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小姐的嫁妝幾乎不用核對,因為全封在東廂房裏,方姨娘領著思宸和霍景之過去看。據方姨娘所說,這是柳大小姐病重的時候就封好放置在這裏的。後來柳姨娘也動過心思,隻是方姨娘盯的緊,沒讓柳姨娘得逞。

    思宸聽出方姨娘話裏邀功的意思,卻是沒理會,妾室與妾室之間的明爭暗鬥,隻要不是鬧的很過份,思宸是不打算管的,也沒必要管。後院想徹底和平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主母能掌控的了就可以了。

    開箱清點果然沒少什麽,思宸心裏鬆了口氣,雖然才一天但自己畢竟嫁進門了,要是少了什麽跟霍景之是能說清楚,但跟柳家人就未必能說不清楚了。想想後來續弦的柳家大太太,那智商看著不比柳月娘高多少。

    看柳大小姐病重的時候都能想到把嫁妝打包封好,她應該對自己的身後遺產有個處理方案的,但要是有方案為什麽霍景之都不知道,還有柳月娘手裏那張廢紙,就像柳月娘自己說的,那麽大的事情她也不敢撒謊,不然以霍景之的脾氣,敢直接打死她。

    “姐姐果然行事周密。”思宸笑著說著,又問:“姐姐陪嫁的莊田是誰管著的?”

    首飾古董這種東西是不變的,但土地就是活的了,每年都有收益。算算日子,柳大小姐去世也有一年多,兩處莊子兩季田租,既然要跟柳家談柳大小姐的嫁妝問題,那這一年的收益也要算在內,柳家人要不要是一迴事,霍家想不想給又是另外一迴事。

    看霍景之的意思,是打算把嫁妝全部發還給了柳家,既然這樣,那就算的徹底一點,不管柳家是什麽態度,霍家這邊做的嚴密了,才不會被人挑出錯來。

    莊田收益問題霍景之是知道的,當即把二房裏的管事叫了過來,剛才下人們給新主母請安的時候,男仆和小廝們是在外頭院子裏磕的頭。一般這種跟著爺們跑的管事們,並不進主母的屋子,真有什麽事也是讓媳婦進來說話。

    這迴是霍景之也在屋裏,而且是事關田產問題,新主母旁聽也是應該的。李管事上前磕頭請安,然後直接把那兩處田莊收益帳本交了上來。

    按道理來說,娘家的陪嫁莊子不該霍家的管事管,一般都會交給自己的奶媽的丈夫打理。柳大小姐剛嫁過來的時候也是這樣安排的,隻是沒兩年柳大小姐查帳總覺得數目不太對,反倒是霍景之管家嚴,下麵的管事不敢亂來,柳大小就索性把兩處莊子交給霍景之打理。

    霍景之自然不會推卻,讓管事的另外造了一個帳本

    ,跟二房的帳目分開,田莊是陪嫁,收益部分也屬於柳大小姐私房。當丈夫的可以幫著打理,但收益是柳大小姐的。

    也因為這樣的安排,兩個莊子一年的收益一看就明白了,而且帳本上曆年的收益都在,也不怕柳家的說嘴。兩處田莊的帳本留下來,霍景之想想又讓管事的把這兩年的二房帳本拿了過來,像買田置地,然後收起租金這種事情雖然是男人辦的,但二房的外頭的進項,女人是該知道的。

    霍景之原本想著等過幾日再說家中瑣碎之事,新娘子才進門最少這幾天不該煩心,隻是誰能想到新婚第二天就是處理柳大小姐的嫁妝這種大事,而且思宸的接受能力也很強,那就先把帳本留下,先熟悉一下再細說。

    帳本留下來,李管事也就退下了,方姨娘還低眉順眼的旁邊站著,霍景之看她一眼道:“你先退下吧。”

    “是。”方姨娘應一聲,帶著丫頭走了。

    方姨娘走了,屋裏的使喚丫頭雖然還在旁邊站著,但正主隻有霍景之和思宸兩個。不知怎麽得思宸突然間覺得有點尷尬,人多料理事情的時候還不覺得,隻是兩個人的時候總覺得有點點怪的,有點不知道要說什麽好。

    “難為你了。”霍景之突然說著,新媳婦進門第一天就鬧心,而且後天就是三天迴門,也是不能得閑。幸好娶親宴客之類的在前幾天就開始進行的,昨天就完事了,不然今天這一會時間都沒有。

