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式,屎河。”


    伴隨著那令人幾近窒息的聲音響起。


    整座倫敦城開始顫抖,悲鳴,緊接就在方墨所在的那座高塔之上……絕望的棕褐色的巨浪驟然爆發!


    與阿卡特那種解放自身生命的舉動不同。


    方墨手中所持的寬刃劍,其中被打入了溫泉機的特殊強化屬性。


    那是一種十分抽象且恐怖的邏輯判定,無限覆蓋,無限蔓延,以自身為中心,以指數級的規模向周圍釋放特定流體。


    無視所有物理定律,現實規則。


    直到將水平麵低於自身的所有區域完全覆蓋為止。


    早在漫威世界,方墨就用溫泉劍輕而易舉的毀滅了克裏文明的母星,展現了接近天洪浩蕩的無窮偉力。


    而此時此刻。


    比那更加恐怖的災厄降臨了。


    在沃爾特震驚的注視下,那高塔周圍猛地掀起了一股粘稠而恐怖的海嘯,緊接著就是一股令人聞之色變的味道湧入鼻腔。


    僅僅隻是一瞬之間。


    整座倫敦城就仿佛迴到了中世紀時期。


    沒有廁所,也沒有下水道,貴族不得不在自己身上噴灑香水,穿上高跟鞋,以防止自己不慎沾染到街頭巷尾的那些汙穢。


    “這……這到底是什麽啊啊啊!!!”


    即使是沃爾特如今脫胎換骨,擁有了絕對的自信與從容,可在麵對這駭人的傾天穢海卻仍舊麵色狂變,猶如鋼鐵般冷酷的麵容被嚇的大驚失色,整個人瞬間就萌生了退意。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


    這驚人的穢浪已然衝到了他的麵門之前。


    “別!別過來!!!”


    眼見這棕褐色的大潮奔湧而至,沃爾特也慌了,趕緊甩出鋼絲在眼前編織成了一道密集的網牆。


    可從溫泉機噴湧出的東西終究還是液體。


    哪怕沃爾特的網牆可以阻擋子彈,斬擊,強度極高,但麵對這無孔不入的腐敗濃湯卻終究略遜一籌,很快網牆上就滲出了不明的棕色液體。


    “啊!!!”


    沃爾特此刻的臉都白了,甚至想都不想的就舍棄了這團鋼絲,緊接著從懷裏抽出備用的鋼絲,單手往後甩去。


    鋼絲立即纏在了遠處建築物的頂端。


    緊接著伴隨沃爾特用力一拽,他就像是在半空中臨時改變軌跡的蜘蛛俠一樣,身體在空中甩出誇張的弧度,然後急速向遠處逃去。


    沃爾特自認。


    就算麵對阿卡特死河的軍隊,他也絲毫不懼。


    甚至還會覺得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想都不想的衝上去幹掉這個吸血鬼之王。


    但他是真不想碰這些鬼東西。


    盡管他很強,盡管他此刻完勝於自己巔峰時期的狀態。


    但這東西根本就不是強與弱的問題……這可是屎啊!自己堂堂死神沃爾特,要是沾上這玩意兒被人看到的話,那豈不是變成屎神沃爾特了?他無論如何也不想以這種方式身敗名裂好嗎!?


    “可惡!可惡啊!王將臣你這個混蛋!!!”


    沃爾特咬牙切齒的在逃跑,他此刻甚至強行屏住了自己的唿吸,什麽阿卡特,什麽戰士的榮耀,在這無窮濁海麵前仿佛什麽都不是了。


    而與此同時。


    在場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這場異變。


    “哎?”


    站在九頭蛇腦袋上的女警塞拉斯,像是突然感應到了什麽似的抬頭看向遠處:“等等,那是……”


    “嗯,怎麽?”


    站在女警身旁的因特古拉此刻卻沒注意這些。


    由於童年經曆的問題,她對阿卡特抱有一種十分扭曲的情感,在知道阿卡特的真正願望是期待死亡之後,她的心明顯也亂了,滿腦子都在想關於卡阿特的事情,根本就沒注意女警的表情。


    “那,那個……”


    但很快的,女警就拉了一下她的胳膊,那驚慌的語氣將她重新拽迴了現實:“因特古拉小姐,您……您能稍微看一下這個嗎?”


