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穗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車廂裏非常安靜,白穗忍不住想和蔣淮說點兒什麽打破尷尬,“蔣淮,我叫白穗,以後在公司有什麽不懂的都可以問我。”“恩。”蔣淮拖著下巴,連頭都沒有迴。白穗的嘴唇抖動了一下,“你剛才不應該那麽不給秦總監麵子的,以後要從他這兒借禮服就很難了。”蔣淮終於迴過頭,“你是討好型人格嗎?”白穗臉上的笑容瞬時凝固,“我隻是覺得這樣的方式會更好一點兒,如果你不喜歡,就當我沒說。”“那其他人有對你好一點兒?”蔣淮在看書的時候,就對這個白穗恨鐵不成鋼,和原著裏的“蔣淮”可謂是廢材姐弟,經常抱團取暖,被邢覺和渝南、秦貴等一眾牛鬼蛇神欺負的嗷嗷哭。“你這樣說話有點過分了。”小惠握著白穗的手,沒好臉道。“有他們過分嗎?”蔣淮的目光在兩人臉上來迴掃視,欲言又止的模樣顯然在醞釀著更難聽的話。兩人不自覺攥緊了彼此的手。“哥,你咖啡不喝的話……”“有那受氣的功夫,不如想想怎麽往高處走。”小樂本想打圓場,結果蔣淮蓋過他的聲音,淡淡地開口道:“你站得越高,身邊的好人才會越多。”小樂啞然。的確,在這個圈裏,不紅才是原罪。站在低處的時候,誰都能來踩你一腳。然而當你能站在高處的時候,誰都想巴結你,再壞的人也變成了好人。小樂淡淡一笑,他就知道後麵這個哥不是普通人。瞧這通透的,跟紅過似的。一瞬間,白穗眼淚都快出來了,但是妝花了,沒有人能補。於是隻能努力抬著頭,不讓眼淚掉下來。很快,小樂駕車抵達電影節的藝人候場區,白穗準備下車時,欲言又止地看向蔣淮。蔣淮眉梢一挑,示意她有話就說。她咬著嘴唇,手撐著扶手,在小惠疑惑地目光下,壓低聲音靠向蔣淮:“你以為誰都像你運氣這麽好嗎?”蔣淮隨意地靠著椅背,滿不在乎將手指抵在嘴唇上:“好在哪裏?”“公司有哪個新人能跟邢覺用一個助理啊。”白穗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睛裏流露出深藏已久的戾氣:“你根本就沒資格來教育我。”“所以,你要來教育我嗎?”“我看不起你。”她覺得他所有的依仗都是因為邢覺,雖然不知道兩個人是什麽關係。但能用一個助理的情況下,顯然不是一般的關係。蔣淮不由覺得好笑:“那你覺得誰又看得起你呢?”白穗臉色刷白,小惠在後麵擔憂地看著她,“蔣淮,你到底哪裏來得這種優越感?覺得自己可以高高在上的批判別人,你知道小穗有多少努力嗎?她……”“誰不努力啊?”蔣淮抬頭看向她,眼睛裏浮現出不以為然的輕蔑:“你去問問圈子裏那些長期掛在熱搜上的,誰每天睡覺,能超過三個小時啊?”很多上升期的藝人,為了趕行程,能躺在床上安安穩穩睡三個小時都謝天謝地,這個圈子裏的每個人都充滿了危機感。因為誰也不知道自己會在什麽過氣,會在什麽時候無戲可拍,會在什麽時候一步踏錯,從雲端摔入地獄。所以在蔣淮看來,努力是最不值一提的東西。“喂,你太過分了……”小惠對他那張臉產生的好感,被他這張嘴給說沒了。“小惠。”白穗拽著小惠的手,意識到說話過分的不是蔣淮,而是她,向蔣淮擠出一絲笑容:”對不起啊,我可能心情不太好,忍不住衝你發了脾氣,希望你能原諒我。”“我又沒生氣。”潛台詞便是談不上原諒不原諒。白穗又忍不住深深打量了他一眼,她本來覺得他和邢覺是一類人,生來就站在許多人一輩子達不到的起點。然後居高臨下否認別人的努力。可是蔣淮這句話,讓她覺得,他和邢覺不一樣。他沒有憐憫她,也沒有批判她,他不能理解她的境遇。但是尊重她作為一個普通人在這個名利場的掙紮和欲望。更不可思議的是這種矛盾,居然在他身上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平衡,讓你感受到他的刻薄,又有理解到他的尊重。真是一個奇怪的人。她不由苦笑,“真的好抱歉,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蔣淮是真的沒什麽感覺,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她拉開車門,扶著車門下車的瞬間。轉換表情,恢複到之前的甜美:“小樂,謝謝你了,再見。”小樂聽見她和蔣淮的對話,但還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雙手擺動:“穗姐拜拜,下次請你喝奶茶。”“好啊。”白穗和小惠轉身離開了。汽車再次發動,小樂從後視鏡打量著他,他麵無表情地刷著手機,頭也不抬道:“看路。”他至今對現實中發生的那場車禍仍然心有餘悸,等他從書裏迴到現實以後,他一定要查清楚,自己到底擋了誰的路,需要用這種手段來對付他。小樂連忙收迴視線,但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哥,你笑什麽呢?”蔣淮真沒發現自己笑了,但他對小樂不看路看著自己對態度,非常不滿。“你能不能看路?不能就我來。”蔣淮抬起頭,那張俊朗的臉沾染著些許的怒氣,比往日看著更兇了。“我能,我能。”小樂不敢再跟他搭話,加快速度來到活動現場的體育館。遊戲現場的工作人員和唐宛青的助理早早就等待在停車場,生怕蔣淮找不著路似的。“姐姐好。”小樂連忙和唐宛青的助理打招唿,也將買好的咖啡遞過去,“淮哥就麻煩你們照顧啦。”小助理知道他是邢覺的藝人,目光在他和蔣淮的臉上來迴打量。然後才接過口袋,露出前所未有的笑容:“沒有,沒有,淮哥能過來,已經幫了很大的忙。蔣淮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他在劇組那麽久,還是第一次見她這麽客氣。而且顯然這個客氣,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小樂背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