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途號

    晴滿臉無奈神色,麵對奴雅充滿好奇的眼神,逼不得已開始敘述逸卓寒的身世。

    “他出生在厲瀚渭城,是城主逸青風的獨子。剛出生時他母親便難產去世了,他簡直是災星的代名詞。”

    “我覺得這像是英雄的出身,自幼失去雙親,曆經磨難,成就一番偉業。”

    晴瞥了奴雅一眼,不動聲色:“他從小便叛逆,桀驁不馴,給父親和家族闖了許多禍事。”

    “什麽樣的禍事?像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那種嗎?”

    “身為城主之子,自小便活在寵溺中,嬌生慣養,典型的紈絝子弟。”

    “他一定接受過很好的教育,我覺得他有種…不同於別人的感覺,可能這就是…卓爾不群吧。”

    晴不屑的斜了她一眼,沒好氣的繼續說:“三年前,也就是他十五歲的時候。天渺進攻厲瀚,攻下渭城。他父親戰死沙場,他卻從後門逃跑了出來,加入了我們,直到現在他在大陸上還在被通緝。”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逸大哥果然懂得什麽叫放棄。”奴雅說來一臉的崇拜神色。

    晴氣結,奴雅眼中隻看得到逸卓寒一個人,簡直是盲目崇拜。這種他被忽視掉的感受讓他很不爽:“你從醒過來開始眼睛裏就隻有他一個人,你喋喋不休的煩我就為了打聽他的事,為什麽你就不能看看別人,看看我們都是怎樣的!”

    奴雅一怔,被他嚇到,直直的看著他不出聲。在她看來晴是她十幾年來唯一可以稱得上朋友的人了,雖然認識的時間很短很短,但和晴在一起很開心,可以忘掉所有以前不願想起來的事情。但他們之間也就僅僅是朋友而已,就像她和楊律然一樣,後者僅僅隻能是她的姐夫。

    彼此沉默,不再說話,空氣中隱隱的尷尬。奴雅想:我的心中隻有逸卓寒?不可能吧,我們才認識多久啊。我應當是永遠記得楊律然的。可為什麽離開了那個城市,心就像麻木一樣不再疼痛,現在念及楊律然便隻當想起了一個曾記得的不算陌生的名字而已,提不起任何感覺了。

    晴卻是被自己突然發火嚇到,聽奴雅提及逸卓寒竟然讓自己那樣不滿。他不能相信祖塔說的:你愛上了那個女孩子吧。

    就在他們怔怔出神時,逸卓寒的聲音從甲板那頭傳來:“船長這算是在威脅我?”晴略一皺眉,帝誓到底是想怎樣?雖說要奴雅留下來是逸卓寒向帝誓提的,但晴心裏明白,逸卓寒也是為了晴自己,他早從晴看奴雅的眼神中察覺到什麽,可晴不方便開口,隻好由他來說。

    奴雅不知曉這些,聽見了逸卓寒的聲音便匆匆跑去。晴一愣,看著她背影苦笑:到底還是在乎他。

    帝誓玩弄著從憫城祭宗殿裏劫來的一根短杖,看那東西沒什麽特別的地方,但逸卓寒一眼便瞧見這是一根由整塊摘晶岩打磨鍛造出的短杖。

    摘晶岩,天際三大瑰寶之一,僅次於翩躚海中的紫魄石。看來憫城真是個聚集財富的地方。

    帝誓似笑非笑的打量著逸卓寒:“想好了沒?當初也是看在你麵子上我才沒有把那丫頭丟海裏喂魚。你帶給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天渺圍追堵截也就算了,現在加上那丫頭,大批的善皓人又來找麻煩。我隻是喜歡錢,沒必要為你們搭上性命。”

    逸卓寒的話語沒有聲調的起伏:“你的意思是我和她必須有一個離開?”

