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大明之殤(二十)


    朱元璋和我相處了十多年,在我背後安插了多少錦衣衛,我也清楚。隻不過我是現代人,從來沒有把家丁、丫鬟看作下人,都已兄弟姐妹相待。尤其是跟隨我的張峰等人,我都是以誠相待。與其靠山公府是我的家,不如說是一個大莊園。


    因為以張峰為首的人,還有家中的丫鬟,隻要他們真心相愛,我都會極力促成。


    或許也正是這樣的相處方式,就算是背後監視我的錦衣衛,也從來沒有對朱元璋說過我的壞話。朱元璋也得到了重要的信息,那就是我沒有野心。


    我沒有想到越是這樣,朱元璋越是願意重用我。


    我打心裏不願意為官,不願意參與朝政。更加不願意靠近皇室。


    “老三啊,朕知道你就是喜歡自由。朕也知道你愛民如子。你能把府中的家丁都看作兄弟。你這樣的人治理天下,一定會讓我們大明蒸蒸日上的。”


    “陛下,臣根本無意為官。實話實說。如果不是皇太孫給臣推薦了方孝孺等人,那朝政臣一定是治理的一塌糊塗。所以這幾年朝政的穩固,根本就不是臣的功勞。全部都是方孝孺等人和皇太孫的功勞。”


    “老三啊,你太謙虛了。”


    “陛下,臣所講的都是實話。”


    “老三啊,允炆太年輕了。如果允炆登基為帝。你以為如何?”


    “當然是天下太平,國泰民安!”


    “老三啊,你沒有跟朕說實話。”


    我瞬間就是一愣,對著朱元璋我怎麽敢說實話。這個世界從古至今,真話都是難聽的。真話也是傷人的。別以為我身居高官,權傾朝野。在別人的眼裏,都是羨慕和嫉妒。隻有我最清楚,什麽高官?什麽天師?無非都是朱元璋想要利用的工具而已。隻要是朱元璋頭一歪,什麽官都沒用,最終也是死路一條。這就是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這些年來,若不是我小心翼翼,步步為營。思考的多,說的少,做得少。或許我早就跟李善長、胡惟庸等人一樣,慘死在大明的權力鬥爭之中。


    我連忙施禮道:“陛下,臣不敢說謊!”


    “老三啊,你這個狐狸,朕與你相處這麽多年,難道朕還不了解你嗎?當年標兒一死,晉王、燕王、周王三人為了爭奪太子之位,結黨爭寵。你難道不知道?”


    “這?”我沒有迴答。


    朱元璋喃喃的說道:“朕可以斷言,朕百年之後,允炆登基為帝,最大的難題,就是他的那些叔叔。很有可能,允炆的帝位都會被那些叔叔所推翻。這其中就以燕王、晉王最具實力和名望。”


    我沒有說話,不過我內心還是非常佩服朱元璋的。因為根據曆史的發展,日後就會發生靖難之役。也正是朱棣推翻了朱允炆,成為了明成祖。


    朱元璋原本就是沒有念過多少書的人,可是朱元璋的才智和謀略,卻是非常的厲害。竟然都能感覺到日後繼承人朱允炆的帝位不穩。


    所以根據我與朱元璋的相處。我已經明白,朱元璋絕非凡品。絕對堪稱明君、聖君。中國的聖明皇帝絕對有他一個。


    “老三啊,就算朕求求你了。如果大明沒有你,勢必會發生內鬥,老三你實話實說,以允炆的實力、才智、權謀能與晉王、燕王相比嗎?”


    “這!”


    我機智敏捷,竟然也讓朱元璋說的啞口無言。


    “老三啊,也隻有你在,你才能鎮得住燕王和晉王。也隻有你在,才能讓允炆坐穩江山。”


    我明白朱元璋的意思,我現在已經要快到六十。就算是我還能活五年或者十年,那時候朱允炆也成長為機智幹練的中年人,五年之後,還是十年之後。燕王和晉王在我壓製的幾年時間裏,絕對不會又大動作。而幾年的時間裏,朱允炆是皇帝,想要得到有力的發展,輕而易舉。


    朱元璋所想的就是,隻要是朱允炆皇帝之寶座,能安穩五到十年,那麽朱允炆的帝位就會永固。到那時,百姓會向著朱允炆、滿朝的文武會向著朱允炆。就算是後起之秀,未來的國家柱石,也是向著朱允炆。


    到那時,別說燕王朱棣。就算是大明王朝發生任何變故,朱允炆都可以應付自如。


    我依舊是沉默,沒有給朱元璋明確的答複。


    朱元璋見我沒有說話,連忙說道:“老三,你是不是跟朕玩心眼呢?”


