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潰變(十一)


    朱標的遺體被送迴應天之日,滿朝舉喪。朱標的遺體,就被放在皇宮中的麟德殿內。


    就在當夜,朱元璋和我進入到麟德殿內。我推開了棺槨,朱標就躺在棺材之內。


    我仔細的查看之下,果然感覺有問題。


    我皺眉道:“奇怪!”


    朱元璋問道:“老三,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我再一次查看之下,我喃喃的說道:“陛下您來看。”


    我和朱元璋都帶著自製口罩和自製手套。我用力的擦了擦朱標的臉頰。原本有一些拉簧的連忙,頓時呈現微黑。


    朱元璋並不懂法醫,而我以前也不懂。不過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我的時間最多。我沒有花時間去學儒家經典。而是把時間都花在檢查屍體,兵法、謀略上。


    我解釋道:“陛下,正常之人臉色都會是正黃色。當然跟人的膚色、生活習慣有關。但正常人和死人隻有一個區別,那就是死於自然之人,身體的皮膚都是蠟黃色。”說著我朝著皇宮之內的蠟台說道:“陛下,我之前叫您命人在麟德殿內放置珠黃蠟,在太子殿下的棺槨之內偷偷的釋放梅餅。這是因為珠黃蠟的氣經過梅餅產生出化學反應,這樣就可以檢查出太子殿下生前是否又虐打和中毒的情況。”


    說著我揭開了朱標身上的被子,被子的夾層裏就放著梅餅。當我在扒開朱標的衣服自己檢查之下。果不其然,朱標的身上並無傷痕。


    不過問題也隨之顯現。那就是朱標的臉上發黑,這是梅餅和珠黃蠟產生了反應。


    朱元璋仔細的觀察之下,朱標的嘴唇是完全黑的。從喉嚨到內髒,有一條明顯的黑線。一直到達人體胃的位置。


    我此時此刻沒有說話,而是仔細的檢驗朱標的屍體,生怕弄出紕漏。


    不過經過我的仔細檢查,我可以斷言,朱標是死於下毒。至於朱標是死於何毒,我不是神仙,此時也沒有顯微鏡,也做不了化驗。所以隻能有一個初步的推測。


    朱元璋見我許久都沒有說話,檢查完畢朱標的遺體之後,把朱標的衣服緩慢的穿上,然後站在一旁。


    朱元璋看著我說道:“老三啊,你確定標兒是被人毒死的?”


    我點頭說道:“確定!至於其他,有待調查。”


    朱元璋聽我這麽說,朱元璋臉色頓時變得猙獰,朱元璋狠狠的咬了咬牙,喃喃的說道:“老三,你和朕都猜的沒錯!標兒果然是被人害死的。”朱元璋狠狠的拍打著棺槨,狠狠的罵道:“朱樉這個畜生,竟然敢謀害太子,謀害他的大哥。”


    看到朱元璋此時已經失去了理智。我連忙說道:“陛下,現在談論一切都言之過早。您懷疑是秦王朱樉謀害太子殿下?”


    “難道不是他嗎?標兒給我上書說,秦王朱樉這些年來搜刮西安老百姓的民脂民膏,而且私自建造王府,簡直就是可惡。”


    秦王朱樉的事,我也有所耳聞。朱樉是朱元璋和馬皇後的第二個兒子,地位極高。不過朱樉此人卻昏庸無度。我也跟朱樉見過幾次。從朱樉的眼神中,我看到的是朱樉是一個長在富貴之中的官二代。要說善絕對不善,要說惡也並非大惡。無非就是在帝王之家生長,養成了嬌生慣養、囂張跋扈的性格。但朱樉此人,絕非是一個陰謀家、野心家。


    朱樉此人貪財好色,但絕沒有爭雄之心。好聽的說就是沒有長大的皇子、難聽的說就是一個地痞流氓般的小惡人。


    所以我可以斷言,就算是朱標訓斥朱樉各種罪過。朱樉也不敢下毒,毒害朱標。


    我擺手說道:“陛下,秦王是你的親子,但到秦王的個性您還不清楚嗎?”


