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潰變(三)


    “陛下!您的話,臣怎麽步明白。”


    其實我心裏清楚,可此時也隻能裝糊塗。


    朱元璋舉起了酒杯,衝著我說道:“三弟啊,來咱們先喝一杯。”


    我不敢反抗,隻有舉起酒杯。陪著朱元璋一飲而盡。


    朱元璋說道:“三弟啊,酒宴之上,我看你也沒有吃什麽東西。來,多吃點。”


    朱元璋這個人真是不簡單。因為滿桌子上的菜,全部都是我喜歡吃的菜。比如說肉串。這是我在三教堂的時候,經常會讓張峰買幾隻羊迴來,然後串成串烤著吃。有時候我也會下廚,做出一些現代的美食。當然了,現代人所用的食料。在大明朝卻非常的惜貴。所以在味道上要差很多。不過,也確實引起了很多人的主意。畢竟這麽超前的美食,沒有人不喜歡。


    看到桌上改編的肉串,肉夾饃、冷麵等。我心裏不由得暗道:都說孫悟空逃不出如來的五指山。現在我深深的體會到了。


    朱元璋見我不肯動筷。朱元璋看著我說道:“三弟,朕老實問你一句話,你要如實迴答我。”


    “陛下請講,臣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朱元璋一口氣喝了三杯酒。原本朱元璋在酒宴之上就喝了不少。一口氣又喝了三杯酒。朱元璋臉色有一些微紅。


    “三弟啊,朕到底待你如何?”


    我冷汗冒了出來,剛要起身下拜。


    朱元璋叫道:“不準跪!”


    朱元璋這種不怒而自威的模樣,確實也鎮住了我。


    “迴答朕!”


    我連忙說道:“陛下對臣有天高地厚之恩。臣萬死不能報答。”


    朱元璋見我依舊是沒有說實話,朱元璋說道:“朕告訴你,你辭官,朕不會批準的。”


    我依舊打算在試一試。我連忙說道:“陛下,臣從小就自在慣了。文不能安邦!物不能定國。與其身居高位,不如退出讓能者居之。這樣有利於大明王朝。”


    “屁!你以為朕不知道?你是害怕朕!”


    朱元璋是一個極為狡猾之人。十句話裏五句真五句假,很難讓人猜測他到底那一句是真,那一句是假。


    我沒有迴答,這也算是默認了。


    朱元璋看著我說道:“老三啊,朕和你有緣是真。投緣更是真。而你有才華是真,有大才更是真。”說著朱元璋竟然歎了一口氣,喃喃的說道:“朕現在已經年過五旬。朕從小就沒有讀過書,可是朕知道,人過七十古來稀。朕已經五旬,由此可見朕在塵世也活不了幾年。”


    “吾皇萬歲!定能長命百歲。”


    “那都是放屁!如果一個人別說活到一萬歲,就算是活上兩百歲。也不會有今天的朕了。”


    我也不知道朱元璋到底是真喝多了,還是假喝多了。一口氣又喝了幾杯。而我自然也是要陪著。


    朱元璋說道:“我兒朱標,是我最看重的孩子。我也相信朱標日後能繼承大統,成為一個好皇帝。但一個皇帝必須要有輔佐他的人。”


    我本想搭話,可是一想到在幾年之後,以李善長、胡惟庸等老臣都會被朱元璋弄死。我就知道,權力其實就是一場空。


    朱元璋看著我說道:“老三啊,你說實話,你現在是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我愣住了,好半天才迴道:“迴陛下,這也正是臣為難的地方。臣不是與陛下出生入死的老臣,更不是通過科舉考試的門生。可是臣位居高位。豈不是傷害了眾人。當初事出有因,臣也隻有為陛下解憂,現在大明奸佞以除,臣也應該功成身退,返迴三教堂讀書。”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朱元璋大叫道:“錯!老三啊,你有才華,理應造福百姓。你可不知當年我們漢人在蒙古的鐵蹄之下,遭受了多少屈辱。難道你想我們漢人再被外邦統治嗎?”