    “臣不敢!”


    朱元璋看著我說道:“老三啊,你和我朕相處這麽多年了,難道朕對你不好?”


    我連忙驚惶道:“陛下對臣,有天高地厚之恩,臣粉身碎骨也無法報答。”


    說著朱元璋緩緩的站起,來到了我的麵前。


    讓我感覺到驚訝的是,朱元璋竟要跪在我的麵前。


    “陛下,您這是何意啊?臣萬死!萬死!請陛下迴鑾!”


    哪知朱元璋老淚縱橫,帶著哭腔的說道:“老三啊,你雖然是我的駙馬,可是你和我多年來親如兄弟。難道我一個將死之人,求你這麽點事,你都不答應嗎?難道非要我這個老頭子,給你跪下嗎?好!我就為了天下蒼生,為了允炆給你磕頭了。”


    這給我嚇得,瞬間驚慌失措。


    而且我也明白,這都是朱元璋收買人心的手段。尤其是看到朱元璋已經七十歲的老人。在別人的眼裏,是不怒自威、權力至高的皇帝,可現在隻是一個行將就木的可憐人而已。


    很多人都喜歡追求名利、權力。可是人要是到老了,不管有多少錢,有多大的權力,都跳不過死神的鐮刀。


    人這一生,到底還要追求什麽呢?


    我不明白,也想不通。我相信很多人跟我一樣,也不明白,也想不通。


    我看到朱元璋老淚縱橫,又要給我下跪。此時此刻,我想到了這些年來,朱元璋雖然心狠,但是待我真的不錯。真就是把他最好的東西都給我了。


    我也是隨著歲數漸漸的增長,也體會到了。人和人之間的相處,相互利用、相互互助的關係,往往也是最牢靠的。


    人和人之間,其實也是最難相處的。但你們相敬如賓,相互之間都有利用價值。這樣的關係,往往最牢固,最長久。


    我心頭一震,心裏暗道:命啊,這或許就是命啊。


    冥冥之中自有主宰,或許我來到大明,再也迴不去現代,這都是命。


    我咬了咬牙,狠狠的說道:“陛下對臣天高地厚之恩。臣無以為報。隻能效法諸葛武侯之故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以保我大明江山,千古不變。”


    當我這麽一說,朱元璋這才滿意的露出了笑容。


    “老三啊,老三,以後大明的江山就靠你了。我在這裏謝謝你了。”


    說著朱元璋就打算下跪,我怎麽可能讓一個皇帝給我下跪。


    我連忙勸阻道:“陛下,不可如此。不可如此啊。”


    好說歹說,這才沒有讓朱元璋給我下跪。


    我把朱元璋扶迴了座位上,我緩緩的站裏,已經不知在說什麽。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這也就是說,不管朱元璋是否還能活下去。我也不可能離開朝堂。日後也要全心全力的輔助朱允炆。


    此時此刻,我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四個字,改變曆史。


    如果朱允炆能穩居帝位,那麽日後就不會有靖難之役。日後也不會有朱允炆的慘敗。朱允炆也不會穿越到現代。


    會不會一切都會改變呢?在未來的時間,年少的我,就不會建立偵探社。也就不會發生那麽多事,跟若寒過著一輩子普通的日子?


    我不是科學家,不是預言家。並非想什麽來什麽。但這樣的結果卻是是我最想要的。


    古代人最重視承諾,我既然發誓效忠朱允炆。那麽我也隻能這麽做了。


    看到朱元璋滿意的神色,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是朱元璋最想要的結果。


    我與朱元璋閑聊了一會之後,朱元璋打起了哈欠。


    “陛下,好好休養,保重身體。臣話付前言,必不會更改。”


    “老三啊,朕確實累了。你退下吧。”


    “是!陛下!”


    朱元璋是高興了。而我卻鬧心了。


    在我走後,朱元璋喃喃的說道:“允炆出來吧。”


    朱允炆竟然打開了卷簾從後門進入。


    “皇爺爺,允炆給您請安了。”


    朱元璋看著朱允炆喃喃的說道:“允炆啊,剛才的一切你都聽到了。”


    “皇爺爺,允炆都聽的非常清楚。”


    朱元璋說道:“允炆隻要是有李昊在,你的江山才能坐穩。日後你要重用的李昊。”


    “皇爺爺,允炆有一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吧。”


    “皇爺爺,如果藩王是虎,皇爺爺您可知靠山王不是狼呢?”


