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引璋從來沒聽聶紹琛說過那些,現在大約是聽她提起安茹,他才說出來想安撫她。


    她心裏一甜,又覺得笑出來太不矜持,忍著笑意問他:“原來你那麽早就注意我了?那你以前怎麽沒和我說過?”


    聶紹琛開著車,側臉上也看得出笑意。那個酒窩似的疤痕又露了出來,淺淺一個小坑,讓人看了心裏發癢,很想伸手去戳一下。


    他得意地說:“是呀,早就注意你了。不然就憑著那次見麵,你以為我會對一個結結巴巴滿臉窘態的傻丫頭一見鍾情麽?”


    “你!”


    孟引璋恨恨地咬牙,這人給過的感動永遠超不過五秒,她剛有點甜意,他的烏鴉嘴馬上就不知要說出什麽來。


    她剛剛的感動已經成功被驅散了,他卻還沒完,繼續說:“至於為什麽以前不告訴你……反正我不說,對你也是手到擒來了。人都到手了,我還多那個嘴幹什麽?”


    “……”


    孟引璋決定這一路都不再理他了。


    迴家之前,他們去了趟超市。


    他推著購物車在貨架上挑挑揀揀,該買不該買的都拿了一大堆。孟引璋幾次想阻止,但是看到他彎腰站在貨架前,拿著一瓶食用油仔細看商標說明,她突然覺得心裏一暖,終於沒舍得開口。


    以前這種事情,聶紹琛從來不去操心,也輪不到她來操心,自有管家和傭人打理好一切。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當然是愜意,但是也少了人間煙火氣。孟引璋小門小戶地出來,還是覺得生活該和柴米油鹽聯係在一起,那樣才覺得真實。


    正微微走神,聶紹琛迴過頭,舉著油瓶子問她:“這牌子的好麽?”


    孟引璋隨便看了一眼,“都差不多吧?你隨便拿好了。”


    聶紹琛倒又把那瓶油放迴去了,聲調低沉,仿佛是自言自語:“我不是隨便的人,對東西不隨便,對人更不會隨便。”


    孟引璋知道他這話意有所指,雖然他還是含糊其辭,她始終保留著那點兒好奇,卻又募得安心了。這男人就是有這樣的本事,他說什麽,她都願意相信。


    跟著他繼續走,他遞了一隻手給她,她含笑握住了。


    聶紹琛一手推著購物車,一手牽著老婆……哦,是前妻,走路非常不方便,但是他一直到了收銀台那裏都沒有放開。


    好像能這樣牽著走一輩子似的。


    收銀台附近的貨架上擺著安全套,其中有他常用的“岡本002”,孟引璋盯著看了一會兒,猶豫著要不要拿一盒。


    前兩天孟引璋有親戚保佑,和聶紹琛整晚都是相安無事。但今天她已經好了,按著他的性子,她想那事肯定少不了的。上次和他在一起,還是在七重天的套間裏,她月事向來不調,那次吃了事後藥,鬧的好幾個月都不正常。她是再不想吃藥了,但是主動去拿那東西……她悄悄看了眼專心結賬的聶紹琛,總覺得那樣好像在主動邀請什麽似的,顯得她太不矜持了。


    聶紹琛已經結完了賬,買來的東西滿滿裝了兩個大袋子。一迴頭看到孟引璋還在發愣,微微皺眉叫了她一聲:“杵在那幹什麽呢?走了。”


    “哦!”


    他人高腿長,步子邁得又大,每次和他一起走路,孟引璋都要急匆匆小跑著才跟得上。到了電梯前,總算追上了他,她微喘著埋怨:“走那麽快幹什麽?急著投胎啊!”


    聶紹琛迴過頭望著她笑,“誰讓你腿短?”


    “那你就不能等等我,遷就我一下!”


    聶紹琛的聲音突然柔得如能滴水,“好,以後都等著你,實在等不及,就背著你,總之不會讓你跟著我跟得那麽辛苦,可以麽?”


