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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轎外風聲緊湊,車輪滾滾,馬蹄噠噠,我們行入一處顛簸的小道,車轎突然起伏,我聽到一聲嬌弱的驚叫,這才想起轎子裏還有一人。我看向柔若無骨般躺在蘇晉肩上的顏楚,問道:“那個顏楚她……”忙咳了兩聲,“公主她如何了?”


    蘇晉伸手推推顏楚,欲將她扶穩坐好,卻隻見她雙眸緊閉,身子一歪又躺倒在蘇晉懷裏,我瞧見蘇晉皺了皺眉,卻未再有所動作,看向我道:“無礙,她身子本弱,又受了些驚嚇,睡一覺便好。”


    顏楚好歹也是個公主,以往我看她身邊的那些個下人時常前唿後擁就生怕哪裏稍有懈怠,此時人家都受驚受得暈過去了,他卻似懷裏躺的隻是一棵大白菜一般,半點都看不出來擔心的模樣,照這情況來看,無非就是兩種可能,一則蘇晉本人就是一副冰冷心腸,二則他與顏楚之間關係實在尋常,想到方才我差些受傷時他對我的關心模樣,我覺著後者可能性大些,但想到以往他和顏楚之間的熟絡,又覺著前者可能性大些。


    想了半天,我終於得出結論:我真是吃飽了撐的,我關心這個做什麽……


    我想起蘇晉肩上的傷,畢竟也是因我而受的,便多看了他幾眼,想著怎麽開口關心比較適合,他卻突然抬起眼簾與我對視,猛然聽到撕拉一聲,我愣了一愣,下一刻便見到他光溜溜的左肩,我愕然,不由得將自己的身子往後挪了一挪,“你……你這是要做什麽……”


    他看我一眼,又將右手伸到衣裳裏,將衣襟往旁邊一拉,我眼皮子猛的一跳:“你……你冷靜些……”


    他眼神奇怪的看我一陣,慢慢的從衣裳裏掏出一個小瓶,朝我遞過來,道:“勞煩。”


    我楞楞地啊了一聲:“什,什麽?”


    他道:“我的手此時不便,勞煩夏姑娘幫我打開。”


    我總算是反應過了,腦子裏走了火的想象畫麵立刻刹住腳,連忙哦了一聲,正要伸手過去拿,一旁的夏連卻突然湊上來,將那小瓶接過去打開,又遞給蘇晉:“給。”


    蘇晉笑著接過:“多謝。”便扭頭將瓶裏的藥粉往肩上撒。


    夏連在我耳邊低聲嘖嘖,賊兮兮的道:“人家不過是上個藥,你都在想些什麽呢?”


    我幹巴巴的摸摸麵皮,“沒什麽,沒什麽。”忙咳兩聲轉移話題,問蘇晉:“對了,方才那些究竟是什麽人?是不是你惹了什麽仇家,要將你置於死地,連累到了我們身上?”


    蘇晉上好藥,又撕了一段自己的衣角,用一隻手稍顯笨拙的為自己包紮,我有些看不過去,便起身幫他一把,他抬眼笑盈盈的看我:“有勞夏姑娘。”


    有勞夏姑娘,不是多謝夏姑娘,瞧他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卻是像早已料到我會幫他似的,我高冷的嗯了一聲,嚴肅著臉幫他把傷口包紮好,坐迴自己的位置,他理理衣裳,這才正色道:“今夜之事,確有蹊蹺,若是我的仇家,定是隻要我的性命,選在這樣一個有眾多官兵守衛的時候,未免有所不周。”


    夏連摸摸下巴,猜測道:“我看方才偷襲的那些黑衣人訓練有素,出手招式也不像尋常殺手,還備著那麽多火藥,多半是軍營裏的人,難不成是那承義王還未死心?“


    我搖搖頭道:“承義王不過是為了爭權想利用兩國不和扳倒如今的涼國太子,今晚這一遭卻是想要整個送親隊伍的性命,且先不說他對自己的親妹妹下不下得去手,如此明顯且拙劣的手法,卻不像是他的作為。”


    夏連疑惑:“那就怪了,既然不是向著蘇公子來的,也不是向著涼國公主來的,難不成是向著我倆來的?”


    我白他一眼:“你這迴出門是不是沒有帶腦子?”


    夏連:“……”


    見我倆如此,蘇晉笑笑,又道:“不管如何,今日二位都是受蘇某之累才身陷險境,若不是二位身手不凡,此時恐也不能全身而退,蘇某心中有愧,待安頓下來,一定盡力補償二位。”


    他說的這話聽起來誠懇無比,我卻感受不到半點真心愧疚的意思,且心中總覺得今晚的事和他脫不了關係,出了這樣的事,從頭到尾竟也從他眼裏看不到半點意外之色,這個人的心思,遠比我想象中深得多。我快速思慮一番,擺擺手道:“補償不補償的就不用了,我與家弟尚有要事在身,既然蘇公子與我們道不同,那我們也不敢再添麻煩。”側身掀開簾子看看外麵,又道:“前麵便是大路,我們還是就在此地分別罷。”


    說著,就要起身叫馬夫勒馬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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