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英和雨兩人還在山林裏跳躍飛奔逃亡。


    翻山越嶺如履平地,雨負責帶路,因為隻有她在幻象裏見到過荒廢神殿,神奇的是沿途景象能與幻象裏所見對得上,更加堅定了去往神殿的決心。


    偶爾能在山林裏遇見些小村落山寨,不知何時遷徙到此地的凡人耕種漁獵生息。


    兩人不做停留。


    一陣風掠過村寨,登萍渡水,在荷塘留下長串散開的水紋。


    某座無名險峻山頂,兩人落腳暫歇。


    氣喘籲籲的雨打開機械弩對準來時方向眼睛貼瞄準具觀察,上下左右緩慢移動,忽然發現了什麽,將移開的瞄準具挪迴剛剛位置,放大畫麵,對準高空雲上某個小小黑點。


    馮英擦擦脖子上的汗水,坐地熟練紮緊褲腿。


    「看見什麽了,追兵嗎。」


    眼睛緊貼瞄準具觀察的雨撇嘴,仔細觀察小黑點形狀。


    「好消息,不是追兵,壞消息,是負責追蹤搜查的飛禽靈獸,應該沒發現我們。」


    待黑點鑽入雲層遮擋住視線,放下機械弩默默計算距離,得出的結果並不樂觀。


    雖然隻看到一隻靈禽,很可能周圍空域分布有數十隻數百隻,永遠不要低估仙域實力,如果他們想,甚至能布置天羅地網打盡區域內所有可疑目標。


    兩人再次暗罵那仙將多事,死了留一堆爛攤子。


    馮英綁緊褲腿站起身,隨手從樹上抓顆酸果塞嘴裏。


    「不知後麵有多少追兵。」


    「至少也得幾百,希望仙域效率不高,否則前麵仙城也會派兵搜捕。」


    雨覺得仙城警戒的可能性不大。


    那麽大一座仙城數不清的各境界修行者,神仙妖魔鬼怪混雜,鎮守仙城的強者主要負責維護傳說中的鎮壓大陣運轉,且仙域內鬥傾軋各方不合,即使派兵圍堵大概也是做個樣子。


    「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不足十日。」


    聞言,馮英仰頭用力深唿吸,終究沒控製住情緒狠狠罵了句難聽髒話,


    兩人望了眼後方轉身繼續辛苦趕路,行走洪荒這麽多年早已習慣逃亡,一路走來從沒消停過,隻不過這次追兵來頭有點大而已。


    山下寧靜村寨並不知方才山上有人逗留,日複一日低頭彎腰努力獲取生存資源,隻有領著黃狗四處奔跑的孩童夢想著成為神仙,偶爾瀑布造就的短暫且小小的彩虹讓孩子們歡唿,幻想彩虹是通往天宮的仙橋,努力爬到彩虹所在卻什麽也沒找到。


