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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朝老板客氣笑笑,然後不動聲色的走到一旁靠近蘇晉,湊到他耳邊低聲道:“來時你可說好了要包下我們一路的盤纏,這個時候不會又反悔了吧?”


    他側頭:“我是說過,但並不包括意外情況。”


    看他這副事不關己一身輕鬆的形容,我想一把掐死他的衝動都有了,但考慮到惹怒他我更加沒有好處,所以隻能暫且忍住,盡量和氣的道:“這點錢對你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你到底做的什麽打算,別拐彎子,直說好了。”


    蘇晉輕笑一聲,道:“蘇某沒記錯的話,夏姑娘似乎還欠著我一個條件。”


    我就知道這家夥沒安好心,“知道知道,我記著呢。”我開始有些不耐煩,若他還囉嗦的話我現在就跳窗走人,直接耍賴留他一人處理愛咋咋地。


    他似乎也看出我的不耐,於是低頭湊近我耳邊,慢慢道:“我現在希望夏姑娘可以鞏固一下對蘇某的承諾。”


    我一臉戒備的盯著他:“你想幹什麽?”


    “你放心。”他收迴頭,似笑非笑:“絕對是你可以做到的。”


    我繼續盯著他:“你說。”他認真道:“雖然我很相信夏姑娘的人品,但天有不測風雲,我希望夏姑娘可以與我簽下一張契約,將來我若是提出來這個要求,夏姑娘無論如何也要答應。”


    這個老狐狸,竟然看得出來我早就存了想賴賬的心思,簽下了契約,我連最後的餘地也沒有了,隻是不曉得他究竟想要我做什麽事,至於這樣三番五次的在我這裏得到保證。總之,最後的結果,當然是蘇晉一人付了全部的賠款,順便逼我簽下了一張不平等條約,他心想事成,老板收到的賠款還多了五兩銀子,被劃破衣裳的小二漲了工資,除了我心裏有點鬱悶,皆大歡喜。


    這禍是夏連闖的,卻要我來給他擦屁股,我自然而然的將滿腔無處發泄的怒氣轉移到他身上,聽到他和雲鄂還在屋外打得火熱,我肚子裏的火頓時騰升而起,快步衝出酒樓,準備把這臭小子抓來好好教訓教訓,叫他以後還敢不敢隨便破壞人家的東西,就算要破壞,也隻能在我不在場的時候破壞。


    剛衝出門口,正好見到夏連被雲鄂一掌打得後退,我條件反射的竟差點想奔上去救他,反應過來後便抱手在一旁準備親眼見證他摔一個四腳朝天,就在這時,改變這兩人命運的一幕便華麗麗的出現了,在這之前,我一直覺得這兩人雖生來冤家,但頂多就僅僅是冤家的關係,也許就是在下一刻開始,他們的關係才開始發生實質性的變化。


    我們出家人有一句話,叫做因果輪迴,若不是這兩人打翻了一桌子的湯水,酒樓的小二就不會收拾,若不是酒樓的小二去收拾,就不會把一盆子油湯倒到門口,若不是因為這一盆子油湯,雲鄂就不會在全力攻擊夏連的時候措不及防,一腳踩滑,身體不受控製的朝正想四腳朝天發展的夏連撲上去。


    所謂的因,便是這兩人要打架,所謂的果,便是這兩人……


    親上了……


    時間有短暫凝固,我,一旁的小二,圍觀的人群,還有剛剛趕來的蘇晉,眼睜睜看著這一幕發生,一時間都迴不過神來。


    是雲鄂先爬起身來——主要是夏連被他壓在身下,他不先起來夏連也起不來,那張臉,臭得跟熏豬腦似的,夏連隨後起身,臉色正好跟雲鄂相反,跟紅燜豬腦似的,令我意外的是,這兩人表現竟比我想象中鎮定許多,各自站起理理亂七八糟的衣裳,默不作聲的往兩個方向走開,雲鄂路過圍觀的群眾時,狠狠朝人群中瞪了一眼,一幹手無足措的人被他這殺氣滿滿的眼神瞪得頓時皆數迴過神來,然後恐懼的哄叫一聲,瞬間作鳥獸狀四散逃開。


    而夏連路過我的時候,憋紅著臉看我一眼,我急忙側過臉去裝作什麽都沒發生,聽到他哼了一聲,然後腳步倉促的走開了。


    我轉身看著他跌跌撞撞遠去的身影,摸摸下巴深思,活了這麽多年,一直以為這小子的臉皮已經比衛國的城牆還要厚,平時調戲那些個姑娘向來都是臉不紅心不跳的,還是頭一迴見到他這副狼狽模樣。


    不過,我此時真是心情大好啊……


    轉過身,一頭撞見酒樓小二抱著空盆子愣在原地成雕像,我走過去拍拍他的肩:“少年,做得好。”


    抬起頭看,蘇晉抄手立在門口閑閑的望著我,我看都懶得看他,徑直往大廳裏走去,繞過他時,他掏出我剛剛按了手印簽了大名的白紙黑字朝我亮了亮,笑得自在:“夏姑娘可別忘了。”


    我白他一眼,“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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