    帝誓嘴角牽起一抹弧度,微微點頭算是認同。

    逸卓寒突然笑了一下,想起自己當初流落到這艘船上也算是上天給的一個機會,讓他可以養精蓄銳等待一個時機報殺父之仇。現在,他已經適應任何生活的方式,所有也不會有一絲猶豫:“好,我離開。”

    帝誓卻是冷笑:早知道是這個結果。

    奴雅衝了出來,她不知道逸卓寒的想法,隻以為他是為了保全自己,所以現在在她眼中,天地間隻有逸卓寒這一個人的存在了,吸引她所有注意:“逸大哥,奴雅明白你的想法。但如果你是為了我,我大可以主動離開。”

    逸卓寒直視著她:“你離開?你離開可以去哪?你以為你可以還這樣迴憫城嗎。”

    奴雅一時啞然,若不是晴幾次三番的問她的身世,她也不會為了騙他脫口而出說自己整個家族都死了,隻剩自己一個人了。可她當初說沒有親人的時候,腦中分明閃過楊律然的影子,卻沒有絲毫遲疑。是因為痛的麻木了,還是因為時間久到淡忘了,或者是不再愛了。

    帝誓打量著他們:“想好了沒有?很快我們就要靠岸補給了,我希望你們盡快有個答案。”

    逸卓寒的語氣變得嚴肅:“奴雅,我不會像晴一樣任憑你隨便的幾句話就相信你所謂的身世。我還沒那麽容易相信別人。我要的是你的實話,至少讓我知道我這樣做值不值得。”他已經準備好順水推舟了,從一開始,他便不相信奴雅。

    帝誓也突然變的有興趣起來:“奴雅,說實話吧。”

    奴雅緊咬下唇,眼睛打量著麵前兩個人許久。她是在意逸卓寒的,或許告訴他真相也沒什麽不好,大不了被帝誓趕下船去,至少也算保住了逸卓寒:“我家…景府,是善皓憫城首富。我有一個姐姐,因為一些家族的關係,她不能嫁給自己愛的人,所以嫁給了…另一個人,這個原因讓她對生活心灰意冷,最終導致她投海身亡。姐夫繼承了我家族的所有生意,父親由於姐姐去世的關係,一病不起。你們洗劫祭宗殿那天,我正是在祭宗殿為父親祈禱,碰上了你們,把我劫上船,後麵的事你們都知道了。”

    帝誓看了逸卓寒一眼,後者依舊麵無表情。霍望卻在這時插話進來:“景揚歐是你父親?那現在做景府生意的楊律然就是你姐夫了?難怪你說你可以走,還是有親人可以依靠的嘛。不過,景揚歐死了,整個景府就剩一個楊律然,你迴去也算可以幫他,相互有個照顧。”

    “什麽?我父親死了?!不可能!”奴雅本能的叫出來,她實在難以接受景府什麽都不剩了,原來昔日的輝煌全都結束了。逸卓寒看向她,這個恬靜的女孩第一次表現的如此激動。可他明白這種痛楚,曾幾何時,他也在失去父親的泥潭中沉淪,聲聲念念不相信既有的事實,不相信任何人。隻不過,晴適當的出現,給予他朋友的關心和祝福,讓他明白這世上總有一些讓人活下去的理由,不單是為別人,也是為了自己。現在,奴雅需要的也正是這樣的慰藉,讓她擺脫世界的黑暗。

    逸卓寒走向奴雅:“也許有親人在身邊會讓你感受好許多,不如你迴憫城吧。就算隻有楊律然在,也會讓你好過些,至少他是你姐夫。”

    什麽?要迴去嗎?可是那個地方已經沒有熟知的溫度了。當離開的時候便明白一切不會再迴來。她失去了自己的世界,像個茫然無助的小孩在別人的世界中迷失自己,寧願選擇倔強的永不迴頭,也不要重新麵對支離破碎的美夢。更何況,現在這樣到底該如何麵對楊律然?

    晴看著淚流滿麵的奴雅從自己麵前跑過,他在一瞬間想到逸卓寒:“你到底對她說了什麽?”晴不希望奴雅不快樂,不希望看到她的眼淚,為什麽這世上的快樂總是無法保留的長久?“如果你傷害了她,我寧願她迴到憫城過迴原本屬於她的生活。”逸卓寒無語沉默。晴,你的確帶給她快樂,但她的悲傷卻也不是我們造成的,我們也無法讓她得到解脫。

    晴依舊不依不饒,逸卓寒轉身欲走,想了想留下一句話:“她再也迴不去了。”

    這一次是真的迴不去了,不是帝誓的威脅,不是晴的挽留,隻是單純的迴不去也不想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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