    對於我來說,這個世界什麽樣,我一點都不關心。我最關心的就是想辦法迴家。但是我點頭說道:“陛下教訓的是。”


    朱元璋看著我說道:“老三啊,你放心!隻要有朕一天,你在大明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隻要你不反叛於朕、反叛於大明。忠心耿耿輔佐朕、輔佐太子。朕保證你享受榮華權貴。”


    我一咧嘴,全身顫抖。


    如果我要是一個古代人,勢必會被朱元璋的話所迷惑。但我知道,朱元璋之所以這麽控製我。給與我這麽多好處,我要還給朱元璋的,最起碼也得十倍。


    我沒有迴答,選擇了沉默。


    而朱元璋就那麽靜靜的看著我,他也沒有說話。


    後花園中,足足有五分鍾的時間,我和朱元璋都沒有說話。


    “咳!”咳嗽聲打破了寧靜。


    馬皇後說道:“老三啊,我問你一個事。”


    “皇後請講!”我施禮道。


    馬皇後歎氣道:“你感覺苓兒這個丫頭怎麽樣?”


    我驚道:“十公主?”


    我瞬間就感覺到不好。畢竟我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經曆的事件太多。就算朱苓不是蔡英平的前世,但從朱苓經常去三教堂,加上朱苓跟隨朱標、朱棣等人先後遠赴南昌、四川。隻要是不傻的人都清楚,朱苓喜歡我。


    這是老天爺的戲弄,注定的緣分。我不知道。


    但是於情於理,我都不能過多的接觸朱苓。


    我頓時臉色一紅,沉默不語。


    馬皇後何等心細之人,一看到我這樣的表情,瞬間就明白了。


    馬皇後臉上露出了微笑,連忙說道:“老三啊。雖然君臣有別。不過陛下待你猶如親生兄弟,所以關上門不在朝堂之上,咱們就是一家人。我也不瞞你說,苓兒今日迴宮之後,就找過我。談的什麽,我想你應該清楚。”


    “臣不知!”


    我又不是神仙,我確實不知道。


    馬皇後連忙問道:“老三啊,你說你家鄉有妻兒。你可尋到?”


    “未尋到!”


    馬皇後歎口氣說道:“當年天下大亂,群雄四起。老三啊,或許你的家人早已經死在戰亂之中。”


    我沒有迴答。馬皇後繼續說道:“老三,你並非出家之人,也並非修道之人。所以我打算把苓兒許配給你。”


    “什麽?”我不由得驚叫道。


    我這麽一叫,也嚇得馬皇後和朱元璋一驚。


    我連忙跪倒,恭敬的迴道:“迴皇後,臣今年四十有三。而十公主年方二八。我是十公主的長輩,豈能如此。而且十公主乃是金枝玉葉,我乃是一介貧民。幸得陛下恩賜,臣豈敢有非分之想。請皇後收迴懿旨!”


    說著我再也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而是懵然的磕頭。一個頭借著一個頭的磕。


    我這麽激動的行為,也嚇壞了朱元璋和馬皇後。


    “老三,你快點起來。”馬皇後想把我攙起,可是馬皇後的身體極為虛弱。而朱元璋連忙叫道:“老三,你給我起來。”


    “皇後不收迴懿旨,臣就磕死在這裏。”


    在整個的交談中,我內心極度不爽。因為所有的話題都是被朱元璋和馬皇後牽著走。我雖然性格不錯,但也有底線。如果在現代,遇到這麽兩個主,我早就拍桌子、砸瓶子,咒罵上幾句然後離開。


    可這不是現代,而是古代。朱元璋乃是皇帝,一句話就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就算是我又能怎麽樣?


    而這個時候,馬皇後不斷的咳嗽。


    “咳!咳!咳!”而且聲音也越來越大,好像要咳死一般。


    朱元璋連忙扶住了馬皇後。連忙叫道:“皇後!皇後!”說著朱元璋大叫道:“快傳太醫。叫胡太醫。”


    朱元璋此時極為惱火,不過還是壓了壓心中的怒火。


    朱元璋衝著我擺了擺手,冷冷的說道:“老三,你先退下吧。”


    “謝!陛下!”我磕頭之後,馬上退出了後花園。


    我也算是見過世麵的人。可是我全身大汗,尤其是古代的官服,裏麵三層。我早已經全身都濕透了。因為冷汗早已經濕透了衣衫。


    或許是夜晚風大,加上我全身都濕透了。迴到天師府之後,我感冒發燒,躺在床上好幾天。


    朱元璋沒讓我辭官,而我也沒有上朝、更加沒有管事。一直都是住在天師府裏休養。朱元璋並沒有為難我,一直對外宣稱我病了。


    在之後的一段日子裏,滿朝的文武都會陸陸續續的來天師府來看望我。


    不到一個月之內,傳來了一個不幸的消息。那就是蒙古打死反撲,起兵十五萬打算攻下北直隸。當朱元璋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朱元璋做了兩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加封了以朱棣為首的皇親為王。而朱棣被此封燕王。第二件事,正是因為湯和返迴應天之後,把四川之事一五一十的講給了朱元璋聽。朱元璋和湯和一致認為朱棣有才幹。而且常年在軍營打磨。這一次正是給朱棣鍛煉的機會。


