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賞花宴,隻是賞花未免無趣。現在諸位貴女們每人手中都有一株鮮花,請將鮮花互贈給對麵之人,再以獲得的鮮花名題詩詞,拔得頭籌者,賜玲瓏暖玉一對。”


    懷柔郡主語必,便有丫鬟將呈上一物,骨瓷淺盞盛滿清水,有金銀二色遊魚一對,在微光中,也不知是折射,還是眼花,一瞬間似幻化幾條,又倏地不見。


    “這玉冬暖夏涼,可隨身佩帶,兼有遊魚奇景,著實非凡。”淺盞順水而流,現與眾人。


    “珍兒曾聽聞,這遊魚暖玉連當今皇後娘娘都愛不釋手,每日必放在眼前逗趣,郡主如此輕易便拿出來做彩頭,可見是對諸位姐妹看重。”這聲音嬌嬌柔柔,美眸含嗔,赫然是當今右丞幼女姚珍。


    “皇後娘娘喜歡,那這豈不是禦賜之物!”


    “不錯,必是皇家賞賜,懷柔郡主可真大氣。”有貴女們小聲嘀咕道。


    “禦賜之物雖說罕見,那對姚家姐姐來說必是尋常了。”接話的少女穿著桃花彩蝶裳裙,臉蛋圓潤,眼睛明亮,嘴角含著笑意,極為討喜。


    “聖上對爹爹倚重,自然常有物件賞賜。難道薑妹妹沒見過,太可憐了。等下作詩詞,姐姐的一定藏拙數分,將著暖玉讓與妹妹。”姚珍用繡帕掩笑,腕間露出一條光華流轉的珠串,竟是各色珍貴寶石串成,華美至極。


    “薑田比不得姚珍姐姐,右丞夫人四十得女,老蚌含珠,自然是千般寵溺,萬般嬌愛,什麽稀罕的物件不是任由姚家姐姐挑選,恐怕姐姐還覺得不好,懶得多看一眼。郡主拿出來的暖玉這般貴重,我們可是稀罕著呢!此次還真是多謝姚家姐姐相讓,還不快把筆墨呈上來。”少女依舊笑的討喜,眉眼彎彎,隻是說出的話語蜜中藏有暗劍,涼涼的很是刺人。


    薑田是二品吏部尚書薑恆的嫡次女,身份亦不輸姚珍,更可況薑老丞相與右丞相維政見不合,在大殿經常爭吵不休,甚至有時薑老丞相被氣暈過去。因此兩名貴女也是相看相厭,在圈子裏已經不是秘密了。


    薑田出言輕慢嘲諷,令姚珍一如既往的盛怒起來。“薑田,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義,你艾慕年少姐夫的事情圈子裏誰人不知。我若是你,早就蒙著帕子死了算了,你還有臉出來。”


    薑田也怒了,彼時年少,見嫡親姐夫少年英才,心底便有歡喜,還不知遮掩便說了以後相嫁的話語。後來大了,便也忘了,家中人當做笑談而已。哪知道被多舌的仆人傳了出去,這姚珍每每死揪著不放,每次宴會都拿出來說一次,氣煞薑田。


    惱的柳眉倒豎,杏眸瞪圓,薑田亦不相讓。“少年艾慕本就是人之常情,我薑田敢作敢當,一身坦蕩。哪像某些人,作死的性子,偏偏又喜歡藏頭露尾,每次宴會都弄些見不得人的小動作。”


    “薑田你說清楚,誰做什麽小動作了,還不是你,每次都惹是生非,若是薑老丞相知道了,還不被你這個不孝孫女氣死。”


    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更是不能禍及家人,可是這兩人簡直是三樣全都占了。就算是再良善的性格此時還不像個炮仗一樣被點燃了,更何況兩人本不是好相與的。


    一來一往,言語間互相爭鋒,寸步不讓,隨後各自小陣營打起了口水戰,語中暗含鋒芒埋汰對方的短處互相爆料起來。


    直看的陳霜晚目不暇接,嘡木結舌,塞在口中的糕點都忘記咽了下去,差點噎著。“郡主,都這樣了,你還不管管嗎?”