    超市的扶手電梯緩緩下降。


    聶紹琛走在前麵,矮了她兩個台階。這樣看上去,他和她真的一樣高了。曾經的距離感消失了,孟引璋覺得,他們的差距其實也沒多大,不過就是兩個台階。隻要她肯上一步,他肯退一步,他們就能並肩站在一起。


    她終於也微笑起來,“你說到可要做到。”


    他很鄭重地點了點頭,隻是出口的話仍舊帶著孩子氣,“做不到是小狗。”


    ——


    提著大包小包迴到家,聶紹琛又說要自己做飯吃。


    他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哪裏會做什麽飯?以前在家基本都是管家和廚師做,偶爾他會要求孟引璋親自下廚伺候他,她不服氣,要他打下手幫忙。拿了土豆給他切,看他把菜刀舉得高高的,拿了個砍人的架勢出來,她在廚房裏也不寒而栗,連忙把他請了出去。


    現在三年不見,倒是想不到,他連做飯都學會了。


    他的襯衫和西褲都沒換,但是圍了她的小熊圍裙,圖案幼稚,穿在他身上實在違和,卻又有種別樣的可愛。他個子太高,就著灶台的高度切菜,還要微微彎著腰。廚房的燈光是昏黃的,照得他身上有一種老舊的溫暖,像是泛黃了的舊照片,裏麵藏著的都是歲月沉澱下來的珍貴迴憶。


    孟引璋拿了一隻蘋果吃著,倚在廚房旁邊的牆壁上看著他忙碌。


    都說做飯的女人最性感,其實做飯的男人也很性感。孟引璋看著看著,竟然有點口幹舌燥,盯著他挺拔寬厚的脊背,有種衝動想貼上去,然後緊緊摟住他的腰……


    她甩了甩頭趕走這荒唐的念頭,仔細看著他做飯,這才發現他現在刀工還挺好,於是邊吃邊問:“聶紹琛,這幾年你是去新東方學廚師了麽?”


    他居然也知道新東方的梗,漫不經心地說:“是啊,去新東方了。”慢慢迴過身來看著她,“你遇上新東方廚師了,嫁不嫁?”


    孟引璋笑,“那要看廚藝怎麽樣了。”


    “廚藝好就嫁?”


    她扔了蘋果核,沒再說話。


    他也沒追問,這樣的話點到為止就好。


    反正來日方長,他從來也不是沒耐心的人。


    聶紹琛的廚藝居然還真不錯,簡簡單單的四菜一湯,白灼芥藍、鹽水毛豆、清炒豆苗、還有一盤麻婆豆腐,全被他們兩個人吃光了。就連他做的那個紫菜蛋湯,孟引璋都喝得一滴不剩。


    飯後她主動去洗碗,他倒又跟進了廚房,把她從水池邊拉開,自己挽起袖子說:“你不是不方便,我來洗吧。”


    “我……”孟引璋猶豫著說,“已經好了。”


    聶紹琛若有所思地盯著她,一雙狹長深邃的眸子,仿佛要把她全身掃描一遍似的。這樣的話好像也是某種暗示,孟引璋覺得他看似淡然的目光都有些灼熱了,那眼神像是能剝光了她的衣服,直接就把她就地正法了。


    這傳說中能把人看懷孕的眼神……


    孟引璋輕輕咳嗽了兩聲,搶過他手裏的碗,又擠到洗手池邊,“你去休息一會兒吧,你做飯,我來洗碗。”


    聶紹琛緩緩地點了點頭,也沒和她爭,自己先去浴室洗澡了。


    到了晚上,兩人躺在一張床上,孟引璋更覺得莫名緊張。看他一副淡然自若的樣子,半倚著床頭用手機看新聞,她和他沒話找話:“哎,唐卓這人到底靠不靠得住啊?我總怕恬恬被他騙了。”


    聶紹琛看都不看她,從鼻孔裏哼出一聲:“管那麽多閑事幹什麽,你以為都像你那麽笨?人家小姑娘比你聰明多了,不會隨隨便便被騙的。”


    “你真是夠了!”孟引璋從被子裏伸出腿來踢他一腳,“一天不損我能死是不是?”


    他躲都不躲,慢悠悠地說:“誰讓你這時候問唐卓?我不喜歡女人在我的床上提別的男人。”


    “這裏是我家!”