    “什麽?”


    聽到女警的說法,因特古拉也是順勢抬頭看了一眼。


    而也僅僅就是這一眼,她立即就看到了正在朝這邊唿嘯而至的噩夢之潮,那是猶如天傾般的怒濤,猶如異色雪崩般勢不可擋的奔湧而來,這讓因特古拉當場就帶愣在了原地:“這……這什麽鬼!?”


    然而話才剛說出口。


    猶如地獄般刺鼻的氣味就讓她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而直至此刻,她也終於明白眼前這奔流而至的東西到底是什麽了,整個人的臉色瞬間就變了:“這……這這這這!快逃!塞拉斯我們快逃!!!”


    “可,可是……”


    女警此刻也是同樣的茫然無措:“因特古拉小姐,我們要逃向哪裏呢?”


    “天上!”


    因特古拉四下張望了一番,瞬間就注意到了高空之上的千禧年主艦:“去那艘齊柏林飛艇上!快!!!”


    “啊是!”


    女警聞言慌亂的應了一聲。


    緊接著她念頭動起,腳下的九頭蛇突然猛地一甩頭,將兩人像炮彈一樣朝天空甩了過去。


    緊接著九頭蛇那猶如山嶽般龐大的身軀就消失了,直接化作了黑紅色的迷霧,趁著那奔湧而至的濁流到來之前,盡數沒入了女警的身體,隻不過女警這邊在半空中力竭之後,卻突然朝前方猛地甩了下手。


    黑紅色的幽影再次浮現。


    九頭蛇其中的一顆頭顱連帶著脖頸,猶如蛇一樣飛了出去,剛好咬住了齊柏林飛艇下方的艦室。


    緊接著兩人就像是蕩秋千一樣,在巨大的慣性下直接劃了一個弧度,伴隨著周圍狂風唿嘯,兩人轉著圈直接飛上了齊柏林飛艇的頂端,穩穩的落在了那巨大的空艇氣囊之上。


    然而這邊才剛落地。


    因特古拉和女警就看到了前方的幾個身影。


    那似乎是千禧年的全體高層。


    兩人定睛看去,發現那分別是一個身材不高的胖子,一個貓耳少年,一個身材高大卻默不作聲的男人,以及一個帶著六片眼鏡的科研人員。


    而在這其中。


    那個穿著白色軍裝的胖子顯然就是少校了。


    隻不過讓人有些奇怪的是,他雖然站在艦首處,身上散發出一種猶如瘋子般可怕的氣勢,但此刻卻尷尬的高舉著雙手。


    就仿佛是音樂家想要演奏一曲美妙的交響樂。


    但卻被硬生生的打斷了一樣。


    隻見少校荒誕而滑稽的高舉著雙手,俯瞰著下方的倫敦,看著那原本被猩紅所侵染,被戰火所焚燒的城市逐漸蓋上了一層褐色,似乎也陷入了某種沉思。


    “……”


    事實上也不光是他。


    就連千禧年的其他成員也同樣沒了動靜。


    尤其是那個帶著六片眼睛的博士,更是眉頭緊鎖,用力的咬著自己的手指,就像是遇到了什麽千古難題一樣,表情充滿了不解,迷茫,思索,震驚,痛苦,等無數複雜的情緒。


    “你們就是……”


    到了最後,還是因特古拉主動打破了沉默:“千禧年的最後餘黨了嗎?”


    “嗯?”


    這冷不丁的一聲響起。


    千禧年的眾人也紛紛轉頭看向了因特古拉。


    尤其是那個默不作聲的男人,此刻身上頓時冒出了一股可怕的殺氣,似乎立刻就要動手一樣。


    “……”


    塞拉斯見狀一個閃身,也是直接擋在了因特古拉的麵前。


    “狼人上尉,不要激動。”


    而也就在這時,對麵的少校也開口說了起來:“哎呀……終於能和你麵對麵了呢,這可真讓人高興。”


    “高興?”


