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洪武三十二(十)


    耿炳文正在真定府內整頓兵馬,經過上一次的失利,耿炳文明白了,朱棣有勇,我有智。我和朱棣的聯合,確實可以推翻朱允炆。


    一向神經百戰的耿炳文,現在清楚,隻有將我們困於北平,不讓我們前進一步。時間一長,我們必敗。


    而決定勝敗的地方,就是真定府。


    耿炳文果然厲害,派遣剩餘的十萬大軍,加固了城防。就是讓朱棣的燕軍無法前進一步。


    而讓耿炳文奇怪的是,自從朱棣前幾次進攻真定府之後,朱棣就再也沒有進攻過真定府。這讓耿炳文深感奇怪。


    更加讓耿炳文氣氛的是,真定府城防加固之後,京都派遣了宣詔使。


    “長興侯接旨!”


    “耿炳文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長興侯耿炳文,兵敗真定,實乃長興侯指揮失當,現撤銷長興侯征虜大將軍之職,由曹國公李景隆繼任。長興侯即刻迴京,不得有誤。”


    當聖旨一下,耿炳文蒙了。


    當耿炳文打了敗仗之後,耿炳文也猜到了。朝廷上不會允許一個敗將繼續統兵。可耿炳文更加的清楚,現在燕軍士氣正盛,如果貿然出擊,勢必還會大敗。


    李景隆是何許人也?耿炳文自然清楚,紈絝子弟一個。將兵法誇誇其談,根本沒有實際的東西。如果由李景隆統軍,那麽大明軍隊勢必敗亡。


    “哈!嗬!”耿炳文接到聖旨的那一刻,耿炳文苦笑的說不出話來。


    耿炳文什麽下場,耿炳文根本不在乎。耿炳文深知,太祖皇帝朱元璋辛辛苦苦建立的大明江山,現在就要分裂了。


    還沒等耿炳文站起,就有幾個衣著鐵甲的士兵,快速的來到了耿炳文的麵前。


    “長興侯,咱們走吧。”


    耿炳文身旁的幾個將軍,看到來者不善,連忙怒道:“你們算是什麽東西?敢對長興侯無禮?”


    “喝!你們這些敗軍之將,現在橫起來了。莫非想要試試我等的刀鋒利否?”


    說著那幾個士兵劍拔弩張,這就要打算幹仗。而耿炳文身邊的那幾個將領,也不是吃素的,剛要拿出武器,就已經被耿炳文攔住。


    “大膽!爾等還不退下!”耿炳文的訓斥,瞬間讓眾人驚呆。


    耿炳文朝著麵前的幾個士兵,陪笑道:“兩位大人,都怪我管教無妨。兩位大人海涵,耿某現在就跟隨兩位大人迴京。”


    耿炳文畢竟是長興侯,身份特殊,而麵前兩個鐵甲士兵無非就是狗腿而已,何談大人。可是耿炳文如此給麵,那兩個士兵也不敢造次。


    兩個士兵相互的看了一眼,心知不可得罪長興侯。


    其中一個士兵笑道:“長興侯,請吧!”


    長興侯前腳剛離開府衙,後腳李景隆就率領著後援軍來到了真定府。


    李景隆是一個紈絝子弟,最喜歡講究排場。李景隆並沒有馬上進入真定府,而是馬上命人傳達,讓真定府大小官員,列隊迎接李景隆。


    雖然李景隆官職不高,可現在李景隆是皇帝欽定的討伐燕軍的最高統帥。地方官哪裏敢得罪。


    就在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真定府的南門打開,真定府的官員、將軍列隊站在真定府南門外,迎接李景隆。


    李景隆騎著大馬,威武的行進真定府。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李景隆的隊伍和即將出城的耿炳文隊伍相對。


    李景隆看到了耿炳文,耿炳文也看到了李景隆。


    礙於身份,耿炳文的馬車,停在了一旁,給李景隆的隊伍讓路。反觀李景隆,騎在馬背之上,趾高氣揚的哼了一聲。


    李景隆心裏暗道:聽聞長興侯耿炳文乃是大將,我觀此人老矣,不足為慮也。


    而耿炳文心裏清楚,李景隆為帥這就是明軍的末日。年少的李景隆怎麽可能會是朱棣和李昊的敵手。


    耿炳文無奈的搖了搖頭,心裏暗道:先帝啊!先帝!都怪臣無能啊!


    耿炳文如何懊悔不提,耿炳文的車馬離開了真定府,到達了一片山林之中。


    馬車不再走了。耿炳文打開了車門,朝著外麵看去。耿炳文問道:“為何不走了?”


