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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據情報,此次前來征兵的,是東皇城副城主的親騎,胭脂輕騎。這些人,實力定然不凡。鬼老您……”


    冥暗隻是說了一半,便有所遲疑,不知如何言語。


    鬼老陰桀一笑,知曉這冥暗是有所顧慮,反而問道:“那些符篆,安排的如何了?”


    冥暗不明所以,隻是據實迴稟道:“已安排妥當,埋於瀚海城四周。”


    鬼老點了點頭,說道:“那這十騎胭脂輕騎,我一人足矣。”


    胭脂輕騎,那據說可是人人武宗境界啊!哪怕鬼老是一位九星武宗,也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


    冥暗猶豫了一下,說道:“除了胭脂騎,最難對付的,是以連家為首的其餘六家。以一家之力對敵六家,很難。”


    鬼老拚了一口茶,緩緩道:“連雲六家,你之前稟報過,龍、雲、天三家已與我們結盟,雖說天項被天湧關了緊閉,天家與冥家的結盟多半是就此夭折,但無妨,我們依舊還有龍家雲家。”


    冥暗欲言又止。


    鬼老揮了下手,繼續道:“龍月被廢去戰骨,此刻龍鎮天定然怒火攻心。此事,可以成為開啟瀚海內戰的導火索。屆時,拍賣場與天家,身為那地方的代表,自然不能明確表示立場,隻能作壁上觀。我們要真正對付的,隻有連家、林家。”


    “先待這幾家兩敗俱傷之後,才是我真正出手的時候。”


    冥暗忽然深深吸了口氣。


    鬼老皺了皺眉頭,問道:“怎麽,怕我出手,收拾不了兩敗俱傷的六家?”


    冥暗搖了搖頭。以鬼老武宗九星,隻距離武皇一步之遙的高深境界,在這瀚海城,足以輕鬆毀城。雖說當初來到瀚海之時,身受重傷,但經過數十條人命的滋養,以及數月的休養,鬼老早已痊愈了。


    不出手,是因為鬼老對“那地方”依舊存有顧忌,隻有城內出現內鬥,鬼老才能借此製造出七家內鬥以致毀城的跡象。


    唯有如此,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冥暗後退一步,猛然抱拳彎腰,唿吸也隨之變得粗重起來:“懇請鬼老,能答應我一個條件!”


    鬼老微微訝異。


    冥暗頓了一下,再度深深吸上一口氣,沙啞著用近乎瘋狂的聲音說道:“最後殘存下的六家諸人,務必由我冥家動手,親手斬殺!”


    刹那間,殺氣滿麵!


    鬼老低頭品茶,看不清麵容。


    冥暗卻是已經懂了。


    低頭,便是點頭。


    ……


    冥家,冥月閨房內。


    自從敗於林媚之手後,冥月便將自己反鎖在閨房之內,失聲痛哭了三天。


    期間不吃不喝,愁壞了服侍冥月的女婢,也愁壞了冥暗冥幽。


    直到今日,邊境征兵的消息傳來,讓冥月稍稍停止了哭泣。


    邊境征兵,便意味著連清平也即將踏入邊境。


    凡入邊境者,往往九死一生。那是戰場,不會因為你是少年天才,便會對你手下留情。哪怕他是連清平。


    但對於冥月這樣癡情的人而言,連清平,便已經是她的全部。


    此次執法者競選,前三甲隻有連清平、林天驚與冥幽。


    然後她突兀的冒出一個想法:征兵之人並不知曉冥幽的長相,因此如果她女扮男裝,說不得可以蒙混過去。


    即使他不愛她,但隻要她能偷偷陪著他,多看一眼他,也是好的。


    她如此想到。


    但首先,她需要想個辦法,把冥暗、冥幽困住。


    恰好,之前她聽始終守在門口的女婢說過,他們倆人此時正在書房。


    冥月趁著門口女婢的換班空隙偷溜出去,草草偷了點吃的,便徑直往書房奔去。


    ……


    冥暗緩緩從密室內退出,轟然合上密室大門。


    似乎是因為不習慣密室內渾濁的空氣,所以他再密室合上的一刹那,深深吸了一口氣。


    密室之外,是冥家書房。


    隻有一直呆在書房內,苦苦等待冥暗出來的冥幽,才看得見,在冥暗倒退出密室之時,背負在後的手,始終在細微的顫抖。


    那不是懼怕,而是因為興奮的顫抖。


    不消冥暗多說,冥幽已經明白了:鬼老,已經同意那個條件。


    冥暗沒有理會一臉興奮的冥幽,而是徑直走到那副掛在牆上殘破美人紅衣圖,細細打量。


    良久,冥暗才沙啞著說道:“一百年前的賬,我們總算可以討還了!”


