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說的鄒嬸嬸一頓不自在的躲開他的視線。坐他旁邊的鄒升遠嘀咕道:“那誰知道是不是那樣,你這人看著老老實實的,心裏還指不定在打什麽壞點子呢。” 他這話音量不大,但幾人都坐一塊,都能聽到,兩個大人對這話都沒有反駁的意思,顯然他們心中也是這種想法。 柏墜放下筷子:“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不信我也沒辦法,我吃飽了,先迴去了。” 他起身要走,鄒小叔叔把筷子拍在桌上,沉下聲音:“說你兩句還說不得了,我爸真是把你寵的無法無天了!” “你覺得是那樣就是吧。”柏墜頂嘴一句,對這種人,和他爭辯隻是多費口舌。他說那些話氣他,那他就氣迴去。 鄒小叔叔瞪著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用食指指著他的背影大吼:“你……你給我迴來!” 鄒嬸嬸見狀今天這事要垮,她忙起身上前去拉住柏墜的手,“好了好了,先好好吃飯。” 柏墜推開她的手:“你們有什麽事就直說好了,用不著假惺惺的。” 他聲音很輕,卻帶著一份強硬,“你們要我爺爺的字畫,我也說過了,都賣了,最後一副奶奶畫的也已經和爺爺一起下葬了,我拿不出來的。” 鄒小叔叔看他這麽不識相,臉色鐵青,鄒嬸嬸忙說:“我們還有一件事要和你說。” 她這話既是為了留住柏墜,也是提醒鄒小叔叔,讓他忍一忍脾氣。 柏墜坐迴座位,鄒升遠撇了撇嘴:“還得請才肯迴來,多大的臉。” 這次鄒嬸嬸怕柏墜又轉身走,訓斥道:“好了,你少說兩句。” “怎麽了,他還不能說了,這麽金貴!”鄒升遠站起來不服氣的迴嘴。 鄒嬸嬸嗬斥:“坐下!” “不吃了!”鄒升遠扔下筷子,轉身就走,走前還踹了一腳凳子,低聲咒罵,“什麽東西都敢上桌吃飯。” 鄒嬸嬸:“鄒升遠。” 鄒小叔叔:“好了,叫什麽叫,坐下。” 鄒升遠摔門而去,鄒嬸嬸輕歎一口氣,想起鄒函還在這,又扯起笑來,溫聲道:“那就先說正事吧,是這樣的,函函啊,你大姑要過來住兩天,我們這你小姑姑住的地方還沒來得及收拾,就想去你那住兩天,你看行嗎?” 柏墜:“什麽時候?” 鄒嬸嬸:“就今天晚上十點,還有半個小時就到了。” 小姑姑前腳剛走,這大姑後腳就跟上了,鄒嬸嬸早知道她要來,偏偏這麽晚告訴他。這些親戚鄒老爺子在的時候來的都沒有這麽勤快,這會倒是往他這跑了。 柏墜勾了勾嘴角:“住當然可以的。” 說是半個小時之後到,柏墜迴到家不到十五分鍾,他家門鈴就被摁響了,他出去開門。 一個瘦瘦高高的女人站在門口,板著一張臉,手裏提著一個黑色的大包,柏墜出來後,她眉頭皺起,抱怨道:“你怎麽迴事?你嬸嬸她都和你說了我要來你還鎖門,存心不想讓我進門是吧?” 得,又不是一個好相處的。 柏墜悶聲不響的打開門,鄒大姑正眼都不看他的從他旁邊氣勢洶洶的走過,好似柏墜做了什麽不可饒恕的事情一樣。 進了別墅,鄒大姑徑直走向二樓,打開二樓的一間房,她在空中揮了揮手,摸黑打開燈,在房間裏轉了一圈,用手指抹了一下桌子,手上立刻占滿了一層灰。 “鄒函,鄒函!”鄒大姑轉頭叫了兩聲。 柏墜出現在門口,“怎麽了大姑?” “這房間怎麽迴事?你都沒打掃的嗎!”鄒大姑抬起手給他看她手中的灰塵,“還有,床上怎麽都沒鋪棉被?” “大姑。”柏墜說,“我給你整理的房間在那邊。” “算了,你再幫我把這間房打掃一下吧,我在這間房住慣了,不喜歡住別的地方。”鄒大姑走到窗邊,打開窗戶,一陣冷風吹進來。 她態度高高在上,柏墜深吸一口,道:“大姑,那邊的房間都收拾好了,你就先住著吧。” “讓你打掃個房間這麽不樂意?”鄒大姑雙手抱在胸前,下巴微抬的看著柏墜,諷刺的說,“怎麽?你爺爺把家產都分給你,你還就真當自己是這的主人了?” 原來是因為聽到分家產的事,心裏不平衡,故意找事來了。 