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引璋沉默半晌,聶紹琛用腳尖踢了她兩下,“哎,我不過是逗逗你,你還真信啊?”


    孟引璋一下子抬起頭,急怒地問:“耍我好玩是不是?”


    他居然還振振有詞:“誰讓你弄出個徐騰輝來,讓我心裏堵了那麽久。你讓我疼,我也一定要讓你疼,這樣才公平。”


    “你可真小氣!”


    “對你我一向小氣。”


    話起了頭,孟引璋又提起那個女明星,“那你說,唐卓說的那個女明星到底怎麽迴事?”


    聶紹琛終於不再吊著她,慢悠悠地說:“知ra麽?”


    孟引璋不太記得這些演員的英文名字,皺眉問:“哪ra?是演《末世灰姑娘》的那個麽?”


    “對,就是她。”聶紹琛說,“中文名叫貝拉的。”


    她一聽就又冒酸水,“貝拉?你叫的可真親熱!”


    聶紹琛嗬嗬地笑,“又想什麽呢?我是不記得她姓什麽了。”


    “人家姓陳!”陳貝拉是這兩年崛起的影壇新星,非常有性格的演員,氣質偏冷,男女通殺,贏得粉絲無數。孟引璋也喜歡看她的電影,但是想到她和聶紹琛居然有關係,頓時沒好氣,逼著他問:“你快說,你和她到底怎麽了?”


    聶紹琛慣會打太極,不答反問:“還記得……在七重天,我喝醉的那次麽?”


    “記得,怎麽了?”


    ——


    離婚以後有相當長的一段日子,聶紹琛在潛意識裏都覺得,孟引璋沒有和他分開,不過是鬧鬧脾氣,總有一天會迴來的。


    閑來無聊,他也注冊了網絡社交賬號,悄悄關注了孟引璋。她最新的那條狀態,讓他如遭雷擊,瞬間明白她是真的離開他了。


    她說:“從明天起,做一個正常的人。洗臉、刷牙、按時起床。”


    下麵二十幾條迴複,都在祝賀她重獲新生。她一一迴複過去,告訴朋友們她要忘掉過去奔向未來,還說什麽讓帥哥們在將來等著她,她正在路上策馬狂奔。


    網上的調侃本來當不得真,但聶紹琛看在眼裏,那一個一個的黑色小字,一筆一劃都成了針芒,直戳到他眼睛裏去。


    他還陷在過去裏出不來,可她怎麽能這麽輕易就忘掉,甚至已經算計著去找別的男人。


    他有多不甘心,多想衝過去把她抓迴來,最好是關起來、鎖起來、綁起來,讓她哪裏都去不了,就留在他身邊陪著他。


    天都到霖江連二百公裏都不到,開車過去不過一個多小時。


    把她抓迴來太容易了,威逼利誘恐嚇強迫,他樣樣都想過,但是哪一樣他都做不到。那是他放在心尖兒上的人,怎麽舍得真去逼她?


    不舍得,也不敢。


    他怕她離開他,但是更怕的還是她恨他。


    於是就隻能忍。


    那些日子算不得頹廢,他在孟引璋麵前隨性粗獷,但其實是克己自律的人,再怎麽空虛也從沒荒廢過工作。甚至因為少了她,那些空白急於填補,向來主張勞逸結合的人,也做了好一陣子工作狂。


    信誠到了他手上,發展實業之外,也開始做資本投資。錢生錢比物生錢來得更快,他在財富排行榜上的名次也愈加靠前,但那對他來說,也不過是數字上的變化罷了。他雄心勃勃,影視娛樂行業也開始滲透,試水投資了一部文藝片,就是孟引璋口中的《末世灰姑娘》。


    那片子其實情節很老套,不過就是個平凡女孩嫁入豪門的故事。陳貝拉當時出道不久,演技也稍顯稚嫩,但她演的那個灰姑娘自尊又自卑,好強又脆弱,活生生就是孟引璋的翻版。


    聶紹琛一見就如同被戳了心。


    後來他大力支持那部片子,陳貝拉捧迴首座獎杯,笑言要報聶總知遇之恩。慶功宴上她悄悄塞了紙條在他手心裏,他展開,紙條上是用口紅寫下的電話號碼。


    那樣灩瀲滑膩的紅色,仿佛不是寫在紙上,而是吻在他的唇上。他一抬頭就是陳貝拉帶著誘惑的笑臉,唇色紅潤晶瑩,和紙上的一樣誘人。


    聶紹琛是凡夫俗子,那樣的時刻,沒有動情,但是動了欲。那*裏多少也摻了賭氣,孟引璋能忘掉過去開始新生活,憑什麽他就不能?他有的是機會,有的是女人喜歡,他像是要向孟引璋證明,更像是要向自己證明,他也不是非她不可。


    一時情思湧動,他收了那紙條,撥了那號碼。


    夜半時分,佳人赴約,她一進門,他就把她壓在了門板上。積攢了多時的*亟需紓解,緊貼著他的那具身體溫熱柔軟,多美的女人,多好的夜晚,聶紹琛想,他應該滿足。他擁著陳貝拉親吻,可真的糾纏起來,才發現哪兒哪兒都不對。


    這不是孟引璋。


    陳貝拉期待中的一切並沒有發生。


    聶紹琛停了下來,他竟然覺得惶恐,如果真的做了……那孟引璋迴來怎麽辦呢?雖然她走得那麽堅決,雖然她已經開始了新的生活,他當時以為她迴來的幾率微乎其微,但是……萬一呢?


