豎,怒氣更盛。她是仁德帝最寵愛的十公主,京中哪家郡主小姐見了她不是俯首帖耳、卑躬屈膝。偏偏著突兀冒出來的表姐,屢次讓飛鳳公主氣憤不已,卻又奈何不得。


    “皇舅舅英明神武,四海升平,自然不會被個黃毛小兒哄騙。”


    懷柔郡主身居南疆,見慣了狂沙裂土,在惡劣的環境中成長,性格自然是極為堅韌,這個懷柔的稱號,可真是一點都不懷柔。


    “哼,你等著。”飛鳳郡主哆嗦著小嘴,一頭衝進船艙,口中直喚著五哥哥。


    “嗤。”這十公主也夠古怪,受了委屈不去找自己的親生哥哥,反倒去找五皇子。


    想到宴會上那些嬌嬌小娘子,明明是同樣的年紀,怎麽一個叫人覺得有趣,另一個就讓人頭疼不已呢。


    “郡主,您剛才如此得罪十公主,怕是不妥,畢竟是天家女兒,難免驕縱了些。何況,您還有求於周皇。”身後丫鬟暗暗提醒,神色憂恍。


    話雖如此,但那又如何,她與周皇不過是互利互惠罷了!


    懷柔郡主目光掠過周遭的船隻,倏地停在一道畫舫之上。對一旁的侍衛招手問道:“那邊可是永襄侯府的船隻。”


    侍衛聚目眺望,果然望見一個襄字,連忙頷首應是。


    “將船開過去,請永襄侯嫡女上船一敘。”


    不多時,樓船靠近,船頭的人影便見的越發清晰。


    那時,陳霜晚正坐在畫舫之中,邊沿的紗窗被風一吹便可以撩起,她興致勃勃的看著窗外的景色,眉眼都染上了幾分喜氣。


    “大姐姐,你看,那可是皇家船隻。”


    陳清熙同陳霜晚坐在一側,透過不斷翻起的窗紗自然能夠看見正在靠近的高大樓船。明黃色的旗幟隨風招展,獵獵作響,五爪黑龍若禦風乘霧,威嚴不可逼視。


    陳清容秀眉一挑,美眸漣漪泛起。


    “永襄侯府大小姐,懷柔郡主請您上船一敘。”龍船漸進,有侍衛傳話過來。


    含糊咽下口中嚼爛的醃製梅子,用帕子擦去嘴角的碎屑,陳霜晚歡快的就要走出船艙。卻沒想一動,就被陳清容擋住了去路。


    “大姐,你和懷柔郡主何時有這番交情了,怎麽不跟我們姐妹幾個說下。”


    陳清容目含幽怨,唇角的笑意僵硬,捏著繡帕的手指緊了又緊。


    “是啊,大姐姐,若是早說與懷柔郡主交好,府中也不用花這麽多銀錢租下這個畫舫了,如此浪費的銀錢,也夠給二姐姐作幾身好看的衣裳了。”陳清露略顯可惜的說著,柔和眉眼少了幾分往日的尖銳,此時溫潤的附和著,端是一副好模樣。


    “大姐姐,這……”


    陳清熙亦是欲言又止,眸光抖動。


    “我與懷柔郡主隻有那宴會之上見過一麵,談何相交甚篤,幾位妹妹如此責問,到讓晚兒實在羞愧。”陳霜晚搖著腦袋,水色眸中也滿是迷茫。


    “那為何懷柔郡主單單請了大姐,明明二姐素來才名在外。對了,難道懷柔郡主其實相請的是二姐,不如我們出去看看吧。”


    陳清容心下暗思,覺得也對,給了陳清露一個讚賞的眼神。


    “不管懷柔郡主請的是誰,都是自家姐妹,到時一起登船便是。”話閉,與陳清露相扶走出畫舫。


    陳清熙腳下微頓,秀眉一挑,心道二姐還真是狡猾。


    “小晚兒,快快過來。”


    一踏出艙門,懷柔郡主爽朗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抬眸便見那宛若嬌陽般的笑意,那般溫暖炫目,溫暖卻又不灼熱的氣息,讓人忍不住靠近。


    “諸位姐妹可要一同前去。”


    陳霜晚彎眸詢問,嬌憨的笑容讓琥珀將笑意忍了又忍,這可真是赤裸裸的打臉呀。


    “當然。”短短的兩個字自蒼白的唇裏蹦出,她陳清容還從未這麽丟人過。


    “走開。”推開相扶的五姑娘,陳清容忍了又忍,才按耐住性子隨同陳霜晚的步伐走了上去。


    “臣女晚兒,拜見郡主,郡主萬福。”陳霜晚屈膝行禮,眉眼盈盈。


    “不必多禮,此次相請突兀,小晚兒可莫要生氣。”


    懷柔郡主爽朗一笑,今日的男子發型更襯著那姣好的容顏都英俊了幾分,一雙黑眸熠熠,竟讓人平生幾分羞怯之意。


    “郡主說笑了,這可是皇家樓船,若無郡主相邀,晚兒哪裏上的來。聽說這船上的糕點是禦膳房出品,還沒感謝郡主呢,今天晚兒可是有口福了。”


    陳霜晚見懷柔郡主這般平易近人,也不由有些蹬鼻子上臉,惦記起了禦膳房的美味。要知道聖上每年雖然會賜宴給勳貴人家,而永襄侯府的存在估計早就被聖上遺忘在小角落了,哪裏會有這些賞賜。


    “真是個小饞貓。”懷柔郡主失笑,卻莫名覺得這小姑娘很對眼緣。


    “臣女清容見過懷柔郡主,距上次公主府宴會有幸一見,郡主真是愈發明豔動人了,看來是京都水土甚是養人。”陳清容壓下心中的嫉妒,屈身折腰行禮。


    懷柔郡主冷眸掃過,未置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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