    當我這麽說,朱元璋頓時也清醒了不少。


    畢竟知子莫若父。秦王朱樉在朱元璋的眼裏,就是爛泥扶不上牆。而且朱樉這個人還有一個極大的毛病,那就是特別愛哭。


    朱樉二十多歲的時候,就因為囂張跋扈,在街道之上打了一個百姓。就讓朱標訓斥,結果當場大哭。而等到朱元璋訓斥的時候,直接嚇到在朝堂之上尿了褲子。


    雖然這些事都沒有外傳,不過在朝廷之中,所有的文臣武將都知道,朱樉這個人昏庸霸道是真的。無能無知也是真的。


    朱元璋看了看我說道:“老三,那你說毒害標兒的人,會是誰?”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喃喃的迴道:“陛下,我不是神仙,您要問我是誰謀害太子殿下,我不清楚。不過既然陛下委我調查此事,臣一定竭盡全力調查出真兇,勢必還太子殿下一個公道。”


    朱元璋看了看我,一句話也沒有說,而是朝著棺槨之內的朱標凝視著。


    朱元璋最喜歡的兒子、最驕傲的兒子、最滿意的接班人朱標,此時此刻是一個倒在棺槨裏的死人。


    朱元璋畢竟是一個狠人,眼角的淚水始終都沒有流出來。我非常清楚,朱元璋的眼淚都是留在心裏。


    我和朱元璋返迴到了寢宮。


    朱元璋叫道:“來人啊!”


    此時李常順和幾個小太監進入到寢宮之內。李常順的手裏,還拿著尚方斬龍劍。


    自從我在成都返迴應天之後,我就多次打算辭官,然後返迴三教堂裏,繼續打算過著被監視的生活。但朱元璋不許,馬皇後又單獨找我談過,希望我可以迎娶朱苓。


    在一係列的操作之下,我非常清楚。在古代官做的越大,死的就越快。所以在那時候,我果斷的把尚方斬龍劍交還給了朱元璋。而且還上奏,取消我天師、太保等職位。


    但朱元璋沒有表態,也沒有撤職。隻是把尚方斬龍劍迴收。


    今日朱元璋在一起把尚方斬龍劍拿出。


    朱元璋看著我說道:“李昊!”


    我連忙跪倒,恭敬的迴道:“臣在!”


    “李昊,現在朕任命你為大明護國天師,執掌大明朝政、其三公、三孤、東宮輔臣、詹事府、內閣、五寺、六部、七司、各部兵馬皆有你統領。遇事不決,不比上奏於朕,你皆有先斬後奏之權。”


    說著朱元璋朝著李常順望去。


    李常順整個人哆哆嗦嗦的來到了我的身邊。李常順為什麽會這樣?那是因為朱元璋剛才所講,就猶如大明朝另一個皇帝的存在。職位比藩王都高。大明朝所有的官職係統,皆聽命於我,我可以隨意殺人,不需要上報皇帝。


    我絕對是大明建立以來,第一個權力超級大之人。


    我在明朝生活二十多年,也深知朱元璋此話講出,就猶如給予了我一個二號皇帝。


    我心頭也是一驚,不過也由此看出。朱元璋為了找出害死朱標的兇手。已經把身家性命、乃至國家都作為了賭注。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裏暗道:是福是禍我不清楚,但事已至此,我也豁出來了。


    “駙馬爺!不!護國天師,請接尚方斬龍劍。”


    我接過尚方斬龍劍,連忙跪拜道:“謝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元璋看到我接起了尚方斬龍劍,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起來吧。”


    朱元璋發話,我這才緩緩的站起。


    朱元璋擺了擺手,朝著李常順等人說道:“你們都退下吧。”


    “是!陛下!”


    李常順等人退出了寢宮。李常順走到了沒人的地方,臉色一變。心裏咒罵道:真是他嗎的邪門啊。也不知道皇帝到底喜歡李昊什麽?給了高官、還把公主下嫁給他,現在就差把皇帝的寶座讓給李昊了。邪門!邪門!


    李常順怎麽想,這都是他的事。


    寢宮之內此時此刻就剩下了我和朱元璋。


    朱元璋深知我辦案的能力,所以沒有多加說什麽。反而是我,不斷的安慰著朱元璋。


    “陛下,此時此刻,您首要做三件事?”我說道。


    朱元璋問道:“何事?”


    “第一,此時此刻陛下要做的不是猜測和調查謀害太子殿下的人是誰,陛下所要就是保重身體,陛下乃是大明的根基,如果陛下有閃失。現在太子殿下又身亡。勢必大明江山瞬間土崩瓦解。”


    朱元璋聽我的話,點頭說道:“你說的沒錯!”


