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半夏去了廚房,老太太已經起火做飯,一旁的火坑也燒著火,火上吊著鐵罐,罐子裏煮著蘿卜和肉。


    火食開得不錯!


    她揭著蓋子,嘲弄地想著。


    “你在做什麽?”老太太看到她進來,拿著燒火棍就過來敲她手。


    連半夏一下躲開,放迴蓋子,拍拍手快速看了看廚房裏的東西,果然和她想的一樣,要啥沒啥,就算有幾樣東西,怕是老太太護得緊,要用很難。


    還好她準備了廚具,她也不理會老太太,轉身迴屋取了把燒水的銅壺,去石缸裏舀水洗壺。


    她剛拿到葫瓢,老太太像陣風似的衝過來,奪了東西,直著腰說:“要用水自己到河裏挑去,這水你不能用。”


    嗬,跟她較真是吧!


    連半夏眯了眯眼睛,瞧著不講理的老太太不客氣地說:“那行,這水我不用。不過,二奶奶,以後勞你去山裏自個打柴自個燒,今晚我就不和你計較,以後家裏的柴火你休想再動一根。”


    別以為她不知道,那些柴可是娘和她平日上山砍的,想較真,她奉陪到底。


    “呸!你嚇唬誰呢?兔崽子,沒大沒小沒家教,就是你爹娘都不敢和我這麽說話,我看你是皮癢討打。”老太太說著就拿手裏的葫蘆瓢抽她。


    連半夏一把抓住老太太的手,用力往石缸沿上磕了下,葫蘆瓢應聲掉進水裏,濺起水花,落在手上刺骨的冰涼。


    老太太手被磕麻了,錯愕愣住許久才迴神,一邊罵,一邊去灶後拖了根粗柴要教訓她:“竟然還敢打我,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個小畜生。”


    連半夏眼睛都沒眨一下,急衝過去,抓住老太太的衣襟,另一手推著她原地轉圈,速度由慢到快。


    老太太畢竟上了年紀,沒轉幾下就頭暈眼花,開口求饒:“快鬆手,別轉了,我頭暈得厲害,你這天殺的,唉,暈了暈了……小祖宗,算我求你了,別轉了,再轉命就丟了。”


    連半夏把人丟開,二話不說,迴到石缸邊撈起葫蘆瓢舀水洗壺。


    老太太暈了許久,等好些後看到連半夏在用水,也不敢出聲了,不過,看到她一直拿水洗壺,還是忍不住抱怨:“挨千刀的,哪有你這麽糟踐水的,壺洗洗就得了……”


    “我樂意,你有意見?”連半夏冷幽幽地懟了句迴去,並看了眼老太太。


    老太太沒敢出聲,她怕死剛剛的轉圈,恨死了連半夏,可就是拿人沒辦法,瞪了許久的死眼,最後憋著一肚子迴灶邊做飯。


    連半夏洗好壺,舀了半壺水到火坑,把老太太煮著的肉拿下來,掛上銅壺燒水。


    老太太自然不幹,馬上翻臉吼起來:“小畜生,你耍橫就算了,做什麽動我煮的湯?這個時辰,廚房我要用,想要燒水,等我做完飯後,你再過來。”


    她剛吼完,顧寒抱著哇哇大哭的孩子衝進來,手足無措道:“娘了、娘子,你快看看笙兒,她一直在哭。”


    她也想哭好嗎?


    養個孩子,哪來這麽多事!


    “叫我沒用!”連半夏沒好氣地低吼,小家好吵,她臉色都變了,還要防著老太太添亂,不讓銅壺被取下來。


    “你走開,一會兒你小叔該迴家吃飯了,別添亂。”老太太很著急,提著裝湯的鐵罐要換下她的茶壺。


    連半夏攔住不肯,兩人很快大打出手,老太太心狠,看她不撒手,直接拿了根還在燒的柴棍往她臉上擢。


    這小賤人真是可氣,弄死她算了。


    老太太心生殺意,拿著棍子往連半夏眼睛裏擢。


    熱浪一下逼在臉上,連半夏感到細絨的臉毛都被燒著,炙熱的燙意似乎能聞到焦味,她下意識閉了眼睛,扭頭飛起一腳踹向老太太。


    “啊!”一聲慘叫傳來,跟著就聽到重物落地聲,還有肉焦味。


    是她被燒著了嗎?


    連半夏驚住,睜開眼睛一看,發現顧寒左手握住老太太擢來的柴棍,手已經被燒紅。


    這傻子連自己手都不顧,一心就想著擔心她,急著說:“娘子不怕、不怕,我抓住了。”


    “快點把柴扔掉。”連半夏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揮手去拍顧寒還握著柴棍的手。


    顧寒很聽話,隨手把柴丟進火坑,怕她擔心,主動把手收迴袖中藏著。


    看他這樣,連半夏心裏發燙,嗓子微微輕沉道:“把手拿出來給我看看。”


    “不疼的,不用看。”顧寒搖搖頭,對她輕笑,然後抱著孩子如兔子般跑出去。


    連半夏怔了會兒,這才把臉一冷,找老太太算賬。


    剛剛那腳不輕,老太太被踹倒在地上,正躺在那裏大叫:“哎喲,疼死我老婆子了,連老大,看看你養的好女兒,都敢用腳踹我了,她眼裏還有沒有一點家教規矩,不孝啊,孽障東西……哎喲,老連家怎麽養了這麽個玩意,氣死我老婆子……”


    吧啦吧啦,罵聲一直沒停過,從她罵到連家祖宗八代,句句不帶重複,連半夏本想教訓老太太一頓,結果很佩服這口才,聽著聽著居然就忘了教訓這事。


    直到壺裏的水開了,她才不鹹不淡地說:“火坑空出來了,你快用,小叔不是還等著迴來吃飯嗎?”


    老太太差點沒氣吐血,罵聲戛然而止,看到她沒心沒肺地提著壺離開,老臉頓時黑成鍋底,也就沒有再罵下去,撐著腰從地上爬起來,把煮肉的罐子掛到火上,啐了口唾沫:“小賤人,我們走著瞧!”


    看她不好好治治這個狗東西!


    還有那個惡鬼男人,得趁早趕走,免得給家裏招邪祟壞事。


    老太太雙眼放著毒光,心裏全是算計。


    連半夏取來熱水迴屋,拿出粉瓶衝了兩勺奶粉,又迴廚房取冷水迴來調控溫度,弄好後,讓顧寒把孩子放床裏,她拿被褥往孩子身後墊著,讓孩子半躺著方便喂奶。


    “娘子,你抱著笙兒,她很喜歡你,會對你笑。”顧寒很不喜歡她這般冷淡,嘟著嘴哄她。


    傻裏傻氣的,連半夏隻看了一眼,沒作理會,一邊注意喂量,一邊和顧寒說:“孩子我來看著,你去寧大夫那裏接爹娘迴來。認路嗎,知道怎麽去?”


    “知道。”顧寒對她傻笑,又看了看吃奶的孩子,這才不舍的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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