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莊。

    羽翊離和白依薰走近主廳。

    於棄、沈硌絕和紫琉傷已坐在主廳中等候,見兩人進來,連忙上前。

    紫琉傷臉上依舊帶著迷人的微笑,“羽兄、薰兒。”褐眸卻在看見兩人緊握的手時神采全滅。

    順著紫琉傷的視線望去,白依薰立刻羞紅了臉,掙脫了羽翊離的手。羽翊離無奈地揉了揉自己被弄痛的手腕。

    於棄一臉看好戲的模樣,白依薰睜大眼睛瞪著他,用眼神告訴他“看什麽看,沒想到你也是這種人!”、於棄冷眼看她,用眼神反駁著她,“我是哪種人?是你自己以前不夠了解!有好戲不看是傻子。”

    白依薰把眼睛睜得更大,“看吧看吧!總有一天我也會冷眼看你的風涼話!”

    於棄冰冷的眼中竟然浮現出一絲笑意,“我不會有這麽一天!”

    羽翊離握拳放在嘴邊輕咳幾聲,提醒著兩個正在眼神交流的人。白依薰怒瞪於棄一眼,然後移開了眼神。

    “那位公子名日會去盼伊樓。”羽翊離看著紫琉傷。

    “那明日我們也去盼伊樓看看吧。”紫琉傷眼中帶著明朗的笑意。

    今天的盼伊樓特別熱鬧。

    盼伊樓門前,張燈結彩,七名女子身著紅色衣裳,麵帶微笑,無數的男子麵帶笑容走進盼伊樓。

    “今日盼伊樓的水溪如將演奏傾城訣!”一名男子神采飛揚。

    “水溪如?就是那絕色女子水溪如?”

    “不錯!今日能一飽眼福了!”

    紫琉傷、於棄、羽翊離和白依薰走進盼伊樓。

    “看!那是羽翊離、於棄和紫琉傷!”

    “他們怎麽會在這裏?也是為一睹水溪如的芳容?”

    “恐怕不是。否則他們身邊怎會跟著個絕色女子?”

    “絕色女子?我看看!果然!”

    盼伊樓還是如同白依薰上次來時一樣以紅色為主,隻是二樓有無數的人,就連一樓圓台下也是擠滿了人。

    那水溪如竟有如此人氣!

    “看,那位公子來了!”羽翊離朝大門指去。

    白依薰朝大門看去,一愣。

    烏黑的長法垂在身後,酒紅色的雙眸勾人心魄,如同雪一般的皮膚,緊抿的薄唇。那人竟是紫逝裔!他身後跟著一名男子,那人樣貌普通,恭敬地低著頭。

    右手已經愈合的傷口忽然間隱隱作痛,白依薰烏黑的眼眸目不轉睛地看著紫逝裔。

    羽翊離、於棄和紫琉傷並未注意到白依薰的異樣,三人帶起白依薰一個飛身上了二樓。紫逝裔兩人一個飛身也上了二樓。白依薰往三人身後躲了躲。

    一陣歡唿聲起,水溪如一身深紅色衣裳,一張麵紗遮住臉,隻露那魅惑人心的美眸。人群沸騰起來,“水姑娘好美!”

    “水姑娘真是傾國傾城之色!”

    一陣陣讚美聲起,水溪如走到古箏旁,手一抬,一陣流水般美妙的音樂響起,水溪如紅衣之上的白色輕紗輕輕飄起,整個人如同仙子一般。男子全都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羽翊離、紫琉傷和於棄卻並不以為然。依舊自得其樂地品著茶。

    就在這時,紫逝裔和那名模樣普通的男子站起身,眨眼間卻已到了樓下。或許是被紫逝裔身上所帶氣勢所折服,人群主動讓開一條路,兩名男子朝門外走去。

    羽翊離歎氣,“沒想到水姑娘也留不住那位公子。”

    白依薰看了看羽翊離,“帶我去後台。”

    羽翊離倒也聽懂了白依薰的意思,帶她去了一樓後台。

    “你先走。”

    不再多問,羽翊離隻是奇怪地看了一眼,便又迴到二樓。

    白依薰朝著一邊已經目瞪口呆的七位女子問道,“有衣服麽?”

    紫逝裔一步一步走向大門。

    水溪如忽然間停止撫琴,忽然站起來,“紫公子留步。”加快步子走到紫逝裔身邊。

    玉手扯去輕紗,那紗下是一張絕美的臉,花瓣般美麗的唇瓣輕啟,“請紫公子留下。”

    眾人驚訝,水溪如竟然會開口要一名男子留下!

    水溪如苦笑,她開口舍棄尊嚴地要一名男子留下,不過是因二樓之上那名男子的囑托罷了。隻是她的愛,那個絕美的男子是否感受得到?

    紫逝裔迴過頭,水溪如一驚,好美的人!

    冰冷的聲音響起,“我還有事。”轉身走向大門。

    “紫公子!”水溪如有些氣惱,自己就這麽沒吸引力麽?羽翊離忽然出現在水溪如身邊,“水姑娘,夠了,你不用再做些什麽了。”水溪如轉頭看向羽翊離絕美的臉,不甘心地低下頭。

    紫琉傷和於棄也已經到了一樓,他們搖搖頭,卻並不開口挽留紫逝裔,聰明人都看得出,這位公子自是不會為任何人挽留的。

    正在這時,周圍的人群忽然間躁動起來。大家朝圓台望去,一名女子身著白衣,柔順的黑發垂在身後,額前一串白色珠飾,脖上一串雪色珞纓。一雙烏黑的眼眸深深吸引著人,絕美的麵容令萬物為之失色。

    那人竟是白依薰!白依薰一步一步走向古箏,伸出一隻手撫上胸前那塊淡紫色的玉佩,美眸看想紫逝裔那越走越遠的身影。水溪如驚訝地看著白依薰,再看向羽翊離,發現他正看著白依薰,紫眸露出驚訝之色。不甘心!水溪如握緊拳頭,我都留不住那位公子,你又怎能留住?