柏墜偏頭疑惑問道:“分給了我,難道不就是我的嗎?既然是我的,我當然就是這裏的主人,您呢,要是這麽住不慣這裏別的房間,那你自己收拾一下吧,抹布廚房裏有,時間不早了,我就先睡了。” 他不帶喘氣的說完這一段話,不留一點情麵,柏墜溜的快,一下沒了人影,鄒大姑張了張嘴,狠狠的踹了一腳牆壁。 “把東西分給這個野種都不留給親生孩子,真是老糊塗!” 鄒家人向來不喜歡鄒函,鄒函見到他們也不知道叫人,人也不會說話,爸媽死的早,一直和鄒老爺子住,這麽一個不討喜的人,鄒老爺子還疼的跟個寶貝一樣。 連遺產都全部分給了他。 鄒大姑還沒出嫁時性子就烈,嫁人後因為鄒函和她爸吵過一次大的,自那以後就再也沒有迴過這裏了。 她看著鄒函真是哪哪都不好,她爸才沒了,鄒函就露出原本的麵貌,不懂得尊重長輩,聽說她弟教訓了一下他,他還迴嘴,真是越來越不像樣,以後還不知道要怎麽騎到他們頭上來。 鄒函他爸還沒去世時,鄒老爺子就處處說他好,鬧矛盾也總是幫著他,他們一家人從小到大就不喜歡老三。 好處全讓他得了,好人也全讓他做了。 鄒大姑看了房間一眼,冷哼一聲,拿著包去另一間客房了。 “咚咚咚”。 半夜,鄒大姑被敲門聲吵醒,她皺著眉頭睡眼惺忪的從床上坐起,下床走到門口,拉開門把:“鄒函,你大半夜……” 她話沒說話,止住了,門口空無一人,她壓著怒火用力把門甩上,大半夜被吵醒,任誰心情也不會好。 她動作利索的上了床,蓋上被子,打算明早再和柏墜算賬。 但她躺下沒一分鍾,又聽到了敲門聲,她不予理會,用被子蒙住頭,敲門聲鍥而不舍的堅持了兩分鍾,鄒大姑陰沉著臉下床,一把拉開門。 敲門聲在門在打開的一瞬間停下了,門外沒有腳步聲,門口也沒有人,那敲門聲好似隻是她的幻覺。 鄒大姑動作一頓,彎腰探頭出去,走廊空蕩蕩的,不知道哪來的一陣涼風吹來,吹起了她肩頭的黑發,脖子上像是有人在吹氣似的,那一處的皮膚寒毛豎起。 她摸了摸後頸,關上門背靠在門上,深吸口氣,搓了搓手臂上床睡覺。 接下來敲門聲斷斷續續又響了幾次,有一次敲門聲響過幾次後,門發出“咯吱”的響聲,自己打開了。 “誰!”鄒大姑猛地坐起,伸手胡亂去摸床頭的燈,打開後慌張的四處張望,門外,依舊沒有人。 她咬唇去夠枕邊的手機,按下開關一看,深夜十二點過十分,她坐床上猶豫半刻,多次想算了,不關門了。 但每當她想躺下時,就覺得門外有東西在盯著她,最終她還是下床穿著拖鞋,緩慢的移步到門口,用腳踢上了門。 關好門她迅速迴到床上,大口喘氣,她搖了搖腦袋,安慰自己道:“剛才是沒關好,沒關好,沒事了沒事了,睡著了就沒事了。” 她燈也沒關的躺在床上,手裏揣著被子,閉上眼睛強硬的想進入睡眠狀態。後半夜敲門聲沒再響起,鄒大姑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清晨,鄒大姑自夢中驚醒,夢中響了一夜的敲門聲,她打開了門外麵還是門,一直走不出去這個怪圈,鄒大姑覺得這是在暗示她什麽。 她起床出去,柏墜已經坐在客廳了,他剛吃完了早上煮的稀飯,還給鄒大姑盛了一晚,這時正坐在茶幾旁看書。 聽到下樓的動靜,柏墜抬起頭來,看著精神萎靡不振的鄒大姑,他抬手指了一下餐桌:“早餐在那裏。” “算你識相。”鄒大姑低聲暗道。 餐桌上放著一個用碟子蓋住的碗,鄒大姑坐到餐桌旁,掀開碟子,拿勺子吃了兩口稀飯,寡淡無味,她摔下勺子。 “這東西怎麽吃!一點味都沒有。” 柏墜抬起他蒼白的臉,脖子僵硬的彎了彎:“你想要什麽味?” 鄒大姑咬著嘴角的死皮,沒有順著他的話答下去。柏墜又低頭看書。 鄒大姑靜了半響,問他:“你昨天有沒有聽到什麽奇怪的聲音?” “奇怪的聲音?”柏墜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可能是爺爺迴來了吧。” “你爺爺他死了幾天了,還怎麽迴來?說這種話真是晦氣!”鄒大姑訓了他一頓,柏墜看著書本的紙業不受影響。 