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珺努力仰頭。


    從這個角度能明顯看見四角白鹿碩大鼻孔,典型非食肉型神獸,吃草的與吃肉的相差極大,沒有尖牙沒有利爪,性格溫和。


    還好,鹿看門總好過其它兇獸,至少能講道理。


    某白覺著自己體型比夫諸更加巨大,奈何修煉年月不如,道行淺。


    “前輩,你頭頂掛的啥?”


    龍眼好奇緊盯四支巨大分叉鹿角,非常漂亮,而且纏掛許多瑩白綢緞似的東西,散發熒光灑落螢火,又好像長出樹枝伸展雪白嫩葉,仿佛隻存在於唯美想象。


    瑩枝結銀葉,凇花雲疊千萬縷。


    很好看,白雨珺心裏安慰自己雖然對方的角更好看,但不實用,咱兇狠殘暴食肉猛獸需要的是便於廝殺。


    花裏花俏要不得。


    鹿角很大很大,夫諸歪歪頭故意展示。


    看起來四支鹿角比身軀略大,唯美,猶如來自於漫畫。


    “小家夥,待你活上萬年就明白了,差點忘記正事,你叫什麽?為何來此?”


    夫諸口氣忽然變得嚴肅。


    前蹄連踏幾下昂起鹿頭鼻孔噴氣,鹿眼盯著小不點某白龍。


    白雨珺收起龍槍。


    盾牌機關哢哢響收迴小臂,禮貌抱拳。


    “晚輩白龍白雨珺,奉王母之命調理昆侖山地脈,洪荒仙界亂象頻生恐昆侖地脈有變,晚輩尋龍脈時誤入此地,請問……這是哪裏?”


    夫諸心緒似乎陷入迴憶,忽略了眼前小不點。


    “王母……”


    “沒錯,晚輩有王母娘娘旨意。”


    “很多年了,吾記不清上次何時見她,天庭屹立很多年了吧……”


    “……”


    某白覺著和睡眠時間以萬年計算的生物難以溝通,張口閉口就是幾萬年,咱才活了兩千年,還不如人家打個盹的功夫,既然還活著,為啥不出去呢?


    關於王母的消息可不想多聽,沒事兒少打聽強者過往。


    “龍丫頭,你說仙界亂象頻生,昆侖地脈有變?”


    聞言,點點龍頭甩甩龍尾。


    “我覺著是,不然也不會讓我尋找昆侖龍脈,對了,前輩還未說此乃何地,另外是否知曉昆侖龍脈在何處?”


    心裏有猜測,隻想得到真正確認。


    夫諸眨眨眼迴神,迴頭看向雲海之中的如畫仙境。


    語氣唏噓。


    “這裏是真正的昆侖墟,曾經上古輝煌所在。”


    白雨珺眼珠子轉了轉,世間有很多關於昆侖的神話傳說,或真或假,其中就有關於昆侖墟曾經為洪荒中心,眾神所在,無數遠古神靈居住於此,後來無盡歲月中洪荒發生諸多異變,漸漸變得冷落歸隱。


    “昆侖墟……”


    邁步走到平台邊緣,眺望神境。


    涼風吹得發絲輕晃遮眼,荒古蒼涼氣息迎撲麵,昆侖墟,仿佛一座被世人遺忘的蕭瑟廢墟。


    夫諸站白雨珺旁邊,於崖前佇立,目光深邃。


    “昆侖龍脈就在昆侖墟內,須你親自去尋找,路就在門後。”


    這就沒了?


    莫名想起某些古老存在總喜歡說一半。


    或許,它自己也不知道昆侖龍脈在何處,幹脆用一句飽含深意的自行尋找敷衍,故作高深,坑了無數故事中的主角。


    目前看來,守衛昆侖墟之門的夫諸同意白雨珺進入真正昆侖墟。


    也有可能因為同為神獸的身份,須知曉,目前昆侖神境裏可能生活許多古老神獸兇獸,放一條真龍走進昆侖看起來那麽的尋常。


    美眸瞅瞅孤立的石門,再看看周圍浮空水流。


    老老實實去推門。


    走向石門時歪著腦袋好奇看夫諸。


    那麽大一神獸,如何變成畫粘門上的?它是不是對守門有啥誤解?


    站古樸石門前仰頭……


    沒辦法,石門高度是某白數倍,太高。


    將仙甲換為尋常白色裙裝,這樣看起來能夠盡量顯得人畜無害,歪腦袋思索一番,掏出白紙傘左手抓緊,抬起右手觸碰石門,忽然想起一件事。


    甩動長發迴頭。


    “那個啥,你為啥不出去走走呢?外麵那麽大。”


    夫諸遙望雲海頭也不迴。


    “外麵已非當年,時代變遷,屬於我們的時代……結束了。”


    “……”


    是啊,僅剩五條龍,四條龍名為龍王實則禁錮海底,而鳳凰一族至今為止僅見屍骸,麒麟亦不見蹤影,其它神獸兇獸隻聞其名不見其所在,輝煌縱橫遠古的所有一切隨著時間長河逐漸沒落。


    如果天上有神龍遨遊鳳凰翱翔,該多麽精彩。


    昆侖墟更像是一座自我放逐之地,至少能在這裏活下去。


    “前輩,昆侖墟還有其它遠古神靈嗎?”


    “有,大多數陷入沉睡,活得久了,走了很遠很遠看了很多很多,累了,沉睡能忽略時間帶來的麻木,也有很多神獸兇獸選擇離開,我守門數萬年,沒見到它們迴來過,也許再也不會迴來……”


    “……”


    白雨珺心中感到難言沉悶。


    物種多樣化才會讓世界充滿生機,許多物種滅絕了,該是多麽單調枯燥。


    或許看似神聖唯美的夫諸內心充斥落寞,無意識間將這種失意情緒帶給白雨珺,此時此刻,白雨珺忽然覺得不來昆侖墟也許會更好。


    歎息,小手用力推動高高石門。


    在轟隆隆響岩石摩擦聲中緩緩推開,後麵看去,就見門內耀眼光線吞沒小小身影,模糊身影走進一座許久不曾改變的世界。


    同一時間,外界昆侖神宮。


    華服盛裝的王母放下手中古籍,複雜目光看向冰川深處,深深歎息……


    雲端崖邊。


    四角白鹿夫諸抬頭,遙望天空神河灑星光。


    “塵封的昆侖墟之門再次開啟,未來不知是好還是壞,世間,真的不需要太多廢墟。”


    瑩白雪花飄,落於雪白皮毛之上。


    “下雪了……”


    夫諸許多話沒說出口,昆侖墟之門並非誰都能開啟,上次很久很久以前曾開過,與修為深淺力量強弱沒有關係,玄之又玄。


    甩甩鹿頭恍惚想起什麽。


    “奇怪,剛剛好像感受到熟悉的氣息,究竟是什麽?”


    門後浮空台階。


    白雨珺猶豫許久抬腳踩在第一塊玉石台階上,每一塊台階並不相連,卻又無比穩固,數不清台階延伸雲霧裏,看不清前路。


    白布靴離開岩石平台,一步步踏仙橋。


    隨著向前走逐漸能感覺到有力量加在身上,可能是考驗也可能是進入昆侖墟的禁製,無法使用法術抵抗,所有力量施加於肉身,每一步向前都會遞增。


    換做尋常神仙很難堅持,即使鍛體仙人亦難承受。


    白雨珺麵色如常。


    強橫軀體完全無懼重力法術。


    漫步雲端走向神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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