    但是那些駕車的馬夫,居然誰也沒有說話。而是直接走到了小樹林裏。


    耿炳文非常的好奇,心裏暗道:怎麽迴事?


    就在此時一個鐵甲士兵,走到了耿炳文的麵前,冷笑道:“長興侯,我看您啊,還是別迴京都了。”


    耿炳文看到麵前的鐵甲士兵不懷好意。瞬間警惕起來。


    “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陛下給你三十萬大軍,居然敗給了朱棣三萬軍隊,你這個老家夥還有臉活著嗎?”


    “你。”耿炳文的臉上又紫又紅,好半天講不出話來。


    “長興侯啊,你也是個人物,你也應該知道,一個前線的將軍打了敗仗,是一個什麽後果。難道還讓我等費事嗎?”


    耿炳文此時才發現,一路上護衛他迴京的鐵甲士兵,現在都已經殺氣騰騰。而且各個都是手持鋼刀。


    耿炳文再笨此時也明白了,這些人是打算要了他的命。


    耿炳文本想大罵朱允炆。不過耿炳文的腦子反應還是很快。


    如果是朱允炆要殺他,根本不需要這麽神秘,本來耿炳文就是敗軍之將,隻要耿炳文迴京,直接扣押就可。根本不需要這麽費勁。


    耿炳文連忙問道:“我臨死之前有一個問題,你們可以告訴我嗎?”


    “長興侯請講!”


    耿炳文喃喃說道:“到底是誰要殺我?”


    “你知道這些有什麽用,去了地府問閻王吧!一個戰死的將軍,總好過一個戰敗的將軍吧。”


    耿炳文知道自己一定是非死不可,但是耿直的耿炳文,就是想要知道,到底是誰想要弄死她。耿炳文冷靜的說道:“沒錯!我必死無疑,難道一個將死之人,都不能告訴一些實話嗎?”


    帶頭的士兵,無奈搖頭歎息道:“哎!好吧!不怕告訴你。命我們要你頭顱的人,正是兵部尚書齊泰。”


    “是他!”


    耿炳文感覺到驚訝,耿炳文心裏暗道:自己沒有得罪過齊泰啊。而且齊泰無非隻是一個壯年而已。根本沒有交集,為何齊泰要殺他呢。


    耿炳文還想多問幾句。隻不過那些鐵甲士兵都橫眉立目,打算弄死耿炳文。


    耿炳文想要反抗,可是看到麵前的鐵甲士兵,足足有幾十人。而耿炳文隻有孤身一人。


    耿炳文閉上了眼睛,喃喃的說道:“罷了!罷了啊!”


    耿炳文這就打算束手就擒,死在此地了。


    對於朱元璋,對於大明朝。耿炳文問心無愧。


    “長興侯,你可不要怪我。”說著那個士兵就開始揮刀砍向耿炳文。


    耿炳文本以為自己會死在這裏,誰知道閉眼的耿炳文,隻是聽到“窟”的聲音。自己身上不痛不癢。


    當耿炳文睜開眼睛的時候,這才發現剛才要砍自己的人,瞬間人頭落地。


    “你們是什麽人?”


    “什麽人?正義之士。”


    耿炳文還在愣神的時候,就看到幾個人快速的朝著那幾十個鐵甲士兵殺去。


    當耿炳文還在愣神的時候,耿炳文這才看到,為首的兩個人,一個是燕王朱棣,一個就是我。


    耿炳文驚奇道:“怎麽會是你們。”


    畢竟這裏距離真定府非常的近,我們並沒有一點多餘的動作。


    朱棣、我、馬三保、朱能、張玉、唐鐵、尹況。可以說朱棣的麾下能打仗的人全部出動了。


    幾十個鐵甲士兵,瞬間就被擊殺。


    朱棣和我快速的來到了耿炳文的麵前。


    “長興侯,本王來遲了。”


    耿炳文這才看清楚,這是燕王朱棣,耿炳文明白了,朱棣這是打算招降於他。


    耿炳文坐在馬車前,一動不動。再一次緊緊閉上了眼睛。


    “燕賊,你犯上作亂。實屬無理,耿某不才,深受先帝之恩,豈會與汝同流合汙。”


    一瞬間就把燕王朱棣弄得沒詞了。


    朱棣臉色雖然有一些難看,不過還是沒有做聲。


    我看著耿炳文說道:“長興侯,你還認得我嗎?”


    “你。”


    我是誰?整個大明的官員哪有不認識的。


    耿炳文看了看我,喃喃的說道:“你也是個叛賊,先帝對汝不薄,汝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竟然背叛陛下,你這個逆賊、惡賊!”