    “管,如何管?周幽不是一直說,三個女人一台戲,此時她們唱的正熱鬧,本郡主也不能擾了她們想表演的興致。”懷柔郡主眨眨眼,明眸皓齒的模樣歡喜蕩漾,分明是當做戲劇在看。


    “這,這真的好嗎?”原本驕矜的貴女們,此刻插著腰,指著對方的鼻子指指點點,唾沫橫飛就差撩起袖子蠻幹了。


    “有什麽不好的?本郡主隻是不妨礙她們釋放真性情罷了。不對,本郡主記得從悅風樓哪裏能夠看清此處,若是這樣,可真是有些不好。”懷柔郡主手指幽幽敲著案幾,麵上似有憂慮,可是陳霜晚看得分明,懷柔郡主眼中閃過一抹幸災樂禍。


    默默的將手中的糕點又塞到口中,一點點的啃食著,她真的一點都不想知道,悅風樓上會哪些人,想想都覺得好尷尬。


    “要嚐嚐烤肉嗎?”懷柔郡主心思仿似不在宴會之上,慢條斯理的取下腰間的寶石彎刀,輕鬆寫意般順著紋理切開金黃色肥瘦相間的烤肉,香氣撲鼻,引誘著食欲。然後刀尖挑起一抹抹薄薄的果醬塗抹,美妙的滋味充斥著口鼻間,微垂著雙眸一臉享受。


    “當然要。”在美食麵前,絲毫不知推讓與何物的小姑娘,嚶嚀一聲,夾過肉片滿滿的放進粉唇中,瞬間鼓起了兩腮。


    肉片的香氣滿滿,肥而不膩,真是好吃極了。


    看著那兩腮快速噙動,食物迅速消失,琥珀眼皮直跳。


    她們家小姐這樣,會不會太能吃了!


    嗯,烤肉不錯,外焦裏嫩。還有這糕點,不愧是王府出品。尤其是那種水晶似的冰糕,晶瑩透明裏麵凍結著桃紅色的花瓣,一眼便讓陳霜晚喜愛。味道還甜絲絲的,涼絲絲的,軟糯極了。


    這丫頭,還真有意思,懷柔郡主嗤笑一聲,刀劍插著一塊薄薄的肉片放在紅唇邊撕咬。


    懷柔郡主百無聊賴的品嚐著眼前的美食,嘴角噙著漫不經心的笑意,優雅的姿態與京都的少女沒有什麽不同。然而那手中偶爾翻飛的冰冷刀光,瞬間被片切的果肉,卻一直讓想要靠近的少女收迴怯懦的腳步,抑或這亦是她一種無聲的疏離。


    懷柔郡主無聲而笑,她喜歡飲最烈的酒,唱最豪放的詞,騎最狂野的馬,看更遼闊的草原,而不是陪著一群嬌嬌貴女們談論什麽詩詞歌賦。


    花園之側有一座玲瓏高台,高台之上擺放著酒席宴食,三三兩兩華衣男子或作或立,姿態風流,舉杯相邀,吟詩作賦,滿目倜儻瀟灑。


    不少華服公子占據著高台上視野最好的位置,也不嫌熱的湊在一起,努力將白花花的脖子往外伸。隻為了能看清少女們嬌柔的身影,聽不真聲音,看不真切容顏,反而更讓人有想要窺探的感覺。


    看著看著,眾人就聊了起來。


    “她們怎麽手中都折了一枝花?”


    “怎麽看那氣氛這般火熱?”哪能不火熱,就差擼袖子打了。


    “如此明豔活潑,身姿曼妙,也不知是哪家貴女,聽聞薑家才女也在其中。”


    “不知是勳貴之女,左右丞相家的貴女都來了。這薑姚兩家,不管是娶了哪家,都是受用無窮啊。”


    “隻可惜這離得也太遠了些,也不清在說些什麽。”


    “不若派人去打聽打聽,這般多的小娘子,平時可是難得一見。”


    “如此注意,甚好,甚好。”


    “此時不去,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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