    讓她賭一把!白依薰坐在凳上,玉手輕抬,纖細的指輕勾琴弦,一陣音樂響起。紫逝裔仍舊向盼伊樓的大門走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動聽的聲音在已經驚呆了的眾人耳邊響起,“情思如夢,愁斷白頭,花開花落,望穿多少個秋。”

    腳步忽然間止住,普通模樣的男子轉頭有些疑惑地看了看紫逝裔。那雙酒紅色的眸中竟帶著驚訝。視線越過紫逝裔,俊美男子見到台上的白依薰,烏黑的眸中竟帶著萬分震撼,然而卻並非為其美貌。

    歌聲繼續,眾人沉醉。

    “千年等候,隻為破繭重逢,一生的痛,隻願你為我讀懂。

    紅顏獨憔悴,臥笑桃花間,一江春水隻為你擱淺。“

    水溪如驚訝,“那位公子停住了!”

    羽翊離、紫琉傷看了看白依薰,又看了看紫逝裔,神色古怪。

    紫逝裔轉過身,定定地看著白依薰。白色輕紗飛揚,她出塵絕美。台邊輕煙寥寥,把整個舞台造得如同仙境一般。她額前珠飾互相碰撞,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白依薰忽然感覺聽別人將這首歌唱了很多遍,一些片段漸漸從腦中浮現——紛繁雪花從空中飄落,那男子一身白衣,坐在她對麵,她撫琴,那男子為她而唱。隻是男子的洋貌模糊不清。

    一句句歌詞從白依薰口中吟出,“把酒唱離別,倦倚鴛鴦弦,用生命換永遠,駐你心間。

    潮起潮落,月缺月又圓,滄海桑田,春去春又歸。“

    他被人追趕之時,她義無返顧地傷自己而救了他。殷紅的血滴入他酒紅的眼,殊不知他有多驚訝。

    “為什麽?”

    “為什麽救你?因為想救!”

    她不經意說出的話令他有些傷感,然而她卻感覺靈敏,生怕傷害了他。

    “那接下來你要怎麽辦?隻怕我現在已遭人懷疑了!”

    “你不要誤會了,我不是想趕你走的意思!”

    看著急於解釋的臉,他答道,“我知道。”其實,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竟說出這種話,因為他從不迴應女子的話。

    她笑著告訴他她的名字,他本不準備迴答,然而,聲音卻在不經意間背叛了他。

    “我叫白依薰,你呢?”

    “紫逝裔。”

    看著她有些氣惱的樣子,他竟產生惡作劇的念頭,這是自他出生以來,從未有過的念頭。

    “隻有和你湊合睡一晚了!”

    “是我湊合。”

    夜間他醒來,看則她恬靜的睡臉,他將她扶到床上,替她蓋好被子。他一定是瘋了,否則怎會把自己最重要的紫玉交給她,讓她收下。算了,要瘋就瘋一迴吧!於是,他伸手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語,“我們要再見。”

    隻一次見麵,她就改變了他太多。

    紫逝裔歎了口氣,一步一步地走向白依薰。其他人怎樣留他,他都可以無所謂地離開。但是,是她留他啊,她留他,他又怎能離開,他又怎舍得離開?

    白依薰看著走近的紫逝裔,微微一笑。

    “緣起緣滅,輪迴,落凡間,天上人間,醉無眠。

    情思如夢,愁斷白頭,花開花落,望穿多少個秋,千年等候,隻為破繭重逢,一生的痛,隻願你為我讀懂。“

    曲畢,眾人還未從驚訝中迴過神來。白依薰走下圓台,走近紫逝裔。

    “謝謝。”

    紫逝裔聲音冰冷,“謝我作何?”

    “為我而留。我救你一命,你為我而留,我們兩清。”白依薰準備拿出紫玉佩還給他。

    紫逝裔握緊她的手腕,“留著。”

    有些錯愕地看了看紫逝裔,雖不明白是怎麽迴事,但白依薰隨即一笑,“好。”

    羽翊離、於棄和紫琉傷走上前。

    “想知道什麽就問。”冰冷的語言。

    “謝公子。”紫琉傷頷首。

    大風起,沸騰的全場在一瞬間安靜下來,每個人的眼竟然都直愣愣的,臉上的驚訝無法言表。身後一陣涼風,白依薰的心忽然莫名地在一瞬間停止了跳動。

    感覺有道熟悉的視線在注視著自己,白依薰緩慢地轉頭,盼伊樓大門前,男子的白衣輕輕在風中飛揚,黑發亦舞,這名男子的美是令白依薰無法形容但卻有些熟悉的,他美,美得模糊了性別的輪廓,萬物皆為其沉淪。他那雙烏黑的瞳孔幽深,男子看著她,眼中的悲傷竟肆無忌憚地散開。

    心中一痛,難過地快要窒息。是為何?看到那人的眸,她會如此心痛?

    男子嘴角一抹苦澀的笑容,長袖一甩,人便已不見。

    情思如夢,愁斷白頭,花開花落,望穿多少個秋,千年等候,隻為破繭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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