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如流水細細流淌,在不經意間,衝淡了記憶,也記錄了歲月的流逝。但,當重拾起陳年記憶時,才會驚覺,它,一直都在。


    林家有女,曾名林鳳。


    ——數十年前,林家之主俊於晨時推門而出,見街角繈褓有一棄嬰,遂俯身觀注良久,觀此女嬰眸若星辰,安寧柔和,嫩唇微啟間,其聲脆若鳳啼,遂驚之,輕揮衣袖抱嬰入門。


    是夜,俊為女嬰賜名林鳳,以為其有天緣,甚喜之。不料隨著年歲漸長,女嬰歸於平庸,漸籍然無名,卻仍常得林俊照拂。


    鳳精勤苦修,十六歲敗長子林葉,然觀城中貧民窟貧苦所感,遂棄武行善,然後依然無名。


    其後某年,龍家少主鎮天經家中指點,借機邂逅林鳳,秘娶林鳳,然而林鳳在瀚海依然籍籍無名。


    又一年,林鳳誕為、月一子一女,其二人天賦根骨顯赫於瀚海城,遂林鳳聲名始聞。


    某日,林鳳因驚覺龍鎮天妄借其手偷學林家武技,遂爭吵之。


    於某寧夜,龍鎮天錯手斃於掌下,逝。


    遂,龍、林相絕,不複往來。


    後,考校大比及征兵之役,龍家設計林家,林家長子林厲揚刀策馬入邊疆,戰死沙場。


    林家慟哭數日。


    自此龍、林兩家結怨。


    ——


    三十年前的寧夜,除卻龍、林二家,無人知此秘聞。


    同樣,這一夜,也無人知曉龍家強者受了多重的傷,震怒的龍鎮天摔碎了幾隻茶盞幾隻杯。


    然而,麵對林家老祖的雷霆手段,卻無人敢逆其鋒。


    況且,龍鎮天再膽大,也不敢真的與林家明麵上開戰。


    沒想到啊!竟被反將一軍。


    此夜,注定諸人無眠。


    破曉將至時分。


    “爹,真要收留這個小乞丐?”林葉皺著眉頭,站立於武修門外,輕聲詢問。雖然經過了一夜的爭吵,但仍未確定下小乞丐的去留生死。


    “無妨,此子我早已探查過,天生無骨,無望於武境,然卻有著不似尋常人家的氣質,恐怕真的隻是個落魄的世家。既如此,我們不妨收留他,但切記,武技決不可讓他觸碰到。”


    “是。”


    ——


    這冰涼的一夜,金龍舞蜷縮著身體取暖,將睡欲睡時,於寂靜處驚聞一聲炸雷後,再無睡意。雖然不知這炸雷是怎麽迴事,但隱隱感到,或許,這是他命運轉折之時。


    待天際破曉,第一道光輝溶於晨曦之時,柴門輕輕打開。


    微笑著的林媚,攜著弟弟林動,望著雙目赤紅的金龍舞,笑吟吟的說道:“你沒事吧?”


    爭吵、電光火石的格鬥、林俊之意,在姐弟倆的訴說中,娓娓道來。聽著林媚昨夜說的每一句話,暮然發覺,曾經最珍惜也是最珍稀的情感,重新匯入體內。


    那種感覺叫做信任。


    晨風,不知何時,捎帶了一絲暖意。


    突兀的,林戰魁梧的身影出現在柴門口,叼著草根,倚著戰錘,一副瀟灑隨意,慢悠悠說道:“姐,你心地太善良了吧,按之前家族會議的說法,可不是無條件的收留他。”


    金龍舞微微詫異,不知所措的望向林媚。


    林媚的眼角彎成了一個淺淺的月牙,笑著說道:“的確,我爹提出了三個要求。”


    林戰蹲下身,幫襯著說道:


    “其一,議事廳之事不可對他人提起。此事事關重大,若是發覺你對外人提起,決不輕饒。”


    “其二,雖入了林家,你卻終究不是林家人,自然不得碰觸林家武技。”


    “其三嘛……”林戰微微一頓,拍了拍胸膛,故作威脅道:“想留下來,終需要給眾人一個交代。所以,我自告奮勇為你考核,打贏了我,才能留下。”


    林媚唇角微起,眼中滿是遮掩不住的笑意,衝著林戰笑罵道:“小戰,別人隻知你好鬥,性子暴烈,我怎能不知你真實性子,你豈會欺淩弱小?爹剛剛說的辦法,隻是給大家一個交代罷了。”


    林戰無奈一笑,知我者,林媚是也。


    隨即望向金龍舞,口氣柔和了少許:“我也無意趕你走,但規矩就是規矩。屆時測試之時,我不會動用戰氣,且隻用三分氣力,若你依然落敗,可莫要怪我了。”


    看著林戰故作威脅,實則關心的表情,金龍舞隻覺得胸臆中一片溫暖,望著那璀璨的晨曦,輕輕感歎:


    此間溫暖,少年獨自知。


    嘴角微動之間,此刻寒風,溫暖如春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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