    思宸笑著道:“老爺說的哪裏話,我既然嫁了過來自然要為老爺分憂。”霍景之想娶的估計也是這個能給他管理理事不會拖她後腿的女人,忙到連亡妻的嫁妝這麽大的事情都顧不上料理,家裏的事情就更別指望他會管了。

    霍景之突然握住思宸的手,思宸被握的怔了一下,雖然昨天晚上更那啥的都做過了,但突然抓手這種動作,思宸還是稍稍羞赧了一下。忙借口道:“茶涼了,我給老爺換碗茶。”

    隻是思宸起身要去倒茶,霍景之卻是抓著她的手不放,思宸更不知道如何辦好。待嫁之時她己經有心理準備,如何當一個賢內助,要怎麽樣跟霍景之相處好。但做為一個才進門的新媳婦,她真不知道要怎麽跟自己的男人相處,思宸自己也沒認真想過這個問題。所謂賢妻美妾,妻要賢慧理家,妾室才是滿足男人色的存在。想想昨天晚上所謂的魚水之歡,思宸現在還覺得疼。

    霍景之卻是看著思宸笑,把她小手握在手裏,柔若無骨,想到昨晚霍景之心裏也湧起一股溫柔。細看眼前女子

    ,說話行事也是溫柔似水,偏偏卻是如此的聰明明白。初見之時就覺得既漂亮又聰明,現在看她這一番行事,完全超出自己預期。

    “老爺……”思宸漲紅了臉,丫頭婆子都在旁邊看著,這樣……不太好吧。

    霍景之卻是伸手一拉,思宸並不跟他扭,複又坐了下來。霍景之笑著對身邊的丫頭道:“前幾日郡主才派人送來了新茶,去泡兩碗。”

    旁邊的丫頭連忙去了,初晴墨雨四個丫頭也都跟著去了,以後她們都是這屋裏的大丫頭了,東西放在哪裏得她們得曉得,而且看樣子霍景之是要跟思宸說些悄悄話,還是閃開的好。

    “嫁妝的事情本可以壓後處理,隻是忙完會親我就要去衙門,以後怕是更不得閑。”霍景之向思宸解釋著,柳大小姐嫁妝的後續處理是件棘手的事,但也不用急這樣。隻是他沒時間料理,他的婚假實在短的很,休息日更不用想了,偏偏又是前頭嫡妻的嫁妝,思宸做為填房不好處理,需要他出麵。

    思宸心裏也明白,要是不襯著霍景之有空現在處理了,讓她去料理隻怕要麻煩上十倍不止,笑著道:“我明白,明天本來就沒什麽重要事情,能早點把姐姐的嫁妝處理了,對老爺對我都是好事。”本來柳大小姐五七這後都該處理的,結果拖到填房進門,這也能看出霍景之的忙碌程度。

    霍景之看思宸臉上並沒有任何勉強的神情,知道她是真的能理解,心裏也十分高興,卻是話音一轉道:“柳姨娘手裏那填封信,我知道。”

    “噫??”思宸驚訝了,不可思議的看向霍景之,他竟然知道?難道那真是柳大小姐的遺願,不可能吧,看柳大小姐料理事情可沒那麽離譜。

    霍景之解釋道:“柳姨娘生函哥的時候是難產。”

    那時候柳大小姐也病的很厲害,但對於柳姨娘的生產還是安排的妥當,隻是女子生孩子順不順利跟產婆有關係,但還是得看個人。柳月娘當時難產生了一天一夜,眼看著大小都不保。

    當時柳大小姐是為給柳月娘一點盼頭,因為當時柳大小姐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就騙她說以後她能扶正,孩子也能算是嫡出,然後還寫了這麽一封類似遺囑的東西,說自己的嫁妝以後也都是她的,其實這都是騙柳月娘的。

    事後柳大小姐跟他說了,霍景之也覺得無所謂,畢竟當時柳月娘在生孩子,人命關心,這時候說兩句不靠譜的話沒啥大不了的,就是寫下字據,那也沒有任何法律效力。再者當時柳月娘難產時估

    計也是有點神智不清,事後應該不會當真,隻是善意的謊言。

    所以真當柳月娘把這麽一張字據拿出來的時候,霍景之也很驚訝,驚訝柳月娘的智商以及她所受的教育。這麽一張紙,她竟然能當真。

    “原來如此。”思宸明白過來,怪不得霍景之沒有發落柳月娘,不能分辯所謂善意謊言,人笨不能算過錯。相信柳月娘進門之後,柳大小姐也是十分的頭痛。不夠笨的妹妹弄不過當妾室,笨如柳月娘這樣的,也是愁。