    因特古拉冷哼了一聲:“我可不覺得有什麽好高興的,你們隻是一群該死的戰犯罷了,是一群早在五十年前就該被剿滅殆盡的瘋子戰犯,雖說現在有些遲了,但我還是會送你們上路的……”


    “嗬嗬嗬,這樣講就有些不近人情了呢,hellsing的大小姐。”


    隻不過聽到因特古拉這充滿殺意的說法後,少校卻沒有生氣,反而微笑著了起來:“單純去死是絕對不行的……畢竟我們可是一群不可救藥的瘋子啊。”


    “哪怕全世界的人都認為我們不該存在。”


    “哪怕全世界的人都想將我們埋進曆史的塵埃之中。”


    “但要知道,我們的存在對我們自身而言可是意義非凡呢,毫無理由的死去,毫無意義的死去,這是我們最討厭的事情,因為……我們有比死亡更重要的東西,這才是我們來此的原因。”


    “……又是戰爭宣言嗎?”


    因特古拉的表情陰沉的有些可怕:“果然瘋子是永遠不會吸取教訓的,既然如此……”


    “你覺得那是什麽?”


    然而不等因特古拉把話說完,少校這邊卻突然一抬手,指向了不遠處的倫敦高塔,以及那無盡奔流的傾天巨浪。


    “那是……”


    因特古拉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現在整個倫敦城都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她當然也明白那是什麽。


    但不管怎麽想這都太抽象了啊,你說這打著打著,誰能想到突然倫敦市中心開始往外噴屎了呢?這簡直無法理喻好嗎?說真的因特古拉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麽幻術,或者正在做夢之類的。


    可這種無比真實的感受,卻又讓她清晰的明白。


    自己絕對置身於現實之中,盡管這個現實甚至比夢境還要荒誕離奇。


    “那是……”


    想到這裏,因特古拉也是沉聲迴答了少校的提問:“sh……”


    隻可惜她這話還沒說完,少校就突然搖了搖頭:“不不不,我當然知道這是肮髒的穢物了,說真的我也挺震驚的,但我想問你的不是這些汙物,而是製造出這些汙物的那個家夥……你,真的知道他到底是什麽嗎?”


    “他?誰?”


    聽到少校的說法,因特古拉頓時就反應過來了:“王……方墨?等等,你是說這些汙物是他製造出來的?!”


    “不然呢?”


    少校攤手反問道:“你覺得這是生物能拉出來的份量嗎?”


    “媽惹法克!!!”


    然而在反應過來之後,這邊的因特古拉也明顯繃不住了,整個人的血壓是蹭蹭的往上漲:“這他媽該死的王將臣!可惡……他又在搞什麽鬼?!”


    是的由於極度憤怒。


    因特古拉甚至都下意識忘記了方墨的真名。


    “嗬嗬嗬……”


    而見到因特古拉的這般態度,少校再次笑了起來:“看來他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啊。”


    “那個,少校。”


    就在這時,少校旁邊的博士也忍不住說了起來:“這東西好像沒有停止的意思,我們的計劃會不會……”


    “計劃啊。”


    少校聞言也是推了下眼鏡:“計劃是很重要的,這點沒錯,但是博士喲,我們現在明顯有比計劃更重要的東西呢,畢竟這東西可遠遠要比吸血鬼更加離奇……你說是吧?”


    “你們到底有什麽計劃!”


    女警聽到這裏,也是忍不住厲聲質問了起來:“告訴我們!混蛋!”


    “抱歉,這個暫時還不能透露哦。”少校瞥了一眼女警,隨即又對因特古拉說了起來:“所以我們要不要繼續聊一聊那個家夥?”


    “我跟你們這幫瘋子可沒什麽好聊……”


    “他很危險哦。”


    少校直接打斷了因特古拉的發言,雙手猛地一張說道:“比阿卡特危險,比衲粹危險,甚至比這世界上所有核武器加起來還要更危險,低頭看看這河流吧,它可沒有一點想要停下來的意思呢。”


    “什麽?”


