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中則端著晚飯來到嶽靈珊的房中,“珊兒,還在生你爹的氣啊!”嶽靈珊此時正悶悶不樂的坐在梳妝台前。


    看到寧中則進來,嶽靈珊立刻走到其身邊,爹不好說話,還有娘,不過被罰禁閉後,一直不能出去,此刻看到寧中則走過來,立刻求情,“娘,你就求求爹,收迴成命吧。


    “我求過了,沒用,必須蕭兒收迴才行。”寧中則對著嶽靈珊說道,“這事情對你也是一個教訓,有的時候好心也是會害人的!”


    “我教師弟劍法怎麽害他了。”嶽靈珊頓時不依。


    寧中則說道,“學武講究循序漸進,你教他劍法的時候,他前麵的已經完全學會了嗎?”


    “差不多了吧,已經會使了。”嶽靈珊也不大確定,每次林平之請教的時候,自己都會教他一招,前麵的也沒在意。


    寧中則笑了,“華山劍法,精妙無比,每一招都有多個動作組成,每個動作又蘊含數種變化,又豈是那麽容易就學會?”


    “雲師兄當年自己就偷學大師兄的劍法,他怎麽不罰他自己!”嶽靈珊找不到反駁的話,開始指責雲蕭。


    寧中則說道,“蕭兒是看過衝兒練劍,然後就記住了,衝兒沒指點他一句。隻能說明他天資高,便是娘和你爹有時候也在你們麵前演示劍法,他看過學會了,難道這也怪他偷學?”


    看到嶽靈珊還是不服,寧中則繼續說道,“他第一年就學成華山劍法,但你爹之後七年沒教他新的劍法,就是讓他繼續練已經學過的劍法,他可曾有怨言?”嶽靈珊知道寧中則的話有理,但還是不放棄求情,“那換一個懲罰也行啊,忘記已經學過的劍法,這哪個怪胎能做到!”


    “阿嚏!到底誰在罵我!”在房內練功的雲蕭打了個噴嚏,淋雨的又不是自己。忘劍這種事情,雲蕭還真幹過。當年雲蕭記住五嶽石刻上的武功後,經常暗中練習,久而久之,問題來了。一半是五嶽劍派的武功,一半是破解的武功,自己練一招後又要破一招,就好像一個命題,前一步是證明他對的,後一步是證明他錯的,那段時間整個人都差點瘋魔了。


    最後沒辦法,雲蕭想到了忘劍。忘記五嶽石刻上的所有劍法,如此自己才能恢複正常。然而對於他這種過目不忘的人而言,記住東西就好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想要忘記就難了。越是想要忘記,劍法在腦海裏就越深刻。無奈,雲蕭一段時間隻練內功,不練劍了。


    內功講究心無雜念,腦中空無一物,入門最難,但是登堂入室後,就如同身體的本能。雲蕭長期心境保持空靈,劍法什麽的也就不在意了,兩年後,五嶽石刻上的武功居然已經忘的一幹二淨。再次拿起劍,不需要去想任何劍招,對他人劍法的破解之道信手拈來。也就是那時候,風清揚才評價雲蕭的劍法終於大成。


    天色一黑,雲蕭去吃飯,外麵還下著大雨,雲蕭路過練功場,看到林平之還在跪著,走了過去。林平之突然感到身上沒雨了,抬頭,借著微弱的燈光看清了是雲蕭打著傘,“還請師兄原諒!”聲音沙啞,從上午跪到晚上,不吃不喝,又是淋雨,聽聲音很顯然身體已經不行了。


    “我讓你忘劍,你就那麽不願意?”雲蕭雖然起初是想罰他,但隻要他去做了,成與不成,一段時間後自己都會允許他繼續練劍。


    “我要報仇,必須要練好劍法!”每一句話,都好像費盡了林平之所有的力氣。


    “報仇很簡單,五十年後,不用你出手,餘滄海也會老死,你隻要活的比他長,什麽仇報不了!”雲蕭譏笑道,對於這種練滿腦子練功都是為了報仇的人,雲蕭很是討厭,報仇最簡單的方法從來就不是練功,殺人的方法多了去了,你隻要連命都可以不要,什麽方法不能用?毒藥,炸藥,請人幫忙,用腦子比練功簡單多了。


    似乎不放棄繼續打擊林平之,“憑你的資質,差餘滄海遠了,即使你更加刻苦練功,也不過堪堪追平他練功的速度,隻有熬到他老了,快油盡燈枯了,你才有機會,但那樣又如何?不用你動手,他都隨時會死。”


    一直以來,林平之滿懷希望練功報仇,此時聽到雲蕭的話,心中的信念被打的支離破碎。自己還需要這樣練功嗎?看到林平之終於開始反省,雲蕭的語氣舒緩,說道,“你現在這樣對自己的身體不聞不顧,也不需要餘滄海找你報殺子之仇,很快你自己就一病不起,活著,至少還有希望看到餘滄海的死期!”


    “至少我能看到他的死期!”雲蕭的最後一句話再次給了林平之新的希望,“我明白了,之後我會聽師兄的,去忘記偷學的幾招劍法。”


    看到木頭終於開竅,雲蕭的心裏終於安心,林平之如果一夜都跪在這裏,自己心裏也不踏實。林平之想要起身,結果腿已經跪得沒直覺了,雲蕭伸出右手,“來吧,我背你迴去,我告訴你,忘劍的時候最好是做些其他的事情,不這幾天就安心養病,什麽也別想,如果真要想,就想想怎麽活的更長。”


    雲蕭背著林平之還沒走出練功場,周圍就有其他師兄弟走了上來,幫忙打傘,“嘿嘿,我們就知道三師兄一定會有辦法!”陸猴兒笑著說道。


    林平之看到這麽多師兄都在關心自己,心裏感到一陣溫暖,報仇確實不應該是自己的全部。


    練功場上的事,嶽不群都看到了,笑了笑走迴了後院。


    第二天一大早,雲蕭的房門就被人踹開了,不用感知,雲蕭都知道是誰。令狐衝不在,敢這麽做的人隻有嶽靈珊,“你不是閉門思過嗎,怎麽出來了。”


    “哼,晚上迴去在繼續思過。”嶽靈珊走到雲蕭床前,雲蕭正在練功,如今他已經很少練劍了,雲蕭問道,“你來我這做什麽?”


    “謝謝你解開了林師弟的心結。”嶽靈珊認真的說道,林平之想從她這裏學到劍法,自然會將自身的各種痛苦悲傷說出來,嶽靈珊母性大發,可惜除了教他劍法,其他幫不上什麽忙,雲蕭昨晚的一段話,徹底改變了林平之,此刻他雖然生病了,但周圍並不缺少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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