    朱允炆說話非常的小心,生怕朱元璋生氣,誰知道朱元璋聽到此言,竟然放聲大笑。


    “哈哈!允炆啊,看來是朕小看你了。”


    一句話反而把朱允炆能愣了。


    “皇爺爺?您這是何意?”


    朱元璋看著朱允炆說道:“允炆啊,我本以為你是黃口孺子。當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並非如此的無知和若諾。你遠遠比你的父親強。”


    朱允炆不明白其中之道理,所以看著朱元璋。


    朱元璋講道:“允炆,朱棣是虎,李昊就算是狼,一直包藏禍心。以你的智慧,隻要是平衡兩方的勢力,讓雙方互相牽製。誰要是敢先動,你就可以借助另一方的勢力,將其剿滅。允炆啊,你切記,在你登基之後,一定要選拔人才,重用人才。以李昊牽製朱棣,以朱棣牽製李昊。那麽你的江山才得以穩固。”


    “皇爺爺,那也就是說,讓兩個人相互製約?”


    “沒錯!以我對李昊的了解,李昊的才華,確實遠超所有大臣。就算是當年的朱升、劉基、李善長等人都無法相比。隻要你得到李昊的幫助,好好與他學習,恩威並施。李昊絕對不會反你。”


    朱允炆微微點了點頭,喃喃的說道:“允炆記下了。”


    朱元璋喃喃的說道:“切記,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賦予李昊兵權。李昊雖然沒有帶兵打過仗。但是當年李昊僅以一千錦衣衛,就能平定南昌王之亂,這樣的人。智謀早已勝過千軍萬馬。也隻有這樣的人,才能以謀略穩固你的江山。才能以謀略綁住你對付那些叔叔。”


    朱允炆一邊聽一邊點頭。


    朱元璋說道:“對了允炆!朕為你留下了兩支神秘軍隊。到時候,你自己選拔將領。”


    “皇爺爺,神秘軍隊?”


    “是啊!當年朕南征北戰,收編了一支驍勇的蒙古軍隊。”


    “朵顏三衛?”


    “沒錯!這支軍隊,我已經交給了權兒。朕知道,從小你就與權兒關係不錯。而且權兒並沒有爭雄之意。而且朕知道,權兒也一定會護著你。你且記住,萬一到了是不可解的時候,朵顏三衛,就是你的救命稻草。”


    “皇爺爺,允炆自有就與寧王情同父子,多年來,寧王待允炆也無間隙,各地藩王,允炆知道,也隻有寧王才是真心保衛大明的。”


    “沒錯!另外一支就是雲南沐家軍。”


    朱允炆連忙說道:“沐晟?”


    朱元璋點頭說道:“當年我就感覺到,大明江山的穩固,需要一支外族勢力,多年來沐英經營雲南,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匡扶大明。這支棋,朕早就在幾十年前,給你安排了。”


    朱允炆連忙跪倒在地,朝著朱元璋興奮的說道:“多謝皇爺爺!”


    “切記,這兩支軍隊都是你的秘密武器,切記不可能與任何人提起。知道嗎?”


    “允炆明白!”


    朱元璋說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這對於朱元璋來說,似乎已經把所有的身後事都交代明白了。


    此時此刻的朱元璋清楚,他已經跟死亡隻是一步之遙。朱元璋僅僅就是希望,他的孫子朱允炆,可以繼承他的大明江山。讓大明傳至久遠。


    而朱允炆此時此刻,也堅定了意誌。因為朱允炆知道,在不久,朱允炆他就要扛起大明王朝這個旗幟。


    洪武五月初九,大明終於變天了。


    “靠山公!靠山公!”


    王岧扯著脖子大聲的叫喊著。


    我這幾日感冒了,所以有兩天的時間,沒有上朝,更加沒有處理朝政。而王岧在門外大喊,讓我感覺到頭疼。


    “怎麽了?”我不耐煩的叫道。


    “謝公公叫您馬上入宮。”


    “是嗎?”我一瞬間來了精神,連忙從床上爬起。


    我還沒有穿上衣服,謝金就推開了房門跑進了我的臥室。


    “靠山公,請馬上隨我進宮!”


    看到謝金那焦急的樣子,我心裏瞬間暗道不好。


    “謝公公,莫非?”


    “靠山公啊,快隨我進宮吧。再遲就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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