    三天後,炎炎烈日熱的不想動,水牛賴在荷塘裏不肯出來。


    光身子在溪流裏摸魚的孩童們聽見奇怪聲音,抬頭看去,一艘艘飛舟撞碎雲朵帶著淡淡尾痕劃過天空。


    最前方飛舟,船艏站著一位滿臉胡須眼窩很深的禿頭仙人。


    雙臂抱胸表情陰冷。


    一隻隻靈禽飛迴又飛走,眾多負責馴養靈禽的輔兵忙忙碌碌核對信息,術業有專攻,追蹤事宜大多由輔兵完成,兵將們待在船艙裏修行等待即可,靈禽和黑犬更專業。


    撒出去的靈獸多,不一定找到有用的信息。


    須得從中挑挑揀揀找出最可疑的。


    陸陸續續有兵卒離開或返迴,有的禦空飛行有的搭乘小型飛舟,根據靈禽傳迴來的線索逐個排查,某些兵卒歸來時兵器染血。


    禿頭大胡子懶得關注微末小事,不在乎死幾個無關過客,即便是誤殺。


    不斷返迴離開的靈禽謹慎遠離船艏身影,強者喜怒無常,之前有靈禽飛的近了被隨手打殺,無論人還是獸都不敢去觸黴頭。


    隨著時間推移,附近空域靠近


    的飛舟越來越多。


    出發時以傘形分散追蹤,逐漸靠攏證明正在靠近任務目標。


    站在船艏的禿頭仙將很淡定。


    他並非仙域軍隊將領,而是巡使的親信家將,仗著修為高以強橫手段壓下這支隊伍存在的各類軍中陳規陋習,誰耍資曆陰奉陽違推諉糊弄就懲治誰,竟讓風氣糜爛的仙域軍隊正常履職,無論哪個派係都在盡職盡責,搜索效率居然出奇的高。


    軍中亂七八糟大大小小派係複雜,常見應付差事,他沒那個能力整頓也不想自找死路,隻想盡快抓到目標。


    一直關注情況的禿頭仙將覺得時機差不多了,看了旁邊下屬一眼。


    下屬會意,轉身跑到船尾通知馴養靈獸的輔兵放出獵犬。


    十幾條黑犬躍下飛舟落地。


    周圍其它飛舟也放出船上黑犬,大群黑犬落地後擴散開尋找可疑氣息,齜牙咧嘴口水亂甩,最強大的領頭犬通過嚎叫指揮,百餘條大狗呈一條線數百裏向前橫推,看似很笨的辦法,但往往笨辦法效果最好。


    落日餘暉血紅似火燒山林。


    某個舌頭亂甩差點累死的黑犬氣喘籲籲快走,聳拉耳朵懶得支楞。


    走著走著,忽然鼻子嗅到一絲與森林戰場相同的氣味,聳聳鼻頭再次嗅了嗅確認無誤。


    興奮的瞬間豎起耳朵。


    很快,狗叫聲引來負責馴養的輔兵……


    四天後。


    艮龍嶺太廣闊,馮英和雨還在翻山越嶺,晝夜兼程不敢歇息,當越過遍布瘴氣的峽穀,雨迴頭看向身後天空,發現一隻鷹類飛禽尾隨,緊緊綴在後麵。


    視角拉進鷹隼,鷹眼瞳孔裏是茂密林木間時隱時現的兩個身影,它還在分析是否目標。


    雨奔跑過程中突然躍起,淩空轉身,瞬間伸展開機械弩完成瞄準擊發,行雲流水的操作,轉身落地折迭機械弩繼續奔跑,身後天空鷹隼已經被弩箭貫穿,胡亂轉圈打著旋墜落山林。


    馮英扭頭看了一眼,知道追兵已經很近了。


    那隻負責偵察的鷹隼屬於仙域軍隊,射殺了可以短暫延緩追兵腳步約兩日,不射殺的話估計三四個時辰內就能追上,距離龍女廟尚有一天距離,剩下一天還要想辦法藏身,時間緊迫。


    再次罵那個氏族仙將幾句,一路逃亡至少罵了八百遍。


    渡過大江,穿過凡俗軍隊戰場,跑進繁華俗世都城借俗氣遮掩氣息……


    從晴天跑進陰沉沉降雨區域,又跑進多雲,從出殯送葬隊伍中間穿過,紙幡亂舞,卷起漫天紙錢……


    日落了天又亮,清晨霞光帶來生機,兩人離開凡俗人類聚居區再次鑽進崇山峻嶺。


    雨迴頭,借助瞄準具看見天邊幾個黑點,幾艘禦空揚帆的飛舟。


    能聽見負責帶路的黑犬叫聲此起彼伏。


    兩人此事可以望見巍峨山嶺半山腰神殿廢墟,跑到這裏,兩人猶豫是否要把追兵帶到神殿廢墟,萬一那裏有什麽重要之物豈不是落入仙域手裏。


    馮英奔跑之餘迴頭看了一眼。


    「雨,你猜錯了。」


    「什麽?」


    「後麵追兵可能一千,也可能兩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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