    我沒有生氣,反而笑了。


    “敢問長興侯,你說我背叛了誰?”


    “你!你當然是背叛了陛下!”


    “你說我背叛了陛下,你說我怎麽背叛陛下了!”


    “你!”耿炳文這一下徹底沒詞了。


    整個大明的官員都知道,我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從被誣陷到我的死亡。根本就沒有超出兩個月。雖然滿朝文武大部分的人都寫出了我的罪狀。


    可所有人都知道,這些罪狀都是欲加之罪。第一,我沒有造反。第二,我沒有結黨營私、貪汙舞弊。


    相反的,在我當官的期間,不止穩定了大明的局勢。而且讓老百姓得到了休養生息。


    耿炳文沉默了。可是我不能沉默。


    “長興侯,我可以負責任的講,我對得起先帝、對得起大明!我現在一無所有。都是何人所賜?告訴你,不是皇帝朱允炆!而是兵部尚書齊泰,方孝孺、黃子澄!是他們陷害我。是他們讓我變得一無所有。”


    “這!”


    耿炳文雖然不知道事情的全部,不過耿炳文也有一些聽聞。


    我抱拳施禮道:“長興侯,我等不是大明的罪人,相反,我們還是大明的恩人。不誇張的說,現在皇帝年少,受到了小人的挑唆。兵部尚書齊泰等人,他們就是想要覆滅大明江山,讓大明的子孫相互廝殺。由此可見,齊心何其毒也!”


    如果我要是不提齊泰這個人,耿炳文不會那麽生氣。一提到齊泰,耿炳文都要氣炸了。


    為什麽?因為剛才的鐵甲士兵,就是齊泰派出來的。


    耿炳文咬了咬牙,好半天沒有說話。


    燕王朱棣連忙來到了耿炳文的麵前。


    “長興侯,當年本王能跟隨在長興侯的身邊學習兵法,實乃本王的幸運。可本王怎麽都沒有想到,咱們闊別十年,在見麵咱們竟然會成為敵人。”


    “燕王言重了。”


    當耿炳文說出這一句話,我就感覺到有門。


    頓時朝著馬三保使了一個眼色。


    頓時在遠處有幾輛馬車行駛而來。


    耿炳文好奇,感覺這幾輛馬車看起來都特別的眼熟。


    朱棣此時說道:“長興侯,齊泰就是當年的逃犯公孫羽。小人也!本王知道,長興侯兵敗真定縣,齊泰一定不會放過長興侯,更加不會放過長興侯的家人。所以本王沒有跟長興侯打招唿。因為是在萬分緊急。”


    說著馬車到達了我們這邊。果然馬車的門一打開,在一個丫鬟的攙扶下,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婦人從馬車裏走了出來。


    “夫人!”


    “老爺!”


    這位六十多歲的白發老婦人,正是耿炳文的結發妻子。


    而就在另外一輛馬車上,也走下了三個男人。


    “父親!”“父親!”“父親!”


    這三個男人也正是耿炳文的兒子。耿璿、耿瓛、耿瑄三人。


    在後麵的就是耿炳文一家的家眷。


    耿炳文整個人都愣住了。因為耿炳文怎麽都沒有想到,朱棣會大老遠的去救自己的家人。


    耿炳文你看著自己的原配夫人。


    “老爺!齊泰太不是人了。若不是由來冠大人前來救我們。咱們一家啊,早就無法再見麵了。”


    “父親,齊泰那個混蛋太不是人了。”


    耿炳文雖然不知道怎麽迴事,不過一想到那個小人齊泰,耿炳文也不由自主的咬牙切齒。


    燕王朱棣和我並沒有第一時間摻和進去。畢竟此時此刻,隻有家人的陪伴,才能徹底的打動耿炳文。


    老兩口相擁在一起,哭罷多時。


    朱棣這才上前說道:“長興侯,本王保證!本王絕對不是霍亂大明之人。本王隻是靖國難,清君側。將陛下身邊的奸臣除掉。到那時,大明和大明的老百姓才能真正的過上好日子。”


    耿炳文並不是傻子,耿炳文知道!這些都是朱棣造反找的理由。雖然耿炳文看不上朱棣的行為。不過此時此刻,耿炳文早已經沒有了選擇。


    耿炳文連忙跪在地上拜道:“王爺!跟耿某是在無知,與王爺的正義之師對戰,現在耿某不才,願意為王爺麾下一卒。為王爺效犬馬之勞。”


    耿炳文此話一出,朱棣連忙大笑道:“長興侯,快快請起。本王答應你,日後本王一定不會虧待長興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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