鄒大姑見他對自己不理不睬,心底害怕的同時又多了一絲怒火,她幾步走過去把書從他手中抽走,居高臨下的說:“長輩說話就要好好聽,這個你媽沒告訴你嗎?” 她嗤笑一聲:“也對,你那個媽早就沒了。” 柏墜心上騰的一下升起了難過的情緒,他撫了撫胸口的位置才好了些許,他現在很懷疑鄒函本人已經醒了。 隻要鄒函願意,兩人是能取得聯係的,假如他真的醒來了,單看目前的情況,他似乎並不想和他取得聯係。 不過這情緒的爆發也有可能是身體的潛意識。 柏墜發現三次情緒波動,都是和他父母有關的。 鄒大姑搶走了他的書,翻開看了眼,書頁上根本一片空白,她把書扔在桌上,覺著剛才柏墜裝出看書的樣子,是不想理會她。 “我跟你說話呢!聽沒聽見啊,你啞巴了嗎?” 柏墜抬頭看她,眸中平靜,如同一灘死水,扔個石子下去都不起波瀾的那種。 他說:“不想吃飯就自己做,嫌我晦氣就別和我說話,我從小就沒吃過你家的一粒米,現在讓你住這裏完全是看在爺爺的份上,我說爺爺迴來了怎麽了?” 柏墜拿起他的書就上樓了,鄒大姑逐步跟在他身後:“站住,你給我站住,你從小到大,吃的喝的用的,哪樣不是用你爺爺的錢,你爺爺是我親爸,我爸對你有養育之恩,你這樣是要遭天譴的!沒良心的東西!” 柏墜在樓梯間止住腳步,驀地迴頭,跟在他身後的鄒大姑沒想到他突然來這麽一遭,被嚇得後退了兩步。 “我用的是我爺爺的,和你沒有半毛錢關係,”柏墜一字一頓清晰的說,“六七年,除了過年你沒來看過爺爺一眼,不要仗著你是長輩來要挾我,我不吃這一套。” 鄒大姑被他的眼神嚇住,止在原地沒有上前。 迴到房間,柏墜把這本書隨手放在了書桌上,這是從積分商城購買的一本筆記本,上麵可以播放別人活動的畫麵,外表來看就是一本普通的本子,除了它的持有者,別人都不會發現它的特別之處。 剛才柏墜就試了下,在上麵調播了一下別人家吃早餐的畫麵,但看鄒大姑的樣子,並沒有發現上麵的異樣。 中午鄒大姑上鄒小叔叔家吃飯去了,柏墜一個人弄了點東西吃,他把筆記本放在桌上立起來。 他問零:“我看一下鄒函大姑不違反使用規則吧?” 三千積分購買的道具,總得發揮一下作用,看一看這鄒家人會不會打什麽壞主意。 他問題剛問,筆記本上就出現了鄒大姑,她身後的背景柏墜很熟悉,昨天晚上他才在那裏吃過晚飯。 開啟了上帝視角的感覺就是不一樣,不過可惜的是這筆記本是隨機抽獎抽到的,柏墜昨天購買了“一葉障目”,購買道具滿三次後得到了抽獎券,隨便一抽就抽到了這東西,廢了他三千的積分,還不是永久道具,隻能在這個世界使用,可觀看周圍五公裏之內的場景。 筆記本中的畫麵隨著鄒大姑轉著,他們坐在餐桌前,和昨晚劍拔弩張的氣氛不同,他們四人坐在餐桌前,其樂融融的聊著天。 鄒大姑:“我昨天沒來得及去外麵找,我昨晚啊,本來想讓他給我新收拾一間房出來的,結果你知道怎麽著,他居然讓我自己收拾,哎呦,說起這個我就一肚子火。” 鄒小叔叔:“這兔崽子現在是長大了,聽不得我們多說兩句話了。” 鄒嬸嬸:“是啊,大姐,你是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在我家都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呢,差點就沒給我機會說你要住過來的事,他應是應了,看那樣子挺不情願的。” 鄒大姑:“還不情願,他能有這樣的生活多虧了誰啊,還不是他爺爺給的,要我說我爸也真是糊塗,他兒女這麽多,偏偏要給一個孫子。” 鄒嬸嬸:“現在的鄒函沒了爺爺,是光明正大的要和我們作對了,以前也沒看出來他是這樣一個人。” 鄒大姑:“作對?嗬,他想得美,我遲早要把那別墅給要迴來。” 鄒小叔叔:“怎麽要?那天二姐不過是拿了他的銀行卡和手機,他就叫了警察來我家,差點就把二姐給抓走了,這小子是個滑頭,不好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