    朱棣被封燕王之後,馬上帶上幾位將領,北上抵禦蒙古大軍。


    一晃就三個月過去了。


    十二月份的應天,今年的雪特別的大。畢竟我是東北人,在應天雖然下雪了,可是對於我這樣的東北人來說,根本就不算冷。


    或許是好幾天都沒有離開房間,偶然的一下雪。讓我非常喜歡這樣的雪景。


    我在南京也住了十年多,每年的冬天,南京雖然會下雪。不過都是雪量非常的小。也不知道為什麽,今年的雪量特別的大。


    我正在欣賞雪景。突然間張峰急忙跑了進來。


    “大人,李公公到。”


    我一皺眉,李公公可是皇宮內院的總管,他來這裏幹什麽?


    畢竟已經有好幾個月,皇帝都沒有派人找過我了。莫非是皇帝找我?


    我連忙說道:“快請!”


    張峰馬上把李公公帶到了庭院。


    李公公看著我施禮道:“天師大人。”


    “李公公!”我迴禮道。


    我本以為李公公是有聖旨傳來,我都要打算下跪了。哪知道李公公焦急的說道:“天師大人,皇後叫我請您進宮!”


    “皇後找我?”我驚奇道。


    “是啊,是皇後的懿旨叫我請您進宮。”


    我心裏暗道:皇後找我何事?


    我不敢多問,隻有跟隨著李公公等人進入到皇宮。


    話不多言,我進入到皇宮,來到了後宮。


    進入到鳳陽宮,我清楚的看到太醫剛剛離開,而太醫的臉上不斷的歎氣,不斷的搖頭。


    雖然我不清楚是怎麽迴事,不過我也已經猜到了七七八八。


    進入到鳳陽宮裏,馬皇後躺在榻上。


    “臣!拜見皇後!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馬皇後聽到了我的聲音,連忙朝著身邊的宮女擺了擺手,在三個宮女的攙扶下,馬皇後坐起,然後被扶到了正椅子之上。


    “三弟啊,你來了。快!快坐!”


    我不知道馬皇後叫我來到底幹什麽。但是我根據禮儀,朝著馬皇後施禮,然後坐在下席。


    馬皇後看了看在場的眾人,嘴上喃喃的說道:“你們都退下。”


    “是!”


    此時整個房間裏,隻剩下我和馬皇後。


    白雪飄零,皇宮的一座宮殿中,一個宮女快速的跑了進來。


    “公主!公主!喜訊!喜訊啊。”


    朱苓看著那個宮女說道:“你亂喊什麽呢?現在還能有什麽喜訊。”


    那個宮女迴道:“奴婢可不敢亂說,這是李公公吩咐的。皇後把公主您許配給天師大人李昊了。”


    “是嗎?”


    朱苓原本坐在房間裏發呆。不過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一臉的笑容,讓朱苓好似變了一個人一樣。


    “可是道聽途說?”朱苓似乎有一些不相信。


    那宮女迴道:“我的公主啊,奴婢得有多大的膽子。是李公公吩咐人,馬上要給新駙馬爺,天師大人做婚衣。您就看吧,一會也有有人來為您量身製衣的。”


    朱苓依舊是有一些半信半疑。


    直到第二天,織造局的官員,讓宮女為朱苓量身,再加上早上朱標的親自到訪。這才確定,就在今天早上,朱元璋已經下旨,已經通知滿朝文武。大明各地。十公主朱苓將許配給天師李昊為妻。婚禮的時間,就是一個月之後。


    朱苓在確定了這個消息之後,整個人就樂開了花。


    朱標嘲笑道:“十妹啊,你怎麽一點都不矜持。看你的鬼樣子,好像撿到寶了一般。”


    “去你的。大哥,你就知道取笑我。你出去!你出去!”


    “好!好!好!嫁出去的妹子猶如潑出去的水。我走了。”


    朱苓對著妝台不斷的查看,生怕臉上有什麽髒東西一般。


    而我站在雪裏,仰望著天空。天空的雪不斷的掉落在我的臉上。


    我心裏暗道:冥冥之中自有主宰。莫非這個世界真的有看不見、摸不到的神在牽動我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應該如何的走下去。


    我想迴家,可是迴不去。或許我也不可能迴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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