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光,灑下細碎的晨光,略微照亮了瀚海城。


    日出東方,整個瀚海城由靜轉動,從寂靜中逐漸喧囂起來。


    但喧囂之中,自有其僻靜之處。


    林家後院,有一座“假山”。


    名為“假山”,卻與一座小山無異,上有亭台數座,流水漸漸,花草樹木,一應具有,為林家初春踏青賞花常去之地。


    在瀚海城寸土寸金的地方,林家卻能有這麽一座巨大的“後院”,足見林家勢力之盛。


    但在初冬之時,後院卻顯得尤為寧靜。


    在陽光剛剛灑下的時候,也照亮了一個盤坐在“幽靜亭”瘦削的身影。


    “很好,冥想需要的就是一個僻靜的環境。”林戰打量了下四周,看著那盤坐吐納的身影,不由滿意的點了點頭。


    隨後林戰捧起了手中的書,不由暗自砸了砸嘴。這書可是自己借著“好學”的名義,再度踏入了書樓,從一堆灰塵中翻到的,足見這本《冥想禪定法》的僻靜冷門。


    但把這本被稱之為“最無用”的書帶出書樓的時候,卻依然進行了紛雜繁覆的手續。


    一葉而知秋,從這細微中,足見林家對書樓中每本書的重視。


    “這本《冥想禪定法》,深入淺出的講述了冥想與方式。”


    “冥想之法,無分高下,粗可分為隨息、數息、聽息,觀息,止息,禪語入定、鬆靜入定幾種方式。”


    “隨息法:意念唿吸自然出入,心息相依,意氣相隨,不加幹涉,是為隨息。”


    “數息法:默念唿吸次數,從一到十到百,實者數“唿”,虛者數“吸”。”


    “聽息法:兩耳靜聽自己的唿吸聲,摒棄雜念。”


    “觀息法:如觀者一樣,去觀察,體會自己的唿吸。”


    “止息法久煉純熟,會逐漸形成一種柔、緩、細、長的唿吸。唿吸細若遊絲,若有若無。稱止息。也叫胎息。”


    “禪語入定法:“獨坐小溪任水流”的意境。”


    “鬆靜入定法:吸氣時默念“靜”字,唿氣時默念“鬆”字。”


    “觀心自靜法:用自己的心去觀看、體察、分析自己的思緒雜念,任雜念思緒流淌,不加幹涉,久則自歸定靜。”


    ——


    林戰撓了撓頭,心中卻是赧然:這《冥想禪定法》將冥想寫得猶如雲山霧罩。獨坐小溪任水流?那是什麽心態?不明所以啊?


    在林戰看來,一個好的修行法門,就如同一篇錦繡文章,由淺入深,循序漸進,承起轉軸之間,行雲流水,無絲毫滯礙,讀之讓人迴味無窮,而得其道。


    隻是……這冥想,隻可意會而難言傳,縹緲不定。


    如何算入了冥想?如何算是心染雜念?


    不知所雲啊。


    所以林戰最不願去那書樓,看那堆雲山霧罩,不知所言的書籍。


    但這海口可是誇下了,隻能看自己這“傳道授業”的水準如何了。若是差了,可就對不起那聲“戰哥”了。


    “咳咳,”林戰清了清嗓子,故作豪邁的說道“這冥想,很容易的。你先盤坐於此,從粗淺的“數息”來入門,摒棄雜念,默念唿吸次數,從一到十到百,實者數“唿”,虛者數“吸”。待有了成效再說。”


    但心中卻是在暗暗計較:嗯……是時候提著一壺好酒,到林雷天那兒補補冥想的知識了……


    ——


    轉眼便是一旬過去,金龍舞冥想卻依然不得其門而入。林戰一直稱是“冥想需要靜心明意,你還仍需努力”,心中卻也是暗暗焦急。


    並不是林戰有心藏私,讓金龍舞難以修行,而是……


    其一,林雷天那酒鬼對冥想的講述太過鬆散,今日思及冥想的心境,明日想起冥想的姿勢……太過零散,讓林戰默記吃盡了苦頭。


    其二,此時已入隆冬,距連雲七家考校的日子不足數月,因此林戰被迫加大了修行力度,無暇指導金龍舞冥想。


    不過,林戰考慮到天氣漸涼,教了金龍舞一套當日在月下練習的凡技:奔雷步,以供金龍舞修煉暖身。此步伐行走之間講究的是行走如風,有奔雷之勢。修行至極致,不是武技卻勝似武技了。


    晨光微亮時分,林戰的身影未出現在幽靜亭內,金龍舞心中略微遺憾,知曉林戰定是在演武場內通宵鍛煉,遂不再等待,先將那奔雷步練了一個時辰,待身體盡熱時,再盤腿而坐,按林戰所教的方法冥想。


    忽然,亭內傳來幾聲細碎的腳步聲,金龍舞豁然睜開雙眼,正欲喊聲“戰哥”,卻見一位精神矍鑠,但模樣魁梧的古稀老者,正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自己,心中不由一愣。


    這假山如此僻靜,除非初春踏青賞花,否則極少見人,怎麽這時候竟會有人過來?


