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麝怡入夢


    “好了,廢話不多說了,現在我教你怎麽讓她流出最珍貴的眼淚,眼淚越是珍貴,說明她的情感越是純潔,才能讓酒味愈甘醇。這是麝怡酒,能激發她最深刻的記憶……”聽到這裏,我就覺得她後麵說的說話聲越來越低,我的腦裏閃過秦梧淵的無麵的或是豔絕天下的那張臉。


    心啊,揪著疼。


    我被人捏著下巴抬起了臉,她還沒灌入我濃烈的酒水,我的眼睛已經朦朧一片,淚珠滾落了下來。


    “真是敏感,看到了嗎紐樂,這就是傳說中的最佳主料,這一壇酒,我一定要好好珍藏。”紐拉說完,仍然將那一壇酒強硬的灌入我的嘴裏。


    “咕嘟咕嘟……”我聽到自己吞咽的聲音。


    時間的片段像是放電影一樣在我的腦海裏迴放,走馬觀花般的,從現在迴到童年,又從寂寥的沒多少愉快的記憶迴到一片陰暗的混沌中,黑暗之前,是五顏六色的,世界仿佛在這裏鮮活了起來。


    我身穿大紅色的嫁衣,坐在花轎中,心情抑製不住的激動,手裏的紅色帕子被我捏得皺皺巴巴,我的花轎被抬進偌大的皇宮,我被攙扶下轎,我站在寒風中,渾身止不住顫抖,心情卻是雀躍的。


    有人握住了我的手,我們一起走進喜堂。


    我們正準備行夫妻之禮,外麵忽然傳來馬蹄聲,場麵瞬間陷入凝重,我的手也被緊緊握住,我聽到旁邊的人在對我說:“不管他說什麽,你都要相信我。我對你的感情你是知道的。”


    他的手很沉穩,卻很重,捏痛了我的手。


    我扯開七十九顆東海龍珠做成的垂簾,看向從外麵風塵仆仆闖進來的人。


    “哥哥,你幹什麽?這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帶刀進來,是想怎樣?”我反手握住旁邊人纖細嫩白的手,像是一個男人一樣站在他麵前,想要擋住他與來人的目光對峙,擔心他會受到傷害,可我忘記了,他比我高出一個頭。


    “妹妹,你真是太天真了,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薩滿教的女神已經答應嫁給他,他不可能會拒絕這門婚事。你難道就想和其他的女人爭一個男人,還是他這樣的?”哥哥的話就像是晴天霹靂,我的視線幾乎是條件性的轉向了他。


    “你會娶她的對不對?”我問他,可我心裏知道,他巴不得答應下和薩滿教女神的婚事,這樣,在這個崇尚神靈的國度,他不僅能讓扣在身上的天煞孤星那頂帽子摘取,還能接住薩滿教的勢力,和我哥哥抗衡。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他最後對我說我:“相信我。”


    婚禮不歡而散,我迴了娘家。


    這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我心神不寧,左右眼跳個不停,我浮躁得很,看什麽都不舒服。在我砸了七個花瓶,踢壞了三個琉璃盞後,我想不通,偷偷進了皇宮。


    雨很大,我推開熟悉的宮殿大門,才聽到裏麵淫亂的呻吟聲。一男一女,男的聲音粗嘎,帶著迷醉,我已經分不清是誰。可我知道,沒人會在這房間做這種事。


    我逃也似的離開宮殿,奔向宮外。


    我的眼淚如雨水,嘩啦啦的流,那種傷痛,是一種讓我用所有的快樂都對等不了的。在這一刻,我真正的懂得了什麽是痛心疾首,什麽是痛徹心扉。我的記憶在腦海裏翻滾,甜蜜的、對峙的、心動的、怨恨的……所有的感覺在這一刻都是心痛的催化劑,讓我難受得喘不過氣來。


    我哭,我鬧,我笑……


    這些都是於事無補的,事情已經發生。我本來還心存僥幸,可不久之後,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少帝即將娶薩滿女神的事情,普天同慶。


    在巨大的悲傷中,我感覺自己的心率都不平穩了,時而快時而慢,就在胸口,悶悶的,而所有發泄不出來的感情,都如溪流般匯入了淚水中。


    “她流了好多眼淚,滔滔不絕,你又沒打她,為什麽她會哭得這麽厲害?”小女孩的聲音在現實中慢慢將我從夢境裏喚醒。


    “這就是麝怡酒的威力,麝怡酒也叫相思酒,入骨相思知不知?哼,不過能在這麽短的時間流出這一盆眼淚,看來在她的靈魂深處,的確有一段曠世奇戀。這麽想來,我倒是舍不得就這麽廢了她了。”嫵媚的女聲傳入我的耳中,我隻覺得眼睛紅腫,悲傷襲上心頭,可我都不知道我為什麽會為了一個夢境哭得這麽厲害。


    我仔細迴想起夢,就如前塵往事,可一想到這夢,我就會胸悶難受,甚至掉眼淚。隻是這一次在什麽麝怡酒的幫助下我更加沉迷了進去罷了。


    “阿姐,什麽是曠世奇戀?”小女孩忽然問。


    穿著少數民族衣服,佩戴著銅鏡的女人笑了一下,說:“就是比做成酒料還要慘的東西。是毒藥,比麝怡酒的威力還要大呢。”


    我抬起朦朧的淚眼,看著不遠處的一對姐妹,小女孩好奇的打量我,我也抽噎著看著她,她對我癟嘴,搖頭,似乎看不起我。


    “她醒了。”小女孩指著我說。


    “你現在願意學習製酒了嗎?一會兒我還會放她的血液做最劣質的女兒紅,她不是處女,血液肯定也不香了,隻能做最劣質的。”女人說。


    小女孩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解開了繩子,她蹦跳到我的麵前,聞了聞我的身體:“她很香啊,好香的!”


    妖媚的女人搖頭,笑著端走了我流出來的那盆淚水。


    我驚歎自己竟然會流出這麽多的眼淚,也好奇夢境裏的故事。我到這一刻才勉強覺著,自己也許真的是有什麽前世記憶的人,也許是前世的記憶太強烈,雖然沒了記憶,但那種痛的感覺已經刻入了靈魂,所以我才會莫名其妙的淚流滿麵,一定是這樣的。


    朦朧中,一抹紅影向我靠近,就停在了不遠處的樹梢頭,像是鬼魅一般瞧著我看。


    我抬起頭認真看過去,卻看不清他模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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