    因特古拉聞言也是低頭看了一眼地麵。


    確實跟少校說的差不多,這浩瀚無窮的大河根本就沒有任何停下來的跡象。


    倒不如說隨著時間的不斷推移,這規模和數量反而還提升了,感覺就像是某種指數級的遞增一樣,那滔天的濁流奔湧著,組成了比幾十米還要更高的穢世巨浪,想要吞沒整個人間。


    甚至就連阿卡特的死河都被其覆蓋住了。


    是的沒錯。


    就連那整整幾百萬規模的冥界軍團都被吞沒了,那由無數亡者組成的死河,本來正在倫敦市內瘋狂的肆虐,屠戮著一切可見之人。


    什麽吸血鬼軍隊。


    還是梵蒂岡的十字軍團。


    甚至就連食屍鬼和平民們都遭受到了波及。


    但此刻卻不一樣了,這滅世般的腐敗洪流鋪天蓋地的襲來,甚至壓過了阿卡特的死河,將那死者的軍團徹底的埋葬在了其中,限製住了它們的行動,阻止了它們傷及平民的舉動。


    當然與此同時。


    這些粘稠的流體還順勢撲滅了火焰。


    雖然整體效果很糟糕,但成功阻止了火災蔓延卻也是實打實的。


    隻不過這些可怕的汙物並沒有就此停下,反而是以一種更加誇張可怖的規模朝著遠處卷去,一直湧入了倫敦的近海,以及向著郊區蔓延而去。


    “這……”


    因特古拉看到這一幕,心中也浮現出了一種非常不妙的猜測。


    很明顯方墨是真正的惡魔,沒人知道他的上限到底在哪裏,如果這東西不加以阻止的話……說真的,因特古拉懷疑這東西甚至會吞沒整個歐洲,那僅僅隻是想象一下就令人毛骨悚然了啊。


    “不行……”


    想到這裏,因特古拉也是馬上做出了決斷:“不能再讓這混蛋繼續下去了,必須得阻止他!女警!”


    “是!”


    聽到命令,女警這邊也是立刻應了一聲。


    “我們去……”因特古拉看著下方宛如恆河般奔湧的液體,也是遲疑了下,但很快就一咬牙說道:“我們去阻止那個混蛋!”


    “我……我知道了因特古拉小姐!”


    女警也同樣遲疑了下,但還是堅定的點下了頭。


    緊接著兩人同時一個衝鋒起跳,義無反顧的衝向了遠處的高塔。


    好在女警的天賦還算不錯,此刻並沒有跌落下去,而是從背後伸出了一顆龍頭,直接朝後方瘋狂的噴火,利用反作用力硬生生的在半空劃過一道軌跡,歪歪扭扭的抵達了不遠處的高塔。


    “到了,因特古拉小姐!”


    抵達高塔之後,女警這邊也是猛地鬆了口氣。


    “王將臣!”


    而與女警的舉動不同,因特古拉這邊直接掏出手槍就衝了過去,對著不遠處的方墨狂吼道:“你快點給我住手!”


    “別吵,我還能拉……”


    “不行!快給我住手!”“魃叔你別拉了,我害怕。”


    幾乎在同一時間,女警和因特古拉同時開了口,雖然說的話語不同,但其中的意思卻無比的貼近,那就是勸方墨停手。


    “哎,行行行。”


    當然方墨也意外的好說話,此刻聳了聳肩,直接就拔出了那柄巨劍。


    隻不過他這邊才剛把巨劍給拔出來,整片大地就毫無征兆的震顫了起來,緊接著那濁流開始翻滾,沸騰,無窮盡的烈火從其中猛然升騰而起。


    要知道倫敦如今可是遍地汙穢。


    那這火焰一出,整個環境瞬間就比阿鼻地獄還要恐怖一萬倍了。


    “我……”看到這一幕,因特古拉剛剛平息下去的血壓蹭的一下又漲迴來了,甚至感覺血管都要爆了:“王將臣!你!在!幹!什!麽!!!”


    “這不是我弄的啊。”


    隻不過這一次,方墨卻無辜的攤了攤手:“這是阿卡特的死河燃起來了,關我吊事啊?”


    “……什麽?”然而聽到是阿卡特,因特古拉的表情也是突然一變:“他現在在哪兒?!”


    “喏,那邊。”


    方墨隨手治了一下不遠處的地方:“他倆正在浴雪奮戰呢。”


    因特古拉順著方墨手指的方向看去,本來不看還好,結果她這一看整個人頓時就呆在了原地。


    “這……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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