    那老者擺了擺手,說道:“不用在意我,我是這假山花花草草的園丁,你繼續練你的。”


    金龍舞釋然,向這老者恭敬的打了聲招唿,隨即繼續練那數息法門。


    如是者三日,金龍舞依舊無所寸進,老者亦立於其旁,觀其修行三日。


    終於,老者忍不住說道:“我說,你這冥想方式不對,隻是粗淺的唿吸,並未掌握到精髓啊!”


    金龍舞微微一怔,停下修行冥想,想到這一旬內無所寸進,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應答。


    老者微微一笑,反而轉開話題問道:“少年,你這麽努力修行幹什麽?像我這樣,做個平凡的人,不為境界憂,不是極好的嗎?”


    金龍舞沉默良久想到那碧波汪洋,想到那街頭一戰時的無力,想到那場夢境,隨即緩緩搖頭,說道:“我修行,不為登上絕頂,隻為能找到迴去的路”,金龍舞頓了頓,驀然想到林媚那俏麗的容顏,繼續說道:“以及守護我想守護的人。”


    老者眼中閃過一絲激賞,繼續問道:“那這林家?”


    “自林家最終決定收留我的那日起,我便不再無家可歸。我自然視這林家為家。將來,我願為林家血戰邊疆!”


    老者哈哈一笑,牽起金龍舞的手,打趣說道:“喲,想不到我竟然走眼了,你這小少年,竟然就為這而踏上修行!”


    金龍舞微微一笑,問道:“敢問剛剛您說我冥想方式不對,是為什麽?”


    老者捋了捋胡子,說道:“我曾見過他人冥想,你這數息雖對,但唯獨缺少基礎口訣。冥想有一常識,鮮有付諸筆端者。”


    “冥想,傳自道家心齋與踵息,“齋”即清心之義,心齋指內心清虛寧靜。踵息,指內唿吸功深,而達於踵。”


    “故此,冥想之時,講究以唿吸為主,口訣為輔,道家常言,吹以祛熱靜心,唿以定八風,嗬氣種青蓮,噓以養龍虎。就是不斷輔以叩齒去金敲玉,在腦中迴響。體內氣機熟能生巧,久而久之便有如同身體熊經鳥伸,自成三清天。說的通俗些,便是將氣息引至體內心髒周圍,使得氣機歡快宛轉,如龍銜珠,從而滋生戰氣。這便是所謂的“由心而發”。”


    言罷,金龍舞隻覺得被老者牽著的手,猛烈自其掌心處傳來一股灼流,在胸口某一處微微一頓後,旋即氣勢如虹,遊遍全身,而後,這股灼流起於印堂穴,終於心髒附近。而耳邊如大呂洪鍾般,響起一陣口訣,烙印腦海深處。


    當下,金龍舞不由自主的盤膝而坐,意守丹田,逐漸感覺到自己能控製引導這股灼流,歡快流轉,竟真正的產生了一絲戰氣!


    半晌過後,金龍舞睜開雙眼,欲向老者道謝,卻空無一人。


    茫然片刻。


    隨即金龍舞望空一拜,朗聲稱謝。


    這一日,金龍舞入冥想而修行。


    ——


    那位老者,此刻正快步行走在下假山的路上,魁梧的身影看似輕鬆,額頭卻沁著細密的汗珠。剛剛在引導金龍舞體內氣息的時候,最耗心神的,不是那股灼流,而是金龍舞胸口那處停頓。


    猶如搬山。


    可惜那處淤血,不動如山,侵掠如火。


    那處穴竅,分明是有淤血堵著,以致堵死了金龍舞的修行路。若非自己幫他衝破了那處穴竅,否則他連冥想都難做到。


    那處堵塞,不會對身體有太大傷害,卻封住了未來修行。


    老者自嘲一笑,自己出關,不為別的,就因為那聲“廢物”,那處哥拋去頭顱的邊疆,牽動了自己的凡塵俗心。在見過金龍舞後,觀其修行,聞聽他的誌向,終究還是決定幫了他一把。


    有家仆見到他,訝異了一下,還未來得及喊出聲,林俊便揮手示意,不必行禮。


    他抬眼看了看天氣,真心喜悅讚歎道:“真是個好天氣啊!”


    龍家,你們這想要搶到手的小乞丐,終會給你們帶來沉重一擊的。靜候佳音吧!


    ——


    冥家,在連雲七家中排名第二,當得上龐然大物之稱,盡得城中百姓的尊敬。這是由冥家在邊疆血戰中不斷殺敵掙得來的名次。據傳,冥家最初本不姓“冥”,是由於最初時一位人族強者百年前在邊疆斬殺了一位鬼族,獲得其鬼族武技,兇狠霸道。他希望能讓異族見之“如見幽冥”,故更姓為“冥”。


    這一代冥家家主,冥暗,最為雄才大略,修行頗深。在他勵精圖治下,有望取連家而代之。


    也就是這一日,冥家來了位身披黑袍,麵容模糊不清的老者。看其風塵仆仆的模樣,聽其喑啞虛弱的聲音,可想而知,他行了無數裏路,受了多重的傷。


    此人點名道姓要見冥暗,後與其密談。


    當日晚,冥家爆出一股磅礴戰氣,繼而消寂。


    ——


    瀚海城內,那位病弱書生一襲青衣,借著清風翻書,不時響起幾聲咳嗽。


    然而,唇角卻微微翹起。


    (額……今天身體不適,頭疼的要死,還是咬著牙堅持更新。我這麽拚也是醉了……小夥伴們看在我這麽拚的份上,給我個讚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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