    霍景之又道:“你不用跟她一般見識,隻任她在自己院裏呆著就好。”

    柳大小姐病危之時,對於柳月娘也是十分牽念,不管怎麽說柳月娘是因為她才進門當妾室的,而妾室多半是沒什麽好結果。

    柳大小姐還特意求過他,不管怎麽樣給柳月娘一條活路,反正那樣的智商能惹下來的事情也有限。擔心的是不知道新太太又是什麽脾氣性情,正妻想收拾妾室太容易,再加上柳月娘那智商,柳大小姐是真的很擔心柳月娘會沒命。

    思宸聽出霍景之這話裏有話,不過也不奇怪,不管是從柳大小姐那裏算,還是柳月娘給霍景這生了兒子的份上,霍景之最多不理會柳月娘,但也不會任由新太太弄死她,這樣也顯得太冷情了些。便笑著道:“柳姨娘有自己的院子,我也沒什麽事需要她過來侍侯。”

    她肯定不會吃撐了找個妾室的麻煩,當然要是柳月娘吃多了來挑釁她就是另外一迴事。不過霍景之這樣說了,以後處置柳姨娘的時候,倒是可以關她禁閉。有吃有喝有丫頭使喚,但就是不讓她出院門,這個方案也不錯。

    霍景之笑著點點頭,姨娘本來就不需要出門應酬,向婆婆請安之類的都不需要,除了向正室請安之外,一般來說隻要正室不傳喚,她就在自己屋裏呆著,就這麽讓她一直呆著就好。道:“看你能如此明白,以後房中之事我也就放心交給你。”

    “老爺您就放心吧。”思宸笑著說著,倒是想到另外一件事,柳月娘生的函哥以後誰來養,霍希賢做為庶長子相信是生下來霍老太太就抱走了,二房的頭一個兒子肯定不會讓姨娘養。現在霍老太太這個年齡了,函哥又是次子,霍老太太未必會花心力自親教養了。庶子記掛在嫡母名下這是可以的,但是由誰養大的也是個大問題。就是男人家不像女兒家看那麽重,但有個視如嫡出的名聲也好聽。

    做為函哥的繼母,思宸自然有資格教養函哥,應該說思宸要是提出來教養函哥那是在抬舉函哥,庶

    子能得繼母教養本就是抬舉。也許霍景之會樂意她這麽做,但思宸並沒有這個意思,函哥年齡太小,能不能長成人還不知道,自己就是真花心力去養,萬一夭折了,柳姨娘找她拚命不說,霍景之估計對她也會有點小看法。

    再者她嫁進來最重要的一件事不是養庶子,而是自己生兒子,養別人的總是有幾分靠不住,先自己生了兒子站住腳了再去想庶子們不遲。反正現在還是新媳婦,相信就是霍景之也不好這時候說,你把函哥抱過來養吧。隻要霍景之不提,她更不會提。

    “老爺……”外頭媳婦在外屋隔簾子道:“剛才柳姨娘派了貼身丫頭迴娘家傳話了。”柳姨娘的正經娘家是柳四太老爺家,柳四太老爺是柳月娘的爹,柳大老爺的庶出叔叔。早就分了家,各自過活,不能說各不相關,但聯絡並不多。

    霍景之倒不意外,該來的總是會來,明天一起處理了也好,省得還得麻煩一迴,便道:“知道了。”

    媳婦行禮退了下去。

    思宸心裏有幾好笑又有幾分歎氣,這應該是方姨娘讓人盯著柳月娘,然後那邊有什麽不好的行動,立即就過來匯報。讓思宸說,這方姨娘也是個能不夠,也許以前方姨娘受過柳月娘的氣,但新太太才進門,方姨娘就開始迫不及待的表現以及打擊對手了,她可以再沉的住氣些。

    幸好霍景之不是好色之人,屋裏姨娘隻有兩個,要是再多幾個,就像方姨娘和柳月娘這樣的,那絕對是你番唱罷我登場,保證比戲文更精彩。

    兩碗茶終於端上來,思宸剛喝了口茶,霍景之就道:“晚上是家宴,我們早點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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