    冥幽興奮的臉色微微一僵,然後沉默了一下,轉身從書架上最不起眼的一個角落裏,拿出一本有些古樸老舊的書。


    說是書,實則那是一本日記。


    一本百年前,由建立冥家百年基業的冥家強者記錄的書。


    冥幽默默翻開書,如同翻起一段百年前的秘密。


    ……


    一百年前,瀚海城內,來了一位拄著刀的年輕漢子。在他身後,是一位懷孕的女子。


    此女身著一襲紅衣,美豔不可方物,隻是臉色蒼白,不時咳嗽,白絹之上,不時見到星星點點的嫣紅。


    那男子在登記姓名之時,猶豫了一下,然後自稱姓冥,冥燎,從邊境鬼門城而來。女子是其內人,偶染風寒。


    這男子有著極大野心,在隨後的日子裏,憑著極深的武道境界,以及極強的手腕,於瀚海之中迅速崛起。


    直到後來,有一個少年橫空出世,其天資無人能及。


    那位少年天資有多高?沒人知道。


    但據說,此子以武者一星境界,敗武師九星!


    更為可怖的是,那少年踏入修行不過三天,便一夜直入武者!在敗武師之後,第二日在一鐵匠鋪觀刀,偶有所悟,然後從武者瞬間破入武師境。


    不消片刻,又從武師境再度破入武宗境!


    一破再破!


    這等天資,莫說是瀚海城,便是整個玄明界,亦是鳳毛麟角!


    如此人物,冥燎自然產生了招攬之意。


    隻可惜,那少年雖年少,心性卻是極高,兩者自然結下了仇。


    偶然間,那少年,竟然發現一個驚天秘密:那女子,竟然有著鬼族血統!


    在那異族大舉入侵,風雨飄搖的年代,一位男子,娶了異族,哪怕那女子隻是有異族血統,也會被視為叛徒。


    那時候,拍賣場聯合其餘五家,威逼冥燎交出女子,以及生出不足一月的孩子。


    當時冥燎跪下,苦苦哀求,說自己並不知曉女子是異族,自己是受其蠱惑。


    然後那六家,要求冥燎親手了結紅衣女子,否則,冥家的勢力便會頃刻間被毀滅。


    是要家族?還是要妻兒?


    冥燎沒有猶豫,反身迴到臥室,不消片刻,便提著妻兒的頭顱迴來。


    六家對此再無異議。


    借此一事,冥家徹底是得了民心,六家對此再無疑慮,冥燎趁勢立下了威望,也創下了百年基業。


    這件事,也是七家之中一直在流傳的“那件事”。


    ……


    冥暗盯著那副殘破美人圖,或許是因為盯得太久,所以閉目,不再去看那副圖。


    片刻後,他說道:“我爺爺當年正是用了掉包計,才讓我們冥家僅剩的一點血脈,綿延至今。”


    “從沒人懷疑過,我冥家絕學玄冥掌、血魔手、碎骨爪,為何獨獨隻有我冥家之人才能練成。雖然對外宣稱是冥燎天資卓絕,經過修改,才能讓冥家人修煉,但真正的原因,是我們體內的那份鬼族血統。”


    他忽然轉身,看向一直在翻看日記的冥幽:“我爹長大之後,不知為何對此事閉口不言,連這本日記,也藏的極深。若非是你偶然找到了這本日記,我甚至都不知曉此事。”


    “但我好奇的是,鬼老第一次來,卻能準確的說出這件事。冥家,必然是有人外通異族,告訴鬼老的吧?”


    當初,鬼老受傷來此,指名道姓的要見冥暗。在冥暗發現鬼老的異族身份之後,爆起殺氣。


    但鬼老不慌不忙,將這件連冥暗都不知曉的密事詳細道出。


    這就是當初冥家爆出一股磅礴戰氣,繼而消寂的真正原因。


    忽然間,冥暗瞥了眼冥幽,緩緩說道:“這本日記,不是你“偶然”才發現的吧?”


    冥幽翻看日記的指尖輕輕顫了顫,繼而他抬頭笑道:“是偶然發現的,不過那是我十歲時偶然發現的。所以之後,我便一直想辦法聯係異族。功夫不負有心人,十幾年的努力,才聯係到鬼老。”


    冥暗幽幽一歎:“我早已猜到了,你就是冥家的內應。那當初鬼老的折磨,也是苦肉計吧?”


    冥幽咧了咧嘴,猙獰笑道:“果然是什麽事都瞞不了爹。不過,隻有我被那般威脅,你才會死心塌地的為鬼老賣命啊!”


    冥暗手輕輕握了握,然後頹然鬆開,隻是舒了口氣,仿佛是了卻了樁心事。


    兒子不受威脅,真好。


    冥暗轉過頭去,繼續看那幅圖,平淡道:“誰為內應,都不重要了。”


    “不過,百年前的仇,我們的確是要與六家仔細算一算。”


    “待龍家雲家,把連家林家毀了後,整座城的人,也就都該死了!”


    ……


    冥暗冥幽兩人,因為這幅圖,這本日記,都殺氣凜冽。


    以至於他們二人,絲毫沒有發現,冥月站在書房門外,緊緊捂著嘴巴,一臉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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