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頭頂上傳來百裏寒好聽的聲音,帶著一絲暗啞,依然低沉而冷淡。

    但是不知為何,這沒啥溫度的聲音,此刻竟讓流霜有了異樣安心的感覺。心底忽然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方才那一刻,確實是驚險萬分,如果他晚來一步,或許此刻她便去見閻王了。

    雖然方才她很鎮定,但是不代表她不怕。此刻,躺在這個溫暖的懷抱裏,感覺到他的手,溫柔地從她細膩的臉頰上撫過,感覺到他的發從她頸間拂過,濕濕的,帶著一絲沁涼的觸感,她忽然有想哭的衝動。

    是真的,還是幻覺,他竟也有如此溫柔的一麵?

    “該死的,你沒事吧?”見到流霜一直沒說話,他淡漠的聲音裏夾雜了一絲異樣的波動。

    “我沒事!”流霜輕聲說道。

    他是真的關心她?還是不允許自己的東西受到傷害。流霜心內有些酸楚,因為她知道答案一定是後者。

    煙霧緩緩散盡,月光重新灑向大地,籠罩著他和她!

    流霜仰頭,清眸無意對上了百裏寒的黑眸,他深邃的眸中似乎燃燒著兩簇火花。他對她上上下下掃視一番,那火花似乎也將她周身灼燒了一遍。

    流霜頓感不自在,雖然極力保持鎮靜,但是心跳還是被他深無止境的黑眸打亂了。她忍不住垂下睫毛,不敢去正視他灼亮的眸。

    百裏寒抱著她,將她放到了車廂內的軟榻上。

    街角唿哨連連,幾條黑影乘著夜色飛躍而來,轉瞬便到了他們跟前,竟是百裏寒的侍衛李佑和侍女輕衣纖衣帶著王府的侍衛趕了過來。

    “你們的輕功是該精進了!”百裏寒凝立在迷蒙的月色下,一字一句冷冷說道。

    幾個人噤若寒蟬地點了點頭。

    其實他們是和百裏寒一起出的王府,隻是他們的輕功哪裏及得上百裏寒,所以趕到這裏,還是遲了一步。幾個人不敢吭聲,沉默無聲地將張佐攙扶到另一輛馬車上。

    流霜坐在車廂裏,正想讓紅藕進來,卻見百裏寒轉身鑽進了馬車,霸占了紅藕的位置。可憐的紅藕,隻能隨著車子步行迴去了。

    車廂內忽然一亮,卻是百裏寒將車廂小幾上的罩燈點亮了。

    燈光明亮,照著他淩亂披散的發,竟為他多了一絲疏狂和霸氣。流霜很是詫異,為何,今夜他沒有束發,待看清他黑發上閃耀的光澤,思及方才頸間被發絲拂過那濕漉

    漉的觸感,流霜恍然大悟地發現,那發竟還是濕的,那皂角味便由此而來。而他的衣,也有些淩亂不整。

    難道,方才他正在沐浴?

    難道,得到了張佐發出的信號,正在沐浴的他便急著趕來了?連濕發也沒來得及擦,連衣衫也沒顧上整理?

    看來,他對他的屬下還是不錯的,流霜心想。

    她卻是不敢想他是為了她,才這般匆忙趕來的。

    百裏寒轉首看她,俊臉上有些邪冷:“想不到你的身價還不低?”

    什麽身價?流霜有些不懂,疑惑地望著他。

    百裏寒唇角勾起一抹似笑的弧度,道:“能請的動秋水宮的殺手,你的價碼能低了嗎?想想吧,你都得罪過什麽人?竟然不惜下血本也要置你於死地!”

    流霜一呆,究竟是誰要殺她?她自問自己救人無數,還從不曾得罪過什麽人。若非要說得罪了誰,那就是無意做了他的妃,得罪了他罷了。不過他要殺她,就如捏死一個螞蟻,自然不會勞駕秋水宮。

    搖搖頭道:“我不記得得罪過什麽人。而且,在今夜之前,我還不知世上有個秋水宮!”

    百裏寒修眉微凝,眸間掠過一抹深思,忽然問道:“方才那個紅頭發的男子是誰?”

    流霜知他說的是藥叉,伸頭向外望去,車外已然不見了藥叉的身影,大約是趁著方才霧氣濃重時,已經走了吧。

    她淡淡答道,“那是我家裏的仆人!”

    “你家的仆人?你家能有他這樣的仆人?”百裏寒不信地撇了撇唇,道:“你可知道,這些昆侖奴雖喜歡與他人做奴婢,但是他們卻一向自視極高,不是皇室貴族,是絕對請不到他們的。難道,你還是皇室之人麽?”

    流霜自然不是皇室之人,她爹爹隻是一介禦醫而已,也談不上是貴族。

    也許是向來孤陋寡聞慣了,今日始知藥叉竟是昆侖奴。自她有記憶以來,藥叉便在她家醫館當差,據說,當年,他和藥鋤是隨了師兄段輕痕一起來到她家的。

    昆侖奴隻會追隨皇室之人,難道說師兄是皇室之人麽?流霜搖了搖頭,怎麽可能!

    “流霜自然不是皇室之人,那仆人也不一定是昆侖奴!王爺也許是看錯了!”流霜淡淡說道,她不欲將師兄的事說出來。

    百裏寒望著她,嘴角上揚,神情有些遙遠而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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