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偕深在後麵全力追趕,一直到跨海大橋才追上。他摘下黑色手環,關掉車燈。路燈熄滅後,顧偕深開車撞了上去,刺耳的刹車聲響起,卻也來不及改變什麽。黑暗中,幾輛車以極快的速度互相碰撞。李耀和曲教授的那輛車遭受了嚴重的撞擊,車身側翻,金屬外殼在地麵上擦出一大片火花,直到撞到欄杆上才停下來。溫宛是在另一輛車裏,他沒什麽知覺,上車以後他就開始睡,連車子怎麽側翻的都不知道。車子側翻以後,溫宛從睡夢中恢複意識,睜開眼卻什麽都看不到。而從外麵看,這輛車的車身整體凹陷進去,車門在碰撞中受到擠壓,已經嚴重變形了。在溫宛剛剛醒過來的同時,車身又搖晃一下,他跟著換了個姿勢。溫宛被安全帶固定在車座上,頭朝下倒吊在車內,司機和副駕駛的人在碰撞中就沒了聲音。他在黑暗中待了不短的時間,才聽到外麵的腳步聲。車門被暴力打開,清冽的氣息靠近,顧偕深用手電筒照了照車內,他站在逆光當中,溫宛看不清楚他現在臉上是什麽表情。顧偕深割斷安全帶,輕輕接住溫宛。他從褲兜裏拿出一隻黑色眼罩,是顧偕深隨手從溫宛的枕頭上抓到的,正好派上用場。溫宛感覺自己眼前一黑,然後被顧偕深抱了出去。現在夜間的溫度很低,加上海風肆虐,人體的熱量在這種情況下流失得很快,溫宛在顧偕深懷裏縮緊了身子。他感覺哪裏不對勁,外麵一片死寂,沒人說話。李耀一行開了四五輛車出來,結果這會兒沒有一個阻止顧偕深的聲音。顧偕深讓他別摘下眼罩,“什麽都不要看。”顧偕深不知道溫宛曉得些什麽,但這正是他不想讓溫宛知道的部分。他將溫宛抱進自己的車子裏,很快驅車離開這裏。車內的暖氣開著,顧偕深將眼罩摘下,溫宛眨了眨眼,才看清顧偕深的臉,結著一層白色薄霜,像是被凍得不輕。他脫下溫宛身上的外套,檢查下他有沒有受傷,除了手腕很紅,其他地方沒什麽大問題。高高懸起的心落地了。溫宛這會兒人清醒多了,開始覺得身上很痛,又流了一陣眼淚。顧偕深用手擦擦他臉上的淚水,“以後不許你一個人到處亂跑,你想要去哪裏就跟我說,我會陪著你去的。”心疼歸心疼,話還是要跟溫宛說清楚。淩晨五點,星城內城拉起了警戒線,禁止外部的車輛入內。天快要亮了,顧偕深不著急這麽一會兒,等了幾十分鍾,關卡開始放行。顧偕深被重點關照了下。“對不起,顧先生,我們在您的個人檔案中,看到您佩戴了手環,請您出示手環和您的安全通行證。”工作人員查看了顧偕深和溫宛的資料後,才放他們通過關卡。-傅夏從噩夢中驚醒,他看看手機的時間,早點六點多,也就是說,他至少昏迷了三個小時以上。天色蒙蒙亮,海邊的清晨,霧氣稍微消散了一些。傅夏解開安全帶,從車窗鑽出去,他捂著頭,在霧裏找了一下,沒有見到幾個人,車子不見了好幾輛,隻有李耀的空間車還在。車燈亮著,李耀站在車前,看起來沒受什麽傷。隻是看清李耀腳底下躺在一具屍體,傅夏差嚇得腿一軟。李耀脫掉自己身上的衣服,經過基因手術後,他的體質跟以前完全不同。傅夏坐在地上,盯著李耀,對方背對著他打開自己的胸腔肋骨,就好像兩片風扇葉片。他抓起一具還算完好的屍體,如同食人花張開了嘴獵食,胸骨合攏,將另一具身體血肉吞噬掉,李耀背後的巨大血洞很快就被填滿。李耀發出饜足的笑聲,扔開那具殘骸,屍體上半身的部分,隻剩下了幾根白骨。“阿耀,你、你在幹什麽?”“哦,你醒了?”李耀轉過身來,他的瞳孔放得有點大,胸腹還留著一道觸目驚心的鮮紅血痕,隨著他的臉色恢複血色後,傷口也正在以緩慢的愈合。傅夏不敢再看下去。李耀走到他麵前蹲下,向傅夏解釋道:“這叫融合。”為什麽天亮以後讓他看見這一幕,傅夏寧願自己一直待在黑夜裏,至少他不用看得這麽清楚。即使傅夏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常識卻告訴他李耀絕對不是正常的人類。傅夏渾身都在顫抖,他感覺自己快要昏過去了,可是劇情卻努力讓他保持清醒,讓他親眼目睹李耀的變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