    “第二,千萬不可猜忌和憤怒。猜忌會使人失去正確的分析,憤怒會降低正確的思考。所以陛下所要做的就是保重身體,多吃多睡!其它的是全部交給臣!”


    朱元璋點頭說道:“老三,朕相信你。”


    “第三,我相信陛下與臣想法一致。此時此刻暗流湧動。這背後之事,到底會怎樣,陛下與臣都無法估計。所以首要做的就是安撫大臣。”


    “老三,你是何意?”


    我連忙施禮道:“陛下,臣追查謀害太子之人,是臣之本分。不過要論治國,臣之言,臣並非治國之才。所以把治國之事交於臣,臣清楚,一定會辜負陛下之重任。”


    “這!”


    我連忙說道:“陛下,臣所講之言,皆是肺腑。臣鬥膽,現在陛下不適合管理朝政,不如陛下再另選其人,主持朝政,切不可讓大明朝堂發生混亂?”


    朱元璋沉默了,因為在大明建立之初,朱元璋麾下文臣武將,可謂是人才濟濟。


    不過隨著劉伯溫、李善長、胡惟庸等人先後死亡。朱元璋有人為丞相職位又太過權力過大。所以在處死胡惟庸之後,就廢除了中書省和丞相製度。朱元璋要做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集中皇帝的政權。


    現在朱元璋隨著朱標的死,心寸大亂。一時間想要找到一個管理天下的人,朱元璋一時間也想不起來。


    朱元璋無奈,點了點頭說道:“這樣吧!老三你的話朕會深思熟慮,你先退下吧,等到太子大葬之日,朕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謝!陛下!那麽臣先行告退。願陛下保重龍體。”


    朱元璋點頭說道:“老三,你先退下吧。”


    確實整過了一整夜的蒸騰。朱元璋也累了,畢竟朱元璋已經六旬有餘。加上喪子之痛,朱元璋身心疲憊。


    我施禮告退,從朱元璋的寢宮走出。


    這一路,一步一個腳印,讓我感覺到無比的沉重。第一,我現在非常想念查理霸。每每在遇到案件之時,查理霸要是在我身邊,我信心萬倍。而這種依靠和依賴,也算是我自信的來源。


    但現在我不知道查理霸在哪?更加不知道如何找到他。


    第二個要做的,就是冷靜的分析一遍情況。為什麽李冉和來冠會神秘失蹤,如何遭到李冉和來冠的下落。


    我的直覺告訴我,李冉和來冠的失蹤。跟朱標的死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當然,可以肯定李冉和來冠,絕非害死朱標之人。


    這一點,朱元璋也清楚。李冉和來冠都是我的人。而且朱標遠赴西安城之前,就對朱元璋講過,想要借我身邊的來冠一用。或許說,這一次朱標要是能安全的返迴應天,那麽來冠也會因為西安城一行,論功行賞、加官進爵。


    第三個要做的事,那就是不動聲色,仔細的調查朱標到了西安城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相信,朱標到達西安之後,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這才導致有人要毒害朱標。


    這一路我就在思考著這三個問題。


    我返迴到天師駙馬府的時候,都已經淩晨一點多。


    當我走到了庭院,沒有想到臥室中還有燈光。我走到了門口,正打算輕輕的推開房門,房門竟然自己打開了。


    房門打開的那一刻,我站在門外,朱苓站在門內。我們四目相對。


    “駙馬,你迴來了。”


    我遲疑的迴道:“是啊!你、公主,都已經子時已過!公主你怎麽還不睡,”


    朱苓一臉的憔悴,蠟燭了我的胳膊。依靠在我的胸前。


    我輕輕的抱住朱苓,進入到臥室之中。


    “想你大哥了吧!放心,我一定!”


    話說了一半,我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朱標的死,隻有我和朱元璋知道。為了調查清楚案件,我絕對不能對朱苓說。


    朱苓靠在我的懷裏,喃喃的說道:“我想大哥,也想你。你被父皇叫進宮,整整一天了。我生怕你會遇到什麽事。”


    我輕輕的拍打了一下朱苓的胳膊,喃喃的說道:“傻丫頭,我會有什麽事。夜已深了,快點休息吧。”


    我能感覺到朱苓也困了,隻不過朱苓擔心我,所以沒有辦法入眠。


    而我心裏想的事,想要調查案件,首要做的就是選幾個信得過的人。這樣我才能調查出真相。


    我摸著下巴,心裏暗道:老鬼,老鬼!你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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