    他終於還是放開了陳貝拉。


    當天晚上,他出了酒店就獨自開車去了霖州。


    他在那裏晃蕩了一整天,像個變態的跟蹤狂,看著孟引璋上班下班。早上她迎著朝陽出門,中午和同事們有說有笑地吃飯,晚上離開公司,臉上雖然帶著疲憊,但更多的是充實和滿足,甚至她沒有迴家,還有心情邀人去逛街。


    離婚之前的那段日子,她形容消瘦,像是一朵即將枯萎的花。可那時她全身都帶著光彩,整個人也圓潤了不少。


    聶紹琛想,原來離婚之後,她真的比原來過得更好。


    當晚他叫了盛灃和唐卓,在酒吧裏狂飲半夜。盛灃他們看不過眼,給孟引璋打了電話,這才有了她記憶裏七重天的那一夜。


    ——


    時過境遷,如今再聽聶紹琛提起來,孟引璋才知道,當初她的一言一行,對這個男人到底有什麽樣的影響。


    從來都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孟引璋更緊地縮在他的懷裏,低聲解釋:“其實我那時候……沒有你看到的那麽灑脫。我隻是自欺欺人,我、我也並不好過。”


    聶紹琛拍著她的後背,動作輕的像是在哄小孩子,他微笑著說:“沒關係了,反正都已經過去了。現在你又迴來了不是麽?”


    她低低地“嗯”了一聲。


    氣氛難得的寧靜溫馨,聶紹琛卻長長歎息了一聲,不無遺憾地說:“說起來,那個陳貝拉真是很漂亮,比有些人強多了。”說著,還意有所指地朝孟引璋瞄了一眼。


    她是氣都生不起來,隻朝他翻了個白眼,“和你說話真是不能多,你就會拿我尋開心。”


    他低低地笑,“是啊,就是拿你尋開心。”低頭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她疼得皺眉,他卻是得意洋洋,“看到你就開心,怎麽都開心。”有些話,衣冠整齊的時候難以啟齒,非要到了彼此坦誠相對的時候,身體沒了距離,心也仿佛沒了距離,這樣才好意思說出口。


    孟引璋心裏一甜,但也和他一樣口是心非,“你就知道損我,認識你這麽久,就沒聽你誇過我一次!”當然知道他是故意,但被打擊得多了,有時候也會不開心。


    聶紹琛就笑,“好,現在就誇你。”他咬著她的耳朵,呢喃說,“怎麽比原來更緊了,嗯?”


    孟引璋臉色一紅,抬手就推他的頭,“你這也叫誇!”


    “怎麽不叫?”他不依不饒,抱住她說,“真的,比原來更好了。”


    孟引璋咬咬牙,索性也說出口:“兩年多了!當然……當然……”


    他卻堵住了她的唇,“不是兩年多,三年多了。”


    “剛剛你還提起七重天,那次你忘了?”


    “我沒忘,我永遠也不會忘,但是我希望你能忘了它。”說話的時候他也不肯老實,需索的嘴唇在她肌膚上一直輕輕地蹭,那聲音更顯得嗡嗡的,含混如同囈語,“忘了那次好不好,就記得現在,記得我對你好的時候。”


    孟引璋微微一愣,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剛才……還以為他是故意,原來不是,他是真的小心。


    上次在七重天,他下了重手,把她弄得很疼很疼。她在他身下嗚嗚咽咽地哭,他隻當她是恨他。其實並不是,她是難過,明知道這是末日歡愉,結束了就再也沒有了。


    事後她也從沒為那次怪過他,是她傷了他的心,內疚都來不及,怎麽會怪他?但是這件事卻被他放在了心上,還一直心心念念記到了現在。


    孟引璋突然覺得心疼。


    如果連那次他都如此在乎,那麽他從前說過的做過的,她以為是傷害了她的那些事,他是不是更加自責難過呢?


    想要和他在一起的衝動愈加強烈,孟引璋抱住了他的腰,低聲說:“我們都忘了吧……不隻是那件事,從前那些不好的事都忘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聶紹琛靜靜看了她好半晌,才把她的頭壓在胸口,沉聲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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