    “可這床是我買的。”


    孟引璋氣結,裹著被子就想出去睡沙發,他又說:“沙發也是我買的。”


    “……”


    打這樣的嘴仗真是毫無意義,但是自從他來了,這種無聊的爭執就從沒停過。孟引璋覺得,這次再見聶紹琛,他的智商比從前下降了不是一星半點,連帶著她的智商都被拉低了。


    她無奈地瞪了他一眼,自己裹著被子背對著他躺到床邊上,心想換個大床也是有好處的,總不必在鬧別扭的時候還和他緊緊擠在一起。


    看她緊貼在床沿上,聶紹琛也抬腿輕輕踢了她兩下,“哎,你也不怕掉下去。”


    她不理他。


    他又踢她,“過來點兒,不說你笨了還不行麽?真是越來越小氣,實話也不讓說了。”


    她火氣更大了。


    聶紹琛看她動都不動,突然一用力,使勁兒踹了她一腳。


    孟引璋裹著被子,又被防備,被他猛然一踹,咚的一聲直接滾下了床。幸虧這床不高,不然非摔傷了不可。她是真的怒了,噌地一下子爬起來,站在床邊就對著他吼:“聶紹琛你發什麽神經!你怎麽越來越幼稚了?一天不吵架你就不痛快是不是?”


    他還挺有理,要笑不笑地說:“誰讓你晾個後背給我看。”


    “你!”


    孟引璋咬咬牙,跳上床抄起一隻軟枕就往他臉上摁,最好能把這家夥悶死。


    他輕而易舉就奪過她的枕頭,隨手掀了身上的被子,一翻身撲上去把她捂在被子裏。


    聶紹琛穿起衣服來看著清瘦頎長,可是脫了衣服卻是一身腱子肉。他高大精壯,足有一百六十來斤。孟引璋被他壓得又悶又熱,頭悶在被子裏幾乎喘不過氣來,不一會就又打又踢撲騰著要出來。


    他好整以暇地壓著她,嘴邊帶著惡劣的笑,“快求我,求我我就放你出來。”


    “唔,聶紹琛你混蛋!”她在裏麵含混地罵著,不一會就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


    聶紹琛好半天才放開她,她掀了被子坐起來,二話不說,揮起拳頭就朝他胸口砸。可是他眼疾手快地扭住她的胳膊,一眨眼的工夫就把她手手腳腳的都壓實了摁在床上。她不甘心地又扭又晃,可是這男人力氣大得出奇,她怎麽也掙不開他的桎梏。


    折騰了這半天,她早出了一身的汗,胸口劇烈起伏著,隻剩下力氣粗喘。她的長發沾濕了蜿蜒著膩在脖子裏,一張小臉豔紅如朱砂,櫻紅的下唇被自己用力咬著,倒露出雪白貝齒的一角。


    唇紅齒白,引人犯罪。


    聶紹琛愛極了她這副樣子,氣憤至極又無可奈何,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任他欺負。他拍了拍她的臉蛋,揚著眉毛無恥地嚷嚷:“不是要跟我強嗎?你強啊!怎麽這會兒老實了?就是欠收拾!”


    孟引璋恨恨地哼了一聲,一言不發就想扭過頭去。他馬上捏著她的下巴逼她轉過臉來,咬牙切齒地威脅:“死妮子還不服氣是不是?信不信我分分鍾辦了你?!”


    他身上隻穿著浴袍,腰間的帶子係得鬆鬆垮垮,露出胸口結實的肌肉來。他整個人覆在她身上,肌膚的溫度熾熱而曖昧。孟引璋周身被他的雄性荷爾蒙包圍著,本來又羞又氣地瞪著他,可是聽到他那句威脅,她突然忍不住,“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聶紹琛直覺她笑得不懷好意,黑著臉低吼:“笑什麽笑?!”


    孟引璋既然笑出來,也就不再繃著,她梗著脖子向他挑釁:“笑你!分、分、鍾!”


    後麵三個字被她故意咬得很重,聶紹琛愣了一下才明白——


